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漪儿,你真是像极了你母亲,都是这般天真不谙世事。”墨尘笑道。
歌乐满头黑线,哦,怪她太蠢。够了,好歹尊重一下你女儿好吧?
就在歌乐即将暴走的时候,墨尘大人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好歹能平静下来好好回答自己女儿的问题了。
“漪儿,这个仪式一般是由圣姑主持,但若是你的话应该会是王上亲自主持,到时候你便知道原委了。”墨尘三言两语地就算打发了,但是歌乐心中仍旧怨念深重,有这么糊弄亲生女儿的吗?
父女相见正是和乐当口,门口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歌乐便看见那个吴风信步入内,面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实在看不出之前那个清高士子的模样。
歌乐一向不喜人在他面前装,尤其是还骗过了她眼睛的,故而对这个吴风也便再没什么好感了,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挂上嘴角,冷淡而讥讽。
吴风见状,也不以为意,扯了扯嘴角走到了二人旁边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背手笑道:“师父,何时启程?”
启程?是要去蓬莱了吗?歌乐心中下意识地猜测。
“马上。”墨尘声音优美,只是对着别人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子令人高攀不上的疏离,这一点,和歌乐几乎是一模一样。
“诺。”吴风恭敬地拱手弓腰,后退了几步欲退出内室,只是两步之后忽而又定住了,似是才想起什么事情一样。
“对了,师父,这里有东方先生一封手书。”吴风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帛书,双手呈递。
墨尘见状也不回头,让他递过来。吴风应了一声就那么弓着腰过来,行至墨尘身边的时候,歌乐无意中瞟了他一眼,似乎瞧见了那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心中顿觉不好,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吴风出手如电,一把迷香粉撒下来,两人几乎是当即就软倒了下去。
歌乐意识消散前,只来得及瞟见那袖口中微微露出的一点云纹,眉头一皱,人事不知。
吴风看着失去意识的两人,放下掩住口鼻的左手,嘴角牵起一抹冷笑。许是歌乐见到墨尘所以令其脑中那根弦无意识地放松了,乃至于忘记了,了妍一伙人到底去了哪里。
未央宫中,密室地牢,十几个坚不可摧的铁牢中关满了人,这些人中男女各有大半,只是那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
而在另外一个独立的铁牢中,采薇和长风被关押在一起,二人身上完好无损,只是看上去不甚狼狈。
“长风,你说殿下如今怎么样了,殿下不会出事了吧?”采薇以往白净的面容不复,取而代之的则是血泪交加的污痕,此刻她嘶哑着声音死死抓着长风的手臂,满目惊恐担忧。
长风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采薇的双手眸底闪过一抹冷冽“他不会伤害殿下的。”长风口中的“他”采薇自然清楚是谁,那个将他们全部捉来关押在此的幕后之人,当今大周陛下云崇枫。
“没想到国师竟然是他的帮凶!枉我还以为他对殿下还有一两分的怜悯。”采薇想到之前在那个酒楼发生的事,他们几人跟着歌乐进了那个雅间,然后不知为何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已经身处这个地牢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歌乐的安危了。
长风刚想开口,忽而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谨慎自眸中一闪而逝,他示意采薇噤声,警惕地看着那唯一的入口方向。
很快的,那人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一身白衣,举世从容,来者便是之前采薇口中痛骂的东方从容本人了。
“你!你到底把我们殿下怎么了?”即便长风早有暗示,但是担忧歌乐的采薇还是忘记了,一见此人恨不能将其撕碎拷问,故而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抓住铁栏怒声喝问。
然而东方从容却只是笑笑,对她的这点儿恫吓并不放在心上。
“你们殿下自然是安安稳稳地睡在自己的寝殿里了。”东方从容站在铁牢前,脸上挂着惯有的微笑,看的采薇是牙痒痒地很。
“了妍呢?了妍被你们藏哪儿去了?”打从一醒来,采薇便发觉身边唯有长风一人,这不由得就猜测着了妍是不是被带走了,若是……她不敢往坏处想,但又控制不住地往那方面想,若是了妍先去了,殿下知道后不定怎么伤心。
长风一直静默不语,坐在那里望着东方从容的目光阴霾如蛰伏的猎豹。即便是不动声色,然而东方从容还是注意到了他,但只一眼便转过了目光,仿佛毫不在意。
“你说了妍啊!这次还真要多亏了她,不然陛下怎么能一举击溃天煞,掘出隐藏在各地中惜月楼的所有据点,这一次清算的力度不小啊,光是长安一处便已然花费了半月之久,若是清理干净隐藏在九洲各地的暗桩,还真是要费上多年功夫。”
东方从容请轻轻松松一席话,直接道破了诸多震惊天下的天机。采薇如遭雷劈,整个人恍若死了一般,握着铁栏的手也不自觉地失却了力气,一双眸子盯着东方从容,不可置信已不能表达其全部情绪。
“你、你说什么?惜月楼,惜月楼被毁了?”惜月楼乃歌乐一生心血,其在各地据点皆是隐秘而强大,其中遍布机关阵法,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被破了?
“呵,墨家机关术,天下闻名,只是那个天枢子未免自视过高了,他所设计的机关是很精妙强大,只是他忘了,再强大的机关术也会有破绽弱点,正巧,燕国太子嘉早前为陛下送来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正好就是那天枢子门下之徒,只是听说因这两人心术不正所以被天枢子赶出师门了,太子嘉惜才便将二人收入府门,也不知怎的就转送给了陛下了,正是靠着这两人,惜月楼机关术尽破,加之了妍提供的情报,再想瓦解惜月楼几乎如切豆腐一般容易。”
东方从容的话如冷水一般将采薇浇了个透心凉,她握不住铁栏,瘫软在地,靠着坚硬的铁条,冰凉的泪水自脸颊滑落,口中呢喃:“了妍,竟是了妍,竟是她!”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意味甚浓,却透着一股无力的悲哀。
“殿下那么信任你,没想到竟是你再殿下背后捅了她一刀!了妍,你对得起殿下!”一声嘶吼,在地牢里辗转回响,冰凉的墙壁宛若死神一般,冷冷注视着其中三人,东方的从容,采薇的崩溃,长风隐忍不发的怒,宛若一曲悲歌,为这个矗立风雨中百年不倒的未央宫再添一笔浓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