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愫垚二十岁之前最幸运的事情之一,林松对简愫垚无条件的关心;二十岁之前简愫垚做过最固执的事情只有一件,不听任何劝解,不做任何的计较就迷上了自己想象中的苏昱焦;二十岁之后简愫垚回顾所做过的事情中最后悔的没有之一的事情,就是为了苏昱焦打了林松一巴掌,虽然是无心,但只能后悔,无法重新来过……
当我在文学院小雕像前哭倒在苏昱焦前面,而苏昱焦依旧无视我请求的时候,我想到了林松;想到原来学好数理化,走遍世界都不怕这句话就是真理;想到原来算式法则公式套到人上一样可以计算;想到两年前林松已经将结果验算出来,奉到我眼前,而我却给了他一巴掌……
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感觉到后悔,后悔原来我真是个大白,白到善恶不分,白到这样将关心视为逆耳之言。
到部队报到前一天,我剪短了留了五年的长发。
帮我修理头发的是个中年女子,我坐下之后她就一直在劝说我不要冲动,劝我修修发梢的布冯就可以了……直到我平静的告诉她,我不是情伤,而是要参军,要服从部队的安排,开始新的生活。
长发剪短之后,我才发现镜子里自己整张脸白得就像常日不见日光的植物,就像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过长,忘记了太阳。
然后一个人游荡到茗城理工大,走累了之后终于踏进了理工大回族食堂。由于是午休时段,整个回族食堂空旷得可以听到脚步声在回响。走到糕点铺之后,我发现之前一直满满当当的柜台里,只剩有一块已经没有卖相的枣糕。
“麻烦给我块枣糕!”
“没有了!”
“不是还有一块吗?”
“说了没有了!”
……
最后我央求了许久,那个戴着白色金线绣花小帽的回族姑娘才将那一块枣糕卖给我。
圆脸的回族小姑娘再给我包糕点时说由于机房被水淹,这些天糕点房的糕点都没有余货。剩下的这块枣糕当作样品已经摆了很多天,边角已经开始变硬,不可以再食用了……
我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去找林松,于是躲在男生宿舍前面的小花园里,把那块变硬的枣糕拿出来,细心的将边角的硬块扳下来……扳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一块核桃大小软软的,散发着些许甜腻香味的枣糕。我握着这小点枣糕,低着头坐在人来人往的小花园里,从中午一直到路灯初亮。
在我待在风城军分区的两年里,林松妈妈称林松出差就到过风城十二趟,平均两个月一次。
第一次我拿着两小时的假条,在锡尔河畔找到站在垂柳下的林松,我心里带着愧疚,不知如何开口,手里捏着假条不再往前面走,而是停在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5.2的好视力让我可以看见他依旧温柔的侧脸,锡尔河波光粼粼刺得我眼睛微微有些酸胀。
林松看到我先是一楞,接着笑着径直向我走过来,然后就像今天一样,拎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糕点盒,捧在手心还有微微的温热,香甜气味就轻易的将我藏了很久的眼泪勾了出来。
“垚垚,过去的已经过去,不要一直在否定,后悔和批判过去,因为过去它曾经是你不断期盼憧憬的未来。”
林松的声音格外的好听,我想我声音控的矫情毛病就是从认识林松开始的,或者说是从第一次听到林松的声音开始的,就像是现在。
大半夜的林松说都已经开车出来了,而且还买了枣糕,不如就上来看看我,话这样说没有丝毫的破绽,但是我知道林松是不放心我,不放心我再次面对眼面前的这些事情……呵呵,其实我早已经准备面对了,那里会害怕呢?
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柠檬茶,吃着枣糕;林松则卷着衣袖,席地而坐,手里举着梅花起子,再次帮我返工组装小立柜。
我放轻手脚,将一干空碗空盘子收进厨房。
在洗碗池挤入洗碗精,转身要拿手套,却发现林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斜靠在厨房门口,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看我。只有这个时候的林松才散发出那种整个人仿佛被太阳紧紧拥抱,温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气息。
看到我转身过来,林松拍拍手,将立架上的胶手套取下来,麻利的往自己手上套,“今天,我就好好教教垚垚怎样做家务。”
我想想觉得有趣,也就右手一伸,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可不能挑战失败哦!”
“那是当然的!”说着林松就真的开始拿起一个玻璃盘子清洗。
靠在冰箱上看林松那么高个子的人蓝色的史迪仔围裙系在他身上,就像是穿了一件不合身的包臀吊带裙;胶手套我买的是小号的,所以套在林松手上,就像给手穿了一套紧身衣服一样,这个样子非常有笑点。但是再看林松弯着腰认,一手拿着碟碗,一手拿着清洁棉认真清洗碗碟的样子,突然非常认可‘认真的人最迷人’这句话。我想了想说道:“林松,要不今晚你住在我这里吧!”
听到我的话,林松的动作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背对着我波澜不惊地问道,“为什么?”
“明天我回家吃饭,你要是住在这里那就也一起去。”我笑笑将理由说的是格外的糟糕,而林松丝毫没有要打模糊眼的意思。
“你不是还要上班妈?”林松将碗盘淋在碗架之上,修长的手指格外的漂亮。
“呃……其实只是过去录录指纹就可以,然后回家吃饭。”
我低着头,心想自己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够直白了吧,可是林松还是不愿意留下。
看着林松出门去,我摇头晃脑的要关门,却发现已经快要走到电梯口的林松,拍拍自己的后脑勺又转回来。
我看到不由得打趣“忘记带东西了,林松小朋友!”
“没大没小的,是回来告诉你,就算不住在这里,我明天也要到你家去,要不要哥哥我过来接你?”
我眯起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哦,知道了,是不是刚才接电话时,嘴巴抹了蜜糖,又贿赂我妈了?”
林松笑笑,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亲爱的垚垚千金,明天我过来接驾了!”
我点点头,然后提出要求,“晚些过来吧!我先要去茗城饭店买蜂蜜蛋糕给我爸。”
“还以为你要睡懒觉,天冷不要自己到处跑,蜂蜜蛋糕我去买好了再过来接你。”
“可是……”我还想补充什么,但是话头很快被林松接了过去。
“可是茗城饭店的蜂蜜蛋糕限时供应,这些我都知道,明天安心在家等我过来接我。”林松说罢又冲着我笑笑。
我皱皱眉,叹了一口气,然后装作很忧愁地说道“林松同学,不可以这样对垚垚好,垚垚会怕……”话说到一半,我却不知要怎样说下去,因为突然觉得好像这样说有些不妥当,于是倒吸一口气,双手插兜,歪着头看林松。
新换的走廊灯光线微微泛黄,光线投到林松乌黑的发顶上,然后又散发开来,让林松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温暖,“傻垚垚,怕什么,赶快回去睡了。”说着林松就将我推进房间,然后由他再带上房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