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月大小儿就怕雷,每次春夏交接,总有很大的雷电交加的雨夜,每每这时,云崇枫一定会陪在歌月身边。
今日下午,他在府中眼见天色越发黑了下来,心里担忧会有雷电,于是急急入了宫打算来长乐殿。
可谁知路上遇见了正从宫里出来的舅舅,便被他提点了几句,夏天的雷雨,那真是说下就下,只听得一个惊雷,豆大的雨点瞬间倾泻而下。
云崇枫见状,再按捺不住耐性了,匆匆和御史大夫告了罪拔腿就往里跑,身后打伞的贴身侍卫差点儿都追不上了。
这一路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根本顾不上撑伞,于是到了长乐殿自己身上已经是湿了个通透。
顾不得浑身湿透,云崇枫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歌月,待他在内室发现那个将自己瑟缩成一团的身影时,差点儿就心疼地落了泪。
“漪儿不怕,有哥哥在,没事的、没事的……”大掌不住地轻拍着歌月微微颤抖的背,云崇枫的眼中温柔几乎要将人溺毙。
眼见歌月被吓地不轻,但云崇枫心里却忽而升起了一丝庆幸,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恐怕他再也找不到借口堂而皇之地来找她了。
所以说,他当真感谢这场惊雷。
歌月压抑了许久的泪意在被云崇枫揽入怀中的时候便再也忍不住了,揪着哥哥的衣襟狠狠地哭了一通,等哭够了这才发觉,兄长身上似乎已经湿透了。
“哥哥,你方才过来没撑伞吗?”歌月将身子从他怀里抽出,皱着眉摸了摸云崇枫身上几处,竟无一地儿是干的,自己若是拧两下,估计还真能拧出水来。
云崇枫却不甚在意,嘴角扯了扯,温柔拭去了歌月眼角泪湿的痕迹,凝着她道:“哥哥没事,不过就是淋上两滴雨吗?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这点儿雨都能淋倒了还怎么上阵杀敌?”
歌月虽知道他说的有理,哥哥自小在军中,年少便带兵打仗,什么样的恶劣环境没经历过?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随便你,反正身子是你自己的,老了可别后悔就是。”
美目一嗔,樱唇微撅,在云崇枫看来是全无一点儿威胁,反而更多的是觉着妹子当真可爱地紧,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又招来一记白眼,爽朗一笑,却甚为开怀。
雷声大作,两兄妹就这么依偎着说话,偶尔雷声大了,云崇枫便将歌月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安慰。
外前堂那边儿,了妍原本和采薇讨论着绣活,许是太过专注了竟没察觉外头已是电闪雷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再跑过来,却在殿外被云崇枫的侍卫拦住了。
两人这才知晓五殿下过来了,如今有他陪着殿下应当不会有事。
但了妍转念一想,虽说殿下与五殿下是亲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这般共处一室还是不妥,便想进去。
但那个侍卫竟是个死心眼的,梗着脖子只说“殿下吩咐了不许人打扰。”愣是把了妍拦在外头不让进。
采薇却觉得没什么,还在一旁劝着了妍“姐姐且宽心就是,既然五殿下在里头陪着公主,必定不会有事的,这雷声这般大,咱们还是回屋吧。”
可了妍却不这么想,她紧抿着唇,目光有些忧虑,索性也不走了,就和那个侍卫杠上了。
两个人就那么站在门边,大眼瞪小眼的。
了妍毕竟十个美人儿,那个侍卫又是个愣头青,被了妍瞪着久了,脸上就慢慢红了起来,最后更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看起来跟煮熟的虾子一般。
采薇见状,有些好笑,目光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流连着。
了妍却没什么心思去揣度采薇眼中的不怀好意,她只是觉得让公主和五殿下独处实在不妥,既然进步去的话那自己就在这儿守着。
两人正对峙着,里头忽然传来歌月的声音。
“来人。”
了妍一怔,再不管其他,直接提着裙子绕过那侍卫小跑进了内室。
内室里并未掌灯,一片漆黑的只能凭借闪电看清状况。
几道闪电白花花的照亮了整个内室,了妍看见公主仍在榻上,而五殿下正坐在榻旁。
“公主,五殿下。”了妍趋而行礼。
“去给五殿下取一套干净的衣物来。”歌月吩咐道。因着萧太后特许,云崇枫虽已封王但仍旧在长安有常住府邸,平日里在宫中旧所更是备着常用的衣物用具。
“诺。”了妍方才匆匆一撇,看见地上有水迹,心里揣测应该是五殿下担忧公主所以一路跑过来的,这身上应该是湿透了。
长安城中,五殿下爱妹成痴的消息几乎不是什么秘闻了,可不知为何,了妍就是觉得这五殿下对公主似乎有些太上心了。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了妍退出了内室,在外头招了几个宫女进去掌灯,另外特别嘱咐了采薇进去守着。
那边儿采薇还不明白,人家俩兄妹说体己话,自己跟着在旁边凑什么热闹?
可是了妍的语气不容置喙,她也只好照办了,端了姜汁进去,然后寻了个借口赖在了里头。
云崇枫喝了姜汁驱寒,瞧着并不打算退下的宫女,眉头皱起,但毕竟是在歌月的宫中,她都没发话自己也不好喧宾夺主,好在那宫女还算识趣,只远远地守在门口。
歌月见采薇眼睛不时地往自己这边瞟,还以为她是有什么事不好当着哥哥的面儿说,于是寻了个借口,说是自己要更衣,便请了云崇枫去了前堂。
采薇见五殿下出去了,这才往歌月跟前儿凑。
“殿下。”
“恩,你是有什么事吗?”歌月如是问道。
但采薇讪讪然一笑,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婢子没什么事,只是了妍临走前交代了要婢子守在这里免得殿下有吩咐。”
歌月闻言,眸子微微抓了转,“哦”了一声,也没再问了。
方才出了一身的汗,衣衫贴在身上实在难受,但歌月忌惮着雷雨,便不打算沐浴,就在采薇的侍候下拿巾子擦了擦换了身衣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