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另一方向已过来五六个人，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陈季看往那个方向，面现不悦。
徐立看了看身后，立即有一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上来报告，“徐厅长，是浦南文化局的孙正，他刚刚在学校里面开临时会议。”
“叫他动静小点，冲撞了陈老怎么办？”
那中年男人收到讯息，迅速向孙正一帮人跑了过去。
徐立曾为陈季生活秘书，现在却是苏中省水利厅长。
这老者无缘无故从沉睡当中醒来，震惊医院。
李院长也立即给他打了电话，他才从省会赶过来。
他招呼的中年男人是他的正职秘书。
水利厅跟文化局没有直属关系，互不统属，打交道的时候极少。
不过，一个厅级，一个正科，其它就不用说了。
“水利厅徐厅长正在陪陈老视察，陈老身体有恙，大家就别打扰了。”
孙正官场混迹多年，虽然不认识这位秘书，一看其派头就知道不是假的。
”云书记已经打过电话了，打扰自然不敢，却不知道能不能过去招呼一声？”
“这个就不用了。”
听到那秘书发话，孙正脸上露出不悦神色，嘴巴倒不敢开炮。
别说徐立他惹不起，那芙蓉树下还站着一个杨洛呢。
“把记者都拦下了。”秘书发话之后，回头而去。
孙正不得不把正要跃跃欲试的高周拦住，云重光打过招呼，一切以徐厅长的意思为准，他配合工作就行。
……
“那首曲子听小徐说是你带过来的？”陈季轻声发问。
“是是是，就是一中这边一个学生弹的，确实很有天份，刚才我和亚男跟他们校长大致商量好了，只要他文化课合格，可以保送他去水木。”
“确实是神曲！那位同学在哪里？”陈季给了回应后，并不看******，然后四处探视起来。
些微动作只是流程，其实他自始自终目光都没有从芙蓉树下的杨洛身上移开过目光。
最后他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徐立仍然紧跟，后面大队人马是医生、护士、军装大兵。
“你们不用跟着我，我有几句话不想让别人听到。”
徐立伸手，将众人拦下，跟了这院士这么多年，对方的性格他很清楚。
既然称得上学术型官僚，霸道肯定是沾边的。
看到徐立等人停下脚步，任由陈老向树下而去的时候。
人气的中心已转移到这厅长左右，明显他身上可以打听到很多八卦讯息。
“徐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叔他老人家怎么就……”
******外婆何玲是陈季同门，年龄差距接近三十岁，他的琴技是何玲传授，所以称呼没有问题。
“徐厅长，陈老到底怎么回事？”王亚男一样表情。
远远的文化局官员都已伸长了耳朵。
“这个得问李院长了。”
李杨死死的看着陈季去的方向，皱眉吐气，“王小姐每年过来看陈老，不是都会留一支古琴曲播放吗，今天上午，突然就收到护士说陈老醒来的消息，我急忙赶过去，看到陈老已半躺床头。”
“曲子仍在放，他手上自己打着拍子，好像怕我影响到他，最后还把我骂得不敢进病房。”
众人错愕，明显非人力可以理解的事件发生在了当下。
“陈老好琴，如果真的是绝品琴曲，未必没有让陈老大脑受到强烈刺激，然后造成醒来的可能性。”
“说实话，我对琴也略懂，曲子古风极重，非数十年功力不能谱出，如果不是看过视频，我很怀疑会是一个中学生能够弹出来的。”
随后徐立将注意力放回到李院长身上。
那院长立即会意，“先前说了，陈老表面上看身体没有太大问题，不过，老徐你也很清楚，先前陈老器官衰竭已经非常严重，所以……”
众人面色纷纷惊诧起来。
就算不懂医的人，也想起了一个词语，那就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这种现象，医学上早就能够解释。
器官衰竭无法逆转，人体调动最后的潜能分泌三磷酸腺甘，起到类似兴奋剂效果。
最多数小时内，这调动人体潜能的神经剂消耗殆尽，就是人真正油尽灯枯的时候。
“那怎么办？徐叔叔，我想给外婆打个电话。”******脸上露出焦急神色。
他来到浦南，本是为了王亚男，他姥姥何玲接近八十，年岁已高，出远门不太方便，所以他顺路帮着看一下陈季。
结果一下收到这种消息，他人品再渣，也得将消息传递给长辈才是应该。
“不能打，陈老不是一般人，哪里那么容易出问题。”徐立干脆拒绝，脸上微有怒色。
眼睛却仍然锁定着前行的陈季，神色渐渐晦暗下去。
实际上，他的脸色比陈季更难看。
“我跟协和那边的同行打个电话。”李院长不等人回应，已走到一边，表情忧郁，明显是想向同行通报，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帮助了。
……
芙蓉树下，一老一少，已经立定。
粉红色将天地覆盖一般，而天地之下只有两人。
杨洛目视这老者，“你是听了我的曲子才过来的。”
陈季心底惊诧，这少年身上确实有一股独特气质。
但有独特气质的人多了，这并不是他能够以如此强大信心揣测别人行止的理由。
不过他仍然点了点头。
“心底有事，其实也不重要，我看得出来，你快死了。”
陈季呆了呆，随即脸上露出微笑，“早上听同学《佳人曲》醒来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是回光返照。”
杨洛再度打量他，这两院院士、航空泰斗、琴界前辈，已被他完全看到通透。
“你果然是一个合格的物理学家。”
“陈某不敢否认，在国内火箭动力学方向上，我还是说了算的。”
杨洛摆了摆手，“我对你的学术不懂，只是略微了解过一些生死看法，搞你们这行的人应该是世界上最不怕死的一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