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的中创谁人不知?
中创直属中央部委管辖,八十年代初以制造、销售电缆管起家。时至今日,已经拓展成集房地产、电子、军工业为一身的上市集团,全国著名的纳税大户,在各地建立了四十多个分公司、办事处。
江绾心里开始抽气:这么一个老牌国企的营运总监怎么能这样年轻?算了,她想,国企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没有一定的实力与背景别说出头了,能否立足还是个大问题。精英果然是遗世而独立的,难怪他刚才那样淡淡的表情了。
江绾微微一笑:“幸会,易总监。”
后来有一次,江绾问易尚晓:“我第一次见你的那天,你跩什么架子、摆什么Pose呢?”
易尚晓回答:“我以为我那样很酷。”
他也反问江绾:“别人都说通常我那个样子的时候,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淡漠傲慢,你怎么就不怕?”
江绾“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是很想配合一下,可是那个时候你的手比你的人更具诱惑力。”
这都是后话,当时两人相互打过招呼后就再也没有交谈。江绾在一旁采访李总,易尚晓照旧翻他的杂志。
“您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上海的房地产市场是不是类似于证券市场?”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江绾回转头,有些不快。
“对不起,你们继续。”易尚晓嘴角微勾,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强忍着笑。
把我当白痴了?江绾转身,问:“易总监好像有话要说?”
易尚晓放下杂志,往沙发里靠了靠,双手环胸:“我只是觉得房子这事儿比证券要复杂太多了。房子有使用价值,证券没有;证券的涨跌比较频繁,大大小小的周期比较多,相对较短,人们就会有很多机会;而房子的涨跌周期就很长,人活一辈子也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相对而言机会就很少。”他的唇再度扬起一个弧度,“所以说失去了就不要再去强求了,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
江绾面上还毕恭毕敬:“那么也就是说,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不是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儿?多谢易总监的指点。唉,看来房市到底还是有钱人的市场啊。”
易尚晓又拿起杂志:“那要看政策的走势和相应政策的出台。”
在一旁看着他俩“斗嘴”的李总此时忍俊不禁:“小江啊,你太有意思了。”
江绾陪笑:“一时忘了形,李总见笑了。”
江绾告辞出来,忍不住长舒了口气,易尚晓真真是个人精!怎么绕都不上钩,多一句都不说,此人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坐上总监之位也算实至名归。她站在ZD总部楼下,等出租车的间隙,瞎想着。
“江编~辑—”
江绾回头,看着易尚晓手插裤兜,恣意潇洒地走到她面前,把手一摊:“你的录音笔忘了拿。”
江绾伸手接过:“谢谢。”
“接下来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回家。”
易尚晓挑眉:“这么早下班?偷懒?”
江绾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主任批得特权:逢重要访谈,可随时外出取材。我这也是为工作献身,回家了还不得休息。”
易尚晓耸耸肩,阳光下眉目清明,看上去愈加斯文英俊。
他不接话,江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彼此静默了几秒钟,又同时开口。
“你……”
“我……”
“女士优先。”
江绾哑然失笑,片刻恢复镇静,眨眨眼说:“我等出租车,您要是有事儿,就先……不能耽误您宝贵的时间。”话中有十足明显的赶人意图。
易尚晓翘起嘴角,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线:“我站这里吹吹风。”
江绾无语了。
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一辆空车。偏偏身边还有这么个超亮发光体,江绾有点儿局促,在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雷鸣。
“快下班了,”易尚晓抬起手看看腕表,“这个点儿不好打车。”
“是啊。”江绾对他笑笑,又转过头看向路边。
“我送你。”
“真不用麻烦。”
“原来我周扒皮的形象这么深入人心。”
“啊?”江绾一脸茫然,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然你怕什么?”易尚晓审视着她,眼神耐人寻味。
江绾被噎得哑口无言。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保持缄默,坐进易尚晓的车子。
江绾有些犯困,只想快快到家,弄口饭吃然后冲个澡上床睡觉。
狭小的车内空间,只有空调的风扇口咝咝作响。车窗外的南京西路灯火辉煌,璀璨的流光连绵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