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最恐怖的是,整个惠山市都快没有医德了,这简直快要了惠山市人的命
如果医院只有有钱人可以去,那这个制度就是失败的。
这是汤秋真下山行医以来一直奉行的信条。
治病救人收钱那是正常,甚至于盈利都是正常。可当他们把医院的职责放在一边,甚至于把赚钱放在第一位的时候,这个医院就成了扭曲的怪物。
说实话汤秋真很气愤,这是作为一个医者的气愤,他不是商人,他永远把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而通过治病赚钱,那都是顺带的事情,作为医者,治病和赚钱的先后顺序一定要分清楚。
说到底这还是贾子道离开,贾茹雪掌控贾家的后遗症,他们眼里只有钱,管你病人的死活。
只不过这是目光短浅的做法,这样的做法段时间里可以帮助他们赚一大笔钱,但是医院的口碑下去了,不再有人去他们医院医病,这样的经营模式不出两年,就能把他们手下的医院玩垮。
这些事情可能在贾茹雪这些眼睛被钱蒙蔽了的人面前,已经看不见了。
因为贾家手下的医院大都是私人医院,私人医院是他们的产业,哪怕是市政也管不了他们定价。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把贾子道送回贾家,重新拿回贾家的权力,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贾子道目前的身体嘛,呵,站起来都困难,哪里回得去。
“所以兄弟,求求你别报警,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才来的,我,我不抢钱,我总不能看着我儿子死吧兄弟,你当过父亲吗,你知道你儿子在家里躺着你却没有办法给他医病的感觉吗,兄弟,我是男人,我恨呐”
男人跪在地上重重的说。
这一个恨字,说出了太多东西,汤秋真心里颇为触动,他的确也没想到仅仅是这件事的背后就藏着这么多。
“嗯”
汤秋真也实在没有办法再去责怪这个男人,你说他是罪犯,他的确是罪犯,可是他也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父亲。
当生活把他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这是他没有办法的选择,也是他疯狂的原因。
“好了,你起来吧。”
汤秋真看着男人,叹了口气。
“你不报警了”男人眼里满是惊喜。
“我不是一个父亲,但是我们体会一个男人的心境,算了,今天这事算了。”汤秋真这么说。
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贾丙勋:“贾叔,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吧,说我们这里没事了,是个误会。”
贾丙勋也把一切听在耳朵里,当然知道汤秋真的选择,这也是他的选择,所以他赶紧点头,把刚才的警给撤销了。
“谢谢,谢谢”
男人感激涕零,又是往地下一跪,又要磕头,不过这一次被汤秋真给拦下了。
他扶着男人道:“这个不用谢,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出来抢,我不会看着我最亲近的人就这么去死,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会。”
“谢谢,谢谢”那个男人继续吼着,跟着汤秋真道,“兄弟,你太好了,你是个好人,你和其它商人不一样,你是好人。”
“我是好人。”汤秋真笑了,可能这是他行医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好的一句话。
“我可以走了吗”那个汉子这么问。
“等等”
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看着汤秋真,以为汤秋真还要怎么怎么样。难堪道:“兄弟,还有什么事”
“你儿子得的什么病”汤秋真问。
“白血病。”
男人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出来,他现在对汤秋真没有戒心。
“他们说除了骨髓移植,不然就没有办法痊愈,只能通过药物维持生命,哎本来以前骨髓移植就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没想到他们还涨价,哎,现在就只能有一些药弄一些药了,能活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我也只能给他送终了。”
要是多么无奈的父亲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汤秋真心里猛的一颤。
“我现在要去下家药店碰运气,兄弟,你不要拦我。”
汤秋真知道他还会继续抢下去,但实际上他这么做没有太多意义,因为那上面很多进口药只有医院可以买到,普通药店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你住哪里”汤秋真直接这么问。
“就在红山区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个工棚,是工地提供的。”男人说。
“你儿子呢”
“也在那里。”男人继续说,虽然他不知道汤秋真到底要干嘛。
缓缓的,汤秋真才跟他道:“带我过去看看”
“啊”
男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很奇怪:“你,做什么”
贾丙勋在一边开口道:“汤医生是神医,刚来惠山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是在中海他是我们市内大名鼎鼎的汤神医,老弟,我看你就让他过去看看吧,医院没有办法,说不定他有别的办法”
“真的”
男人将信将疑的看着汤秋真,他一个民工,当然不知道中海什么汤神医,他虽然很感谢汤秋真,但是在这个事情上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你是神医”
汤秋真一笑:“神医不神医都是外面人冠的,我自己从来不说这个字,但是你现在也没别的办法,都开始抢劫了,又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男人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本身就已经破罐子破摔,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这些事情还真是没别的选择。
“好吧”男人思考了很久,到最后才终于道,“你跟我来。”
“如果你真的可以帮我儿子的话,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哪怕这辈子做牛做马,我也要”
“不说那些没用的,我们去看了再说。”
没等男人说完,汤秋真就直接打断了他。
汤秋真也是没有思考就决定要去帮这个男人,医者仁心,可以说这个医院的事情有一些原因是他造成的。
当然,贾子道的假死是为了更好的让他重新回去,从长远来看是对医院好的,只不过这短期内的蝴蝶效应,他是能帮则帮了。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男人带着他一路往弘扬建筑工地过去,他就是那里的工人,一路上汤秋真和他聊了一些,知道了男人姓马,叫做马勇,来惠山打工已经三年了。
两年前他儿子被查出了白血病,移植骨髓需要二十几万,这个钱他拿不出来,就一直用药拖着,本来一个月一千多的药费他还能够承受,可是今天那红山区医院换了苏家,价格一下子涨到了天上,他儿子被医院直接轰了出来,他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出来抢药。
一面是为了救他儿子,一面是为了报复一下这个社会。
不过一来就遇到了汤秋真,抢钱这个事情就算被拦下来了。
从汤秋真的药店往外面走了三条街,过了一个天桥后又过去了五条街,慢慢来到了一个建筑工地。
绕过建筑工地就是他们工地的工棚,工棚很简陋,都是那种用皮布搭起来的棚子,每个棚子之间也只是用油布简单隔离一下分成了一间又一间的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闷热潮湿,这些就是他们这些建筑工人的家了。
一路行过来,踩着地上坑坑洼洼,有不少垃圾碎石,可以说是一脚深一脚浅。
这一路过来,不少人都从棚子里出来,看着马勇。
他们眼里都是真正关切的神色。
“老马,小真的病还好吧”
“老马,要是真没有办法的话,咱们工友给你凑点”
“就是啊,就算不吃不喝,也不能不给小真医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