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黄脸汉子从腰间抽出一把软件,“铿!”地一声将冷箭打落,软剑回笼如长蛇如洞,一气呵成精妙绝伦。
方才放冷箭的人都傻眼了,从未见过这般俊的功夫,这黄脸汉子看起来庸俗平凡,原来却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车头发生的事情歌乐和了妍在车厢内自然是一清二楚,歌乐到没什么,镇定地很仍旧该干嘛干嘛,了妍却莫名觉得后脑勺一冷,下意识地朝车厢旁挂着帘子的小窗那儿看了一眼。
“怎么了?”歌乐察觉到了妍的不正常,皱着眉问了一句。
“呃?没什么。”了妍怔了一下才回神,嘴上说着没什么可心里头的不安却愈重了。
歌乐的眉淡淡的不再蹙着,但心里却惦记上了,了妍不是那么不稳重的人,今儿个却一反常态老是不稳,究竟是怎么了?
车厢内主仆两人是个有所思,然这外头可就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数十个灰衣蒙面人埋伏着,寒凉的箭头直指小道儿上孤零零的马车,但在气势上,那个身手莫测的黄脸汉子却似乎与敌手持平了。
元缨一直凝神瞧着那边儿,方才黄脸汉子的所有动作都没逃过他的眼睛,此刻他正皱眉盯着那汉子,心里隐隐地带起了点儿不安。
“吩咐下去,所有人都给我上,除了华倾公主其他人等一律不留!”
“诺。”
厮杀,瞬间打破了对峙的胶着,数十柄铮铮雪花刀,整齐划一的起手动作,配合默契的变幻队形,这简直就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必胜无疑的战斗。
元缨勾起一个笑容,从树上一跃而下,踱到了土丘边缘,看着脚下赏心悦目的战斗,不禁啧了两声。
“啧啧,华倾公主身边的还真没有凡人,不过饶是那黄脸汉子以一敌十又如何?本公子一样将你手到擒来。”
胜负的结果几乎是毋庸置疑的,随风再怎么身手高超也不可能在数十人当中带着一辆累赘的马车突围,就在灰衣人合拢打算最后绞杀的时候,随风突然冷笑了一下。
自从战斗打响直到现在,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出一声,那笑声来的突然,灰衣人不禁都愣了一下,但也不过几秒的功夫,即刻便反应过来齐齐举刀,狠狠朝随风砍去。
“住手!”一声娇叱,仿若惊雷,众人眼前一花,便看见车帘一掀,从马车里头出来一天仙儿,华贵无匹,气势非凡。
明知她不是自家主子,却不由得就魔怔似地听了她的命令,数十柄寒刀就那么倏忽地停在了半空,时间仿佛就此凝滞。
“公子缨,谈判不成便来绑架,本宫本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小君子,没成想你却辱没了这个名分。”
秀眉一挑,凛凛风姿恍若天人,明明仰看他人,却似乎睥睨天下。
公子缨年纪小,脸皮还没练就,被她这么明里暗里一通讽刺损贬,不由得红了耳根。
于是怒目圆睁,拔高了声音反驳:“华倾公主好一张伶俐的嘴,古人有云兵不厌诈,公主若是胸襟大些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歌乐笑,这小子当真有意思,还敢讥她胸量狭小,呵,不错。
“公子不必在此反唇相讥,本宫没兴趣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争辩,本宫还有事,就不陪公子在此浪费时间了。”
歌乐说完,折身返回车厢,帘子放下,还真就一幅满不在乎的态度。
元缨傻眼,这女人是当真狂妄至极还是蠢钝至极?竟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元缨心里愈发恨了,狠咬了牙道:“上!”
微微嘶哑的声音带着狠厉的味道,在这不起眼的山道上幽幽荡开,车内歌乐闻见,唇边一抹笑意婉转。
灰衣人领命,这下不再迟疑,围死了随风打算一举将他干了,可谁知,变故就在一夕之间发生。
数十个灰衣人连叫唤都没来得及,只瞧见眼前在上升,不明就里地往下一瞧,怎的身子离自己那般远?
这才明白,自己似乎脑袋搬家了。
张了口张,声音却再发不出来了。
元缨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地摇着头,嘴里还不住呢喃着“这不可能,这可是我阎家最精锐的死士,怎么可能一招就被人……不可能、这不可能!”
突然间被什么绊住了脚,元缨跌了个大跤,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看,登时吓地瘫软在地,绊住他的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保护他一路从燕国来到周国的高手斩刀,那可是父亲手底下最厉害的护卫啊!
元缨被吓地狠了,竟呆呆地也不知道动弹了,脑袋里空空的只盯着那具暴毙的尸体。
歌乐在马车里坐着闭目养神,鼻息嗅到了外头传来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缓缓睁了眸,眸底三点笑。
“得手了。”
话音未落,帘子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探进来一张含笑的脸,眼角眉稍的笑意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殿下受惊了。”男子醇厚的嗓音透着好听的低沉,何谓眉目如画,面若冠玉,歌乐以为,那样的词语便是为眼前这个男人度身打造的。饶是她风平浪静一波一浪也没有的心,此刻也难免泛起了点点涟漪。
“无事,多谢摄政王出手相救。”
歌乐勾起完美的笑,三分亲切七分疏离,这是属于华倾公主最标准的笑,但歌乐并不喜欢,只是大多数情况下,由不得她喜不喜欢。
只是今日这一切,似乎还真是和预想的偏离了。
原定计划,自己身为诱饵亲入虎穴,随后便是哥哥部下将这些人全部绞杀擒住元缨,只要有这个王牌在手上,到时候便能轻轻松松在燕国心脏安插暗桩。
而黎国那边儿自己故意透露了消息只会白云啸,便是认定他打着与自己一样的心思,不会放着这样一块肥肉白白逃掉,到时候自己先拿捏住元缨这枚棋子,与他白云啸也有了谈判的筹码。
只是没想到这人的消息竟这般灵通,早自己一步将人拿住了,只可惜,功败垂成,自己也成了瓮中之鳖了。
心里堵着一口气不舒坦得很,但是面儿上歌乐还是笑得云淡风轻。
白云啸亲自扶了歌乐下车,得寸进尺地以“地上脏,若污了殿下一身衣裙便不好了”为借口,抱了香玉满怀,寻了个干净的地儿才将人放下,一路上两人说着话,态度亲昵仿若情侣,但也只两人才能看见彼此眼底幽森,话中机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