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行长，这些超算确实是他弄来的，我可以证明，甚至主席也可以证明。”老刘也明白了杨墨玩的把戏，他也觉得手段有些下作，只是事到临头，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在一旁帮腔，他特意点出286未尝没有让对方赶紧息事宁人的念头。

　　“我不跟您瞎扯，所有的计算机都和国家签订了使用协议。坏了是要照价赔偿的。”杨墨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这手段挺无聊，要不是对方实在是油盐不进，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多少钱？”有人弱弱地问了一句。

　　杨墨真想给对方发个大奖状，这哥们绝对是捧喑的一把好手。

　　“1666.666……万美元。”杨墨的报价有零有整，小数点后面的数字重复了再重复。

　　围拢在周边的观众一片哗然，说什么的都有，嗡嗡地吵成一片。

　　吴博听了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多不少正好1亿美元。

　　尽管明知道是陷阱，他却百口莫辩。更加令人担心的是如果杨墨真和国家签订了协议，因为央行的职员弄坏超算而国家面临大额赔偿，到时候哪怕他因此下台也无法赎罪。

　　杨墨看着于心不忍，凑到老刘耳边嘀咕了一句：“咱们是不是太过了？”

　　老刘皱着眉头，说道：“要不还是让老邓出面吧？”

　　“还是算了吧。”杨墨强忍着一股反胃感，硬下心肠说道，“您马上要出国，我不可能遇到点事就去找他。”

　　尽管26度的室温非常舒适，但吴博还是惊出了满头大汗，他咬着牙，怒视着杨墨说道：“你说坏了就坏了，我要让中科院派人过来检查。”虽然脑袋一直乱哄哄的，但他还是记住了刚才有人提到的检查建议。

　　杨墨轻佻地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可以啊。”

　　“你真打算让中科院的专家进主机房啊？”老刘面色紧张地问道。他担心有人进了机房查看主机，会露出主机来源的破绽。

　　“怎么可能呢。”杨墨微笑着说道，“我让专业人士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估价，看一台超算到底值多少钱？”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先前不是跟吴行长谈妥了吗。我有抵押物，他就给放款。”杨墨说道，“超算中心不是挂在海军的名下吗？我先借来用用。”

　　“你直接跟吴行长说拿它来抵押不就完了，用得着这么费劲吗？”老刘不屑地说道。

　　“老邓事先都给他打过招呼了，他还要给我难堪，如今我不得让他老人家长点记性。否则今后随便一个部委领导就能有样学样地拿捏咱们，那以后公司好多事都做不成。”

　　“借钱还钱不就完了吗？哪有那么多事。”老刘皱着眉头说道。

　　“您说公司赚了大笔外汇，怎么办？”

　　“你先前不是说截留在境外吗？”

　　“哪能那么简单，央行要是知道了有国企将外汇存留在境外，那还不得闹翻天，他们不得跑去老邓那里哼哼唧唧。”

　　“那倒是。”

　　“再一个，外汇一旦进了国内，保不齐央行就会挪用趴在银行账户的外汇。如果咱们急需动用外汇却又发现央行挪用了，到时官司打到老邓那里也没用，毕竟央行也不是把资金揣到个人兜里，大家都是为了公事嘛。”

　　这种案子有理都说不清，毕竟公司性质仍然属于国有企业，在外汇存留这种大事上他这样的小股东完全不具备发言权，而央行挪用国企的资金，不过是左手倒右手而已。万一因为业务需求，公司碰到紧急动用大笔外汇的时候，发现银行账户上一毛钱都没有，那岂不是抓瞎。

　　所以杨墨今天演这场戏的目的，不仅仅是给对方一个警告，还要让对方知道他杨墨不是好惹的。

　　实际上，杨墨这还是以后世人的眼光在看待央行施行的外汇管理制度。然而杨墨的想法在80年代却是大错特错，80年代的共和国国内的任何一家企业都没有自行存留外汇的资格，企业所赚取的每一分外汇都会被央行毫不留情的收入国库，想要动用外汇那就等着没完没了的打报告吧，哪怕是你赚的也没有自由使用权。

　　简单点说，企业银行账户的外汇连碰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中科院计算所的消息其实很灵通，昨晚就来了好几批人在超算中心四处游走，在编写了几个用于测试计算机性能的软件，上机测试——后世俗称的跑分之后，惊讶得合不拢嘴，连忙向上级打报告要求进主机房实地查看，然而计算所连主管部门都没弄清楚，报告自然都是泥入大海、毫无音信，最后计算所所长张毅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老邓那里才得知，原来超算中心捏在了海军手上，尽管他对超算中心的管理单位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直接联系了负责人老刘，然而老刘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人老成精的老刘对国内科研院所的现状了解的清清楚楚，当然知道计算所打的什么主意，先是以参观的名义进入了机房，等搞清了主机的性能数据，之后就是想方设法地搬一台回去大卸八块，最后开始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经费加以仿制。

　　不死心的计算所所长张毅正在办公室和几个学部委员开会讨论怎么才能弄一台超算回来的时候，下属却来报告说是计算机中心有六台超算出了故障全都罢工了，张毅等一干人等立马兴奋得手舞足蹈。

　　他带着几个学部委员一起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哪呢？在哪呢？”老远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一大帮子人足有10来个，哄拥着挤了过来，撞得杨墨东倒西歪。

　　“刘副司令，您也在呢。”张毅一看老刘也在，急忙稳住身形，问候了一句。

　　“你是？”老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张毅，中科院计算所所长。昨晚跟您通过话的。”张毅上前一步双手握着老刘的右手，上下摇了好几次。

　　“哦……”老刘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右手。他知道对方如此客气的原因，可他根本就做不了主，所以还是决定断绝对方的希望为妙。

　　“央行使用的六台超算出了问题，想请你们过来看看？”老刘决定顺着杨墨的剧本往下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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