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书画大家在此作之后,心神耗竭过剧,得蒙平宣帝赐了个万户侯的身份之后便封笔游历山水去了,多年之后就驾鹤西去了。
歌月倒是没成想自己这一时兴起竟还得了一副堪称那大家的遗存的最后一副,也是他最满意地一副佳作,这壁画的价值已然是不可限量了。
歌月径自走到壁画前,微微蹲了身子,在那侍女脚下的一块地方摸索了一番,最后摸到了一点儿不起眼的凹陷,手腕一滑,露出了常年戴着的一个金镯,上头镶着一块半月形的玉石,歌月将镯子压上去,那玉石的形状正好和那凹陷吻合在一处。
手上轻轻一个用力,耳边便只听闻轻微的一声“咔嗒。”那幅巨型的仕女图便缓缓偏转开启了一个入口,原来那壁画后面藏着的是一条密道,而这密道通向的地方则是歌月私人的密室了。
这个地方,就连她哥哥云崇枫也是不知道的。
凡事留一手,这就是歌月的处事风格,这天地之大,她最终能信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
“将人安顿好了吗?”歌月偏头,问的却是了妍。
“回殿下,都安顿好了。”了妍自然清楚歌月问的是什么,躬身上前一步回禀道。
歌月点了点头,那边采薇已经那好了火折子,沿着密道而行两侧在相隔两步之遥的地方接安置了一个水晶琉璃罩的宫灯,里面的灯油皆取自南海鲛人身上的鲛油,常年不灭的,一滴便是价值千金。
那些个帝王陵寝中所点的长明灯,用的就是这种灯油,但是这鲛油得来不易,不是一般的王孙贵族勾勾指头就能得到的,但是歌月手里却握着不少的存量。
了妍留在外头应对突发的状况,这偌大的永乐殿若是连个能镇得住的人都没有,难保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采薇随着歌月进入密道,右手掰了一下她身侧一朵莲花上左数第九瓣的花瓣,那厚重的石门应声合上,却只发出几位细微的一声,想来也知道制造这转动机械的人是何等的高明了。
“殿下稍等。”采薇如是说了一句,上前一步一一点亮了宫灯,不多时,整条密道就已经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了。
“殿下。”采薇右手甩了甩,扑灭了火折子抽出随身的冰丝娟包了这才揣在怀里,这些小细节都是跟着歌月日积月累养出来的,歌月常说细节决定成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往往很多英雄都是败在了他从不曾在意过的一个小小细节,最后功败垂成,徒留传说。
歌月点了点头,迈开了步子稳稳地往前走去,这条密道自从建成之后自己踏足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前面几次皆是为了秘密处决一些人,今日却是有些许的不同。
长长的密道蜿蜒曲折,其中不乏许多迷惑性的岔道,这些岔道的尽头无一不是地狱,踏错一步便是身首异处,当初负责设计建造这密室的人是来自于天煞,师父曾隐晦地说过此人身负奇才,但并未点明他的出身,歌月揣度着此人很可能就是消失已久的墨家后人。
若非墨家嫡系,怎有这样的本事造出如此巧夺天工的机关来?
可那人身份神秘,行踪不定,加之紫阳真人再三提醒,不可轻易去查他的底细,歌月这才不甘地罢了手,只是这些年这位被称作“天枢子”的天煞护法,似乎很久都没有露面了。
歌月和采薇一路走来自然是驾轻就熟,所以也没费什么时间就到了那密室前,一副美人戏水图,画上女子眉目如画,神态灵动,竟似要活了一般。
歌月从容地扫了这画一眼,每次看着画上的人就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是有什么办法?这幅画是天枢子亲自加上去的,还曾明言:此画至关重要,乃整个密道核心。
歌月有些迷糊,一幅画而已,怎么就成了一整个密道的核心了?难不成真适逢大敌的时候,这女子还能复活出来对敌迎头痛击不成?
这不过就是一个玩笑罢了,但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的神奇,在前一刻你还觉得荒诞无稽的东西,很可能下一刻就成了现实。
天枢子特意交代过,此门开启方法不同一般,像是自带体征识别和语音识别一般的,只要歌月往那门前一站,轻轻说上一句“我来了。”
那门便会应声而开,但若那人不是歌月,那么抱歉,你就是喊破喉咙那门也不会开的,别问为啥,歌月也不知道,而且她已经实践过挺多次的了。
在大门开启的时候,歌月有些出神地想着,自己以后的陵寝是不是也要劳烦一下这位天枢子呢?在这皇权至上的社会,她一个公主若是宣扬什么尘归尘土归土,死后一把火了事,绝对会被人怀疑脑子出毛病的了。
她的父皇平宣帝早在继位五年之后就开始动工修建陵寝了,而萧太后的陵寝早就和先帝一起修缮好了的,只做着细碎的维护工作等着主人百年之后入内了。
但凡帝王陵寝,无一不是机关遍布,为的就是防止外贼入侵以保住帝王英灵的安宁。
说是这么说了,但歌月就是觉得设置机关只是为了不让地宫中的宝物被人盗走了,毕竟陪葬下去的东西,就是随便挖一两个出来那都是了不得的。
相比之前那道入口的石门,这扇门显得轻巧多了,话虽如此,但这扇门可是生铁所制,若要手动推开无异于痴人说梦,还是得益于那巧夺天工的机关,利用转轴缓缓地开启了大门。
里面的人显然是发觉了这里的动静,抬起眼来看向大门的时候,目光正好和歌月凝了笑意的眸子撞在了一起。
“别来无恙,夫人。”歌月站在那里,静静地含着笑容,就如天山上最纯净美丽的雪莲一般,淡淡盛放,举世无双,但偏生就是她这份从容淡定,却生生刺痛了某人的眼睛。
“云歌月。”这声低呼,明显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原本饶丽的容颜在这盛怒之下不免显得有些扭曲了。
“夫人这是动怒了吗?看来是我那不成器的下人侍候不周,惹得夫人生气了。”轻轻的笑意,缠绕在她的眼角眉梢,微微偏头对着采薇蹙眉,看起来却是异样的优雅动人。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好生伺候的吗?下次再敢阳奉阴违,本宫必定饶不了你。”
说是呵斥,但不如说是打趣更来的贴切,采薇屈膝行礼,也不辩驳,直接认了下来“殿下恕罪,是婢子疏忽了。”
看着眼前的主仆一唱一和的,她只觉得双眸生痛,口中隐隐传来了血腥味儿,但是忽而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怒容一下子收敛的干干净净,转而换上一副矜贵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