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愕然,谁都没料到这华倾公主竟直截了当地拉了个垫背,这是急于救母而出此下策吗?
都说这华倾公主智谋无双,看来也是虚名罢了。
在场嫔妃,有人看戏,有人猜疑,也有人事不关己,但却有一道目光,很是不同,若有所思地落在了歌月身上。
歌月似是有所察觉,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但只看见一堆的莺莺燕燕,并无异状,皱着眉扫了几眼便放弃了。
“来人,将这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拉下去,就地正法。”
周太医刚还懵着,谁知道这华倾公主竟然是动真格儿的,往上看去,陛下不置一语竟然也是同意了,周太医震撼不已,直到两只胳膊被人扯了起来,才突然醒过神来哭号。
“陛下,陛下饶命啊!小的不过是奉命行事,陛下饶命啊!”
周太医性命难保,涕泗横流,挣扎之间忽而撇到歌月脸上阴冷笑意,刹那间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竟挣开了侍卫的钳制,摸爬滚打地爬到了歌月脚边,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公主,公主饶命,小的不是什么太医,小的是夫人家中看诊的大夫,叫、叫梁驺,此次被夫人弄进宫就是为了替她腹中死胎作掩护啊!”
此话一出,满堂惊哗,平宣帝更是一站而起,喝道:“死胎!”
子犀听那梁驺竟将真相抖了个干净,顿时面若死灰。
梁驺被平宣帝一吼,吓了胆子又软了三分,歌月趁机将脚抽走,嫌恶地看了看湿了一片的裙裾,面色阴沉。
“回、回陛下,小的被叫去诊脉的时候,夫人腹中胎儿脉息微弱,绝对难以保过三个月,但是夫人吩咐,若是小的将此事泄露半分,就、就要了小的一家老小的命啊!”
梁驺惊惧交加,一双眼珠子差点儿就没突了出来“小的不敢不从,可谁知今日早上,夫人命小的将早就备好的落胎药煎了,夫人、夫人喝了落胎药之后就来了椒房殿……”
梁驺颤抖着声音,总算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楚,平宣帝脸上始终罩着层黑气,此时听完,狠狠闭了眼,再挣开之时就是一片冰凉。
“昭仪梁氏,违犯宫规,构陷皇后,削去位份,打入冷宫。”
平宣帝的旨意还飘荡在椒房殿上空,披头散发的梁昭仪苍白着脸,站在后室入口,恍若被雷劈了一般。
“君上!”
一声凄厉叫声,冲破云霄,众人抬眸看去,正是废妃梁氏。
平宣帝却不再瞧她一眼,抖抖袍子,亲自扶起了项皇后,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椒房殿。
梁昭仪眼见那玄色身影愈走愈远,她的荣华富贵也愈走愈远,不行!不行!我儿是太子,本宫是未来的太后!
不可以、不可以,本宫绝不允许!
“君上,你不要阿离了吗?清秋馆里,阿永曾许诺阿离,此生不负,阿永今日是要食言了吗?”
平宣帝名云询,字鸿永。梁昭仪,单名一个嫮,小字阿离。有些嫔妃心里开始不是滋味儿起来,看着梁昭仪的目光便带了讽刺。
此刻她再顾不得什么体面,满目凄然,心有期待地看着平宣帝的背影,见他停下了脚步,不禁一喜。
“我从不食言,今日不是我负阿离,而是阿离负我,这些年的信任,都被阿离负了。”
语毕,平宣帝再不迟疑,大踏步离开了。
梁昭仪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两行咸湿的泪,缓缓落下,落进衣襟里,滚落肌肤上,竟是透骨的寒意。
“阿永,阿永,你怎么能不要阿离了,阿永,我错了,阿永,阿离错了!”
梁昭仪撕心裂肺地喊着,状若疯魔,在场嫔妃皆被她这癫狂的样子吓到了,就是方才跟在她身边的宫人也不知不觉地后退了好几步。
乃至于梁昭仪身旁,竟空空荡荡,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梁昭仪还在那里喃喃自语,目光时而温柔时而阴毒,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梁氏该不是疯了吧?”
众人便都认可起来,这梁氏从来都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如今骤然被废,应该是承受不住打击而失心疯了。
歌月扶了皇后起身,招了人好生照料,听见那边儿发生的事和嫔妃们的窃窃私语,不由得冷笑起来。
“漪儿,让侍卫直接捆了扔进冷宫就是了,你不要再过去了。”就在歌月转身要过去的时候,项皇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当中满是担忧。
歌月安抚地笑了笑,握了项皇后的手放入掌心“母后,你放心,漪儿从不会将自己的安危置于身外的。”
有了歌月的保证,项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嘱咐她小心些。
歌月颔首,直接走到了梁昭仪身边,旁边的人都小心地看着俩人。
“梁氏,你可还识得本宫?”歌月就站在梁昭仪面前,嘴角噙了抹笑意。
梁昭仪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缓缓抬头看了歌月一眼,迷糊地打量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
歌月冷笑,直接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梁昭仪的脸被打地偏了过去,嘴角隐隐出了血。
别说皇后了,就是其他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梁昭仪捂着脸缓缓回头,震惊地瞪着眼前含笑的歌月,目光清明,哪里是刚才混沌的模样?
“都说梁氏疯了,本宫是第一个不信。怎的,才一个巴掌就装不下去了?”歌月讽刺地甩了甩打地有些疼了的手,在梁昭仪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这下刚好了,左右各有一个掌印,很是对称。
梁昭仪这下子是再也装不了了,怒极道:“华倾!你凭什么打我!”
好了,众人见这梁氏目光清明,还知道怒而质问,看来还真是装疯卖傻打算博取陛下怜悯吗?
“呵,还真是贱人一个”周容华身旁,一个低阶的宫妃恨恨地说了一句,周容华仔细瞧了她,想起来她似乎被梁昭仪惩治过。
回头勾起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墙倒众人推,平日里耀武扬威骄横跋扈,如今倒台了自然是人人踩上一脚。
歌月一笑,后退了两步,朝侍卫一扬下巴,道:“瞧,梁氏没事了,劳烦几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