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依旧两人共处一个帐篷,李云泽早早地在中间拉上帘子。他照旧要整理今日获得的情报讯息,嘱咐溪君先睡。溪君躺了一会,旁边灯火不熄。将李云泽的影子印在帘子上,看到他在思思写写,心中安好平宁,渐渐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响动惊醒。李云泽身影犹在,手中忙个不停,不知在做什么。溪君大为好奇,探过头问道:“喂,你怎么还不睡?”李云泽见溪君螓首半露,莺语惺忪。手中停下,道:“做样东西。是不是吵到你了?那我到别处去做。”溪君一下子急得清醒了些,道:“别走,你就在这!”
说完,怕打扰了李云泽,就回身躺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李云泽拿着一堆灵材,双手灵巧翻动,掌中一股灵火时而煅烧。灵材一点点变化,慢慢的呈现出弓臂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是要做弓箭么?”李云泽:“嗯!”溪君疑惑地道:“可是,弓箭早就淘汰,没有人用了呀?”李云泽道:“器物从没有淘汰一说,只看应时应事与否。就说这弓箭吧,上古之时,先民以之驱赶捕猎野怪妖兽,保全性命,猎获食物,对人族的兴盛起了大用。甚至有传说大神以之射落了天上多出的太阳。只不过到了后世,妖族、人族别地而居,人的敌人反变成了人自己,弓箭用来对付智慧高明的修士,就起不了大用了。”溪君道:“我知道了,就像你用猎网对付岩甲兽一样。那么难对付的怪兽,被网子轻松抓住。真是化腐朽为神奇。”李云泽笑道:“化腐朽为神奇可说不上。世上没有无用的器物,只不过没有用对时候。”
少顷,炼制完毕。李云泽挽弓一试,十分满意。溪君在旁边道:“快给我看看。”李云泽从帘子旁边递过去,溪君接过。借着昏光打量,弓身长三尺,两弧如圆月相叠。柘木弓臂,腹贴牛角,弓弦以牛筋,用精丝缠于弓臂两端。未曾上漆,通体原木的色泽,弓臂上刻着一些复杂的纹路,握持处的下方,有一个吞口,灵石大小。拉了一下弓弦,纹丝不动,道:“好重啊!”李云泽又取了些灵材,炼制箭矢,听了此言,道:“你在吞口那里放一颗灵石试一试。”溪君照做,灵石镶上,光华流过纹路,弓臂一振,将弓弦崩的更紧。溪君试着拉了一下,竟然轻松就能拉开。奇道:“听说弓弦越紧,劲道才越大,也越难拉开,怎么反过来了?”李云泽笑道:“我在弓臂上刻了几个阵法,用灵石当做助力,拉开就不很费力,但不会减少箭射出去的劲道。这样的话,一个人就可以不停地射箭。”溪君一边听李云泽讲述,一边把玩着弓,道:“我给它起个名字吧?”李云泽心道:这姑娘怎么那么爱起名字?又不是绝世名弓,哪里配得上名字。正要推拒,溪君道:“不如就叫‘大良造’吧?”李云泽喃喃:“大良造!”这三个字他在书上看到过,大良造是古时的一级爵位。溪君道:“对呀,大良造商号!”李云泽又是一愣,讶道:“不是弓箭的名字么?怎么又成商号了?”
溪君见李云泽糊涂,心里开心地连着说了好几遍:真笨真笨真笨。方道:“这么好的弓箭,你是准备自己独用,还是给大家一起用呢?”李云泽道:“自然是为了给大家用的!”溪君道:“这就对了。你做这弓出来,无外乎是为了让大家打怪兽更方便得力。自然是人手一把,越普及越好。凭你一人之力,一日能做几把?最好是建一个商号,雇佣工人,收购灵材,制作弓箭,再售卖出去。”李云泽看着手中的箭矢,想着到底纹刻什么阵法好些。按道理应该是锐阵,更锋利杀伤力才会更大。但箭矢本身速度带来的锋锐,已经足够。若是继续在锐字上下功夫,一箭射穿,并不能造成最大杀伤。最大的杀伤应该是在留在体内,继续造成破坏。又或者让箭矢飞得更远,扩大杀伤的范围。另外,阵法所需灵气来源也是一个问题,若是镶灵石,造价太大不说,也会影响箭矢的速度、距离和精准。对溪君的提议,心不在焉地道:“这弓制作起来不难,一般的炼器师都能做。用不到建个商号这么麻烦。”溪君听了,不以为然:“我且问你,别人定价几何,你可能左右?商人逐利,赚起钱来是不会手软的。尤其是养炼器师不易。弓箭从他们手里制作出来,肯定要贵得多。普通修士还不得不买。等于大家辛辛苦苦在异域打拼的收益,被商人分润走了许多。咱们要是建一个商号,也炼制弓箭。由于现在咱们是唯一一家,价钱自然由咱们来定。后面的商人想要做这个行当,就得跟着咱们的价钱走。”其实,李云泽话未说完,后面还有一句,他打算靠卖箭矢赚钱。以他的估算,一张弓的寿命在两年左右,而箭矢则是不停消耗的。溪君如此一说,李云泽一下子犹豫了。商人追逐利润无可厚非,但这种境况之下,弓矢的价格高一点,普及性就会差一点,开拓异界的过程中死的人就会多一些,进度就会慢一些,不是良策。溪君那厢接着道:“再者说了,你要修行,不需要资源么?你还有父母,不需要赡养么?你还年轻,不需要娶亲么?”说到这里,自己脸先红了。还好隔着帘子,看不到脸色。但声音里的羞赧却是帘子遮不住的。李云泽干咳一声,道:“我只做过一点小买卖,这么大的生意,我可支应不来。”溪君听到他同意,高兴地道:“无须你操心,全交给我。”
议定了此事,李云泽依旧忙自己的。溪君看了一会,甜甜睡去。李云泽依旧为箭矢阵法灵气的来源发愁,细细的箭身,小小的箭头,灵石无论安放在哪个位置,都会破坏箭矢原本的平衡。托腮苦思良久,一阵风吹来,将门帘掀起。此界灵气浓郁,风中都带有灵气的波动。来到此地后,还没有好好的修炼过,一来忙得一刻不停,没有功夫。二来是否与原本的灵元功法相冲还未测定。走过去将门帘压住扣死,心中忽有所得。阵法之中有一个门类——聚灵阵。聚灵阵由简到繁,分成好多个版本,效用也由低到高,对应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各阶修为应用。初阶聚灵阵多为练气修士所用。由于运转这个阵法耗费的灵石,与吸纳灵石修行的进度差不多,故而向来被讥称为废阵。受方才风卷灵气的启发,李云泽忽然有了一个设想,纹刻一个微型聚灵阵。依靠箭发之后,速度带来的灵气冲力激活聚灵阵,再以聚灵阵聚合的灵气,激活其他阵法。推敲几个来回,觉得可行。阵中套阵,阵阵相嵌,本就是阵法灵活应用的技巧,在布阵上十分常见。只是这其中有两个难题,一是与别的阵法要纹刻在灵器上不同,聚灵阵乃是助益修行的阵法,布阵范围最小也在三尺。从没有人想着将这门阵法缩小到极微。阵法缩小或扩大到一定程度,就要改动阵法的结构,这需要极高的阵法造诣。二是借灵气冲力激活聚灵阵,前所未闻,究竟能不能做到还是两说。李云泽自忖无此能力,可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改动阵法,不是易事。大量的计算在所难免。这却是他擅长的。画出初阶聚灵阵的阵图,初阶聚灵阵最小可以缩至三尺大小。而李云泽需要的微型聚灵阵大小在分厘之间。李云泽对着阵图琢磨了半夜,毫无头绪。最后变换思路,看中阶聚灵阵到初阶聚灵阵是如何简化的。中阶阵法二十五个位点,简化成五个,一百条灵弦简化成十条。如果继续简化,是不是还要减位点、去灵弦。可是古往今来,阵法都是五个位点起步,从没有听说过五个位点之下的阵法。转念又想,理论上说,阴阳两点就能形成阵法转换。只是这个转换,一生一,二生二,没有实现增值。而自己要的又不是真正的阵法,只要有足够的灵气激活阵法就行了。试着去了一个位点、两条灵弦,又写写画画,计算了近一个时辰,才重新将四个位点、八条灵弦布置成阵法结构,运转正常。李云泽大为振奋,将这个新阵法命名为四象聚灵阵阵,因为最终布阵成功是受四象之说启发。将布阵范围一点点缩小,至三寸方圆,就无法再缩小。李云泽并不气馁,又减去一个位点,三条灵弦,测算成后,将之命名为三才聚灵阵。阵法虽然布置成功,而且也缩至两分大小。头疼的是,又有了新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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