第十九章她和她的辅导老师

　　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每天背着个书包来回与校门和家门之间。他们教室里的座位旁边，始终陪伴着一位异性的同学。

　　高中学生的身体，正是从前几年的发育状态，真正进入了青春时期。女生们个个像正由青涩转变为熟甜的果子；男生不论是在身体和智力上，都展现出一种突放猛进的势头，似乎无可阻挡。

　　这个时候的年青人，应该是在想些什么？他们除了上课之外，还做了些什么？

　　在学校老师和家中父母的眼皮底下，究竟发生过多少他们未知的事情——这可是在父母和老师的头顶全部变成灰白的那天，都没法回去探究和搞清的事体。

　　然而实实在在地，应该发生的故事，在应该发生的年纪，没有停止在那些年青人忙碌的生活里——忽视了这一切的长辈们，只是因为他们，给自己蒙上了一块遮眼布。

　　我们故事中的主人公周洁年近十七了，她长得是如此的白净细嫩；她的个子虽然不高，却没有任何发育不良的情况。女子青春的神来妙笔，在她的胸部、腰部和臀部等少女主要特征部位，刻画栩栩，充满魅力。

　　依着父亲的安排，她一周中有四五天必须额外补课。然而，父亲千挑万选所定的那几位辅导“老师”的年纪，却实在不能被破格尊为“长辈”。那些正在学校做助教或准备攻读研究生的男青年们，受宠若惊地来到周主任的家里，诚惶诚恐地辅导起他女儿的功课。

　　面对着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学生，真要做到心无旁骛地教学，大概除非是圣人。反正，周洁身边的这几位“老师”，肯定都不在圣人之列。他们一边故作镇定，以最正经的姿态表现于系主任跟前，循规蹈矩地辅导着这位令人着迷的少女；与此同时，每个人不约而同地，内心都在做着系主任家成龙快婿的美梦。

　　看着每天人来人往，进出周洁家门的都是些青年才俊，可是急坏了她的邻居和青梅竹马梁成宇。

　　虽然夜以继昼勤奋补习，但积重难返，成宇在第一年的高考中名落孙山。不过他弃业从文的决心已定，经过第二年的夜校学习和刻苦自修，他将卷土重来再次迎战。

　　虽未挑明，但多年来梁成宇始终相信一如小鸟般依人的周洁，迟早会跳上自己这条树枝，两人早晚会结成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怎料想如今平白蹦出了那么些个挑战者？而且就个人条件而言，他们已然天之骄子！就当前机会来看，他们竟是近水楼台，占尽先机！

　　成宇自知作为情敌，在目前的情况下并不具备足够的资格。因此他不得不忍辱负重，加倍努力地把妒心化作学习的动力，争取在今年的考核中不负辛劳，得偿所愿。

　　外表依然如孩童时那样恬静乖巧，而身心却正在成熟和生长中的小洁，还没有来得及去细细地翻阅邻家哥哥成宇的那本心经。她作为一个备受宠爱的学生，正尽情沐浴着来自四面八方青春的光照和环绕。每周每日交替来往的青年才俊，个个都以老师的身份但哥哥的言行对她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小洁——这是对你按时完成作业的奖励。”

　　“小洁——这盒巧克力专为奖赏你测验过关。”

　　“小洁——这些小礼物是为了鼓励你坚持读书。”

　　那些导师不仅每次上课都会带些小小的礼物或者甜食，作为小洁完成作业或者通过测验的“奖励”，甚至于对于她难以解答或交差的作业，他们都会背着系主任而帮其爱女蒙混过关，并同样以赠小礼物再“励”之。

　　这些补课“老师”们为周洁所耗的心机所作的努力，让她感佩在怀，牢记在心。

　　日复一日，在周主任家里的那张靠窗方桌的座位上，正对着小洁的脸，每个晚餐前或晚餐后不断地更迭交替着不同的声音，不同的笑容，不同的智慧，不同的关怀。。。。。。小洁每日必须面对的那些枯燥无味的练习题，以及那段难以捱过的补习时间，竟在那些不厌其烦、循循善导补课“老师”的坚持和帮助下，变得越来越有趣味，时间也因此跑得愈来愈快。

　　周洁自认对读书没有特殊的爱好和天赋，她只是一味被动地跟着。然而在同那些“老师”们长期相处的过程中，小洁却把他们的脾气和习惯了解得一清二楚。当然，虽然不会直接了当点穿他们的心意，小洁也能明显地觉察到那些“老师”对自己逐日递升的爱慕与情感。

　　周洁并无从中作出选择的打算，但她的内心总是暖暖的。她甚至可以忘却“老师”们来家的目的，每日期待着那些愈来愈熟识的脸孔，带着不同的奖品，在自己的面前开怀畅言，纵声欢笑。

　　每周一天有机会面对着那样一个虽说读书不太用心，但即使遇到难题也极少皱眉的“开心娃娃”，年轻的“老师”们乐此不疲，持之以恒其最佳的教学态度，直至高考。

　　看到好朋友周洁每天如此繁忙，却依然笑口常开，并在课间休息的时间饶有兴趣地学着助教们的言行举动，陈晓晴实在是非常羡慕她，一边又嘻嘻哈哈与她玩笑:“你到底喜欢他们哪个呀？总不能都要吧？”

　　“凭良心说，他们个个对我都好！”小洁在好朋友面前没有丝毫的遮掩或忸怩之态：“而且他们没来的日子里，我还真的有点想念他们的。”

　　“呵呵——那你就告诉他们哦。看看谁有那个胆，敢约你出去玩！”看热闹的，尽出些不负责任的馊主意。

　　“不骗你——我尽管蛮喜欢见到他们，特别是那个长得很帅的高材生。但从来都没有心跳的感觉。。。。。。你觉得我这是在恋爱吗？”

　　陈晓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她隐隐约约地觉得，假如没有心跳，就不像是书本和电影中所读到过的“恋爱”：“不晓得。。。。。。有恋，却没有爱？”

　　谁又能事先知道答案呢？无论如何，被男孩子关爱着的少女，总是沉浸在幸福之中。

　　在小洁的周围，倒是有一个人确切地知道自己的心思。他，还是那个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梁成宇。

　　成宇终于劳有所获，在第二年考取了梦寐以求的医学院。对他来说，这个时候“前程似锦”四个字包含了两种人生意义：首先，不远的将来可以身穿白大褂，成为一名光荣的救死扶伤医务工作者；二者，有了足够的条件和信心，与心爱的女子相亲相爱。

　　“甚至相守一辈子的日子，或许都是指日可待了？”成宇每晚做的都是相同的美梦。

　　成宇从小心疼小洁，他见不得小洁受到一丁点的委屈。他甚至害怕自己对爱的表白会太早，可能吓到心仪的女孩。他每天回家前，都往小洁的住处伸着脑袋张望一阵。虽然听不到他们家里的谈话声，但出于了解，他可以非常清楚地在心中描绘出那张甜蜜可人的笑脸。同样出于了解，他也十分清楚那张明眸洁齿一笑百媚的脸蛋，对于其他男性所产生的攻心力。

　　于是，他特别挑选了一个小洁补习的时间，去敲她家的门：“喂，小洁！”

　　周洁打开了门。成宇看着那个长相同自己不相上下的辅导老师，等着他们作一番介绍。

　　“嘿，成宇！你怎么现在过来啦？我阿哥还没回家呢。”小洁轻松随意地同他打着招呼，似乎并没有介绍他人的意思。

　　“我来给你们送喜糖——我考上医学院了！”

　　“真的？太好了！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恭喜你！”小洁非常了解成宇的心愿，由衷地为一起长大的好友感到高兴：“等小清礼拜天回家，你可要请大家饱餐一顿哦！”

　　看到站在一旁的“老师”正笑呵呵地用眼神关注着自己，小洁才突然想起该作个相互介绍：“哦，对了——这是我的补课老师。他姓贾，刚刚考取了我爸系里的研究生。这是我们的邻居和朋友，梁成宇。”

　　“祝贺你！我叫贾以农！谢谢你的喜糖。”贾老师以一种主人的姿态，接待着这位不速之客。

　　自信心饱满的成宇，这回当仁不让，明摆出了一副“情敌”的攻势：“谢谢你帮我们小洁补习功课！这小姑娘从小就懂得依赖人，请你一定耐心点哦。”

　　“当然，当然。”贾老师从邻居的话语中明显地呛到了一股火药味。聪明的他暂避锋芒，迅速顺着成宇的话锋，转身将走回桌旁的周洁按到了椅子上，换了一种语气以退为进地说：“小洁，我们该继续上课了！”

　　吃了败仗的成宇，不得不道了声“再见”并退到门外。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小洁的家门口默默地呆立了几分钟，脑中回忆和分析着小洁和那个姓“假”的“老师”两人刚才的反应和态度。联想到自从亲如兄弟的小清被分配到远郊的化工厂工作之后，他的心中是那样的无助。

　　似乎当前委实没有自己在场的必要，成宇只得悻悻然、慢吞吞地走回家中。

　　考入医学院的满心欢喜像是被人挖去了一个角，成宇的夜晚有些惆怅。他躺在那张即将告别的单人床上，为以后住校的学习生活作着盘算。

　　年轻人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那张熟悉的笑脸。。。。。。他不自觉地提起了右手，把掌心压在了自己的眼眶上面，希望得以留住那潭盈盈秋水。

　　回想着那么些年的相处相知，成宇的内心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

　　心，有了疼痛的感觉，便是处在“愛”的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