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共请了十天的假,今天第八天。昨天陪郭姨妈逛街,今天要去陪郭姨妈去看新的投资方向……我还真佩服这个郭姨妈了,以前就觉得她的厉害劲王熙凤都要让上三分,现在更是个加强版的人精,怕我不去相亲,就想了一些其它的烂借口,比如今天的新投资方向,嗯,正大光明的是要投资鲜花事业,其实说穿了就是郭姨妈安排给我的新相亲对象。很清楚郭姨妈的想法,郭姨妈是真性情的女子,她所保留的这份好玩的心,只有在我们面前才表现,我一直都不想破坏这样的感觉,所以我还是穿上昨天新买的衣服,和郭姨妈到呈里看新的投资方向——鲜花。呈里,k市一个正在建设的卫星城,这几年发展速度很快,这一路车下来,都没有明显的城乡区别,一直都是楼房,出了收费站我觉得也没有区别。
“郭姨妈,我这学期放假往这边走,停上几天,你教我开车好不好?”看着郭姨妈很轻松的在那边把弄着方向盘,觉得很帅。
“垚垚,想学开车?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依我女儿你这样的条件,郭姨妈一定找个给你当司机的……”
“其实……姨妈,其实我习惯了一个人要会承担,我觉得自己应该学会一些基本生活技能,我想自己以后是以一种独立的姿态和另一半站在一块……”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郭姨妈静静的在开车,没有再回我的话,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吧,话匣子又被打开。
“垚垚,今年21岁了吧!是个大姑娘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初中刚毕业,上来外国语学校来面试,挺害羞的一个小姑娘,出去吃饭都乖乖的贴在你小姨身后,时间真快,垚垚现在都长大了,好,今天去买几盆花,然后回城里接你小姨,我们到外面好好聚聚。”
“好!那我们去哪里吃呢,要不要先定位置……”
卫星城的布局很是便利,刚下收费站就可以看到各种鲜花基地的招牌,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楼房渐渐稀少,大棚开始成了主风景,也就三两分钟时间,郭姨妈就说到了。下了车,前面大棚前有人在等着,郭姨妈招招手,牵着我就往前面走。
花坊的主人很明显是个单身男子,也就是我几十分钟前的相亲对象,样貌清秀,十指修长,白白净净,青筋附在上面,一看就是个爱花的主。
“郭姐,今天李哥没陪你下来?”听口气,郭姨妈和李姨爹是经常光顾这个花坊。
“本来说好一起来的,但这两天火车站事情多,这不今天就拉着我侄女下来了!”
“你好!我是赵双红,叫我小赵就好了!”
“嗯,简愫垚,垚垚!”
不带有“见不得人”的目的,相处就变得容易。穿行在花圃中间,突然间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一句话,“花开是为了凋谢”,直脱脱的没有任何的掩饰,让人听了无故的伤感,而且说这句话的是个小孩,这种不带有任何感性理性感情的话语,更是增加了这句话真实,“花开是为了凋谢”。现在身边这些争奇斗艳的五颜六色,今朝的娇艳动人,却是为了明日的凋谢……其实不只是花,有很多的事情,你参与或是不参与它都有自己既定的轨迹,独自走向新生或灭亡,谁也不是它的主宰!想要珍惜这样的感觉,只有现在,只有一期一会,错过了最美的瞬间,胜景不会再重现,花开是为了凋谢!
“愫……垚,很喜欢这个花!”不留神之间,赵双红站在身边,指着我眼前这株其貌不扬的寄生植物。
“是有些特别!”寄生,特别,嗯,是种特别的生存方式!
“这是野生的黑毛石斛,”
“可以用来泡茶喝吗?”赵双红在听到我话后眼睛里有些许惊讶,不由得咬咬自己的舌头,赶忙解释,“是这样的,我正在上茶艺课,任课老师时不时的会启发大家自己调饮,我比较偏好花茶,所以就想……”
“泡茶,多会选用铁皮石斛,不过价格偏高,一般的野生铁皮石斛要上万元一斤,所以能喝得上人很少。这黑毛石斛泡茶据说也有安眠的作用,但我没有试过,这是一个朋友采来,试种在这边的。”
“哦,真的吗?”
“这次花我已经晒好,待会可以给你几朵。”看我很感兴趣的样子,赵双红很友善的说,可这话倒郭姨妈耳里就变了味。
“小赵,这么小气,干花,还只是几朵,男生这样小气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听郭姨妈这样一说,赵双红脸腾地一下红过了身边的红掌……
远处郭姨妈在赵双红德的引导下看最新的鲜花品种,秋天的太阳不伤人?骗小孩都没几人愿意相信,骄阳之下明智的选择就是好好呆在室内。很小很简单的一间休息室,四把藤椅,一张长几,长几上一张茶船,细细一看,茶道,盖碗,公道杯,品茗杯,茶巾……只是缺了个随手泡,很是可惜!
“你好!”醇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放下手中的杯子,很自然的转身,却是有心栽花,无心插柳的开始。
后来有一天,在写古代汉语作业,无意间翻到《现代汉语词典》1474页,上面有一个条目“一见钟情:yijianzhongqing一见面就产生了爱情。”(当然,我这样说的时候,何多多很不屑,并且认为我那是矫情,典型的暴发户附庸风雅的丑态)。
我先注意到的是一个随手泡,然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生,半袖白衬衫,牛仔裤,很精神。记得有一本杂志里曾经说过,男生打量一个女生会在三秒内完成,自上到下,那现在我想说的是自己好像有个新发现,矜持的女生会在一秒钟内完成这个打量。
“你好!”我点点头,然后转回身子,把杯子放回到茶船上,挪开自己的身子,做到角落里的藤椅上,翻出电话,先翻翻目录,再看看过期短信,不再理会这个共处一室的男生。
静静的休息室,叮叮当当的声音是在煮杯子,渐渐的空气里有了湿润的分子,水开了吧!淡淡的一股茶香,若有若无的在鼻尖荡过。有水流缓缓浅流的声音,盖碗磨合的轻响……现在应该分茶了吧,被滚烫的水冲泡,香味四溢,不做痕迹的吸一口气,是宫廷,另外还有一丝清香,是调饮,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猛地转头,想要看看是什么调饮。一滴茶水,没有预告,就这样滴落在半空,然后迅速浸湿小小的一块地。
“小心……”声音很近很近,一杯茶水的距离。
“茶汤还有些烫,小心不要烫到嘴!”我接过品茗杯,头顶上还有很好听的男声传来,将品茗杯放至鼻端,深深吸一口气,香味瞬间走遍全身,愉悦的心情被茶香点燃,周遭的空气里荡开暖暖的笑……
苏昱焦,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果真有预见的能力,我希望我们就停在这个阶段,初见的美已经胜过一切,继续下去的篇章,没有按照我们的设想发展,直面之时,内心的苦楚将这初见狠狠抹杀!
“我是苏昱焦,苏轼的苏,昱焦的昱焦。”
“简愫垚,简愫垚的李,简愫垚的薇,简愫垚的龙!”还没有说完话,看着对面惊异不已的苏昱焦,自己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苏昱焦先是一怔,继而也笑出来。相视之下,我慢慢收住笑声,眼前的男生,干净的板寸,浓眉大眼,笑里也有耀眼的阳光,让人不住的觉得只有微笑才配面对。再次端起笑脸时,苏昱焦已经恢复过来,两人就这样傻傻的对望,话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大脑快速跳跃,却想出什么名堂,直到眼角扫回手边的品茗杯。这才低下头,拈起品茗杯,浅浅的抿上一口,这才有了话。
“这茶汤闻着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入口就有清香满口,能不能告诉我是加了什么特殊的东西?”苏昱焦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风度依旧,若有所思的顿住,继而咂咂嘴,细细啄一口茶,这才缓缓道来。
“黑毛石斛!”
“这个就是吗?”拿起盖碗,在黑黑的茶叶里有几朵细长的小白花,细细一看还有些泛黄。
“这是我在十八峰巡逻的时候找到的,之后就拿给小赵帮我种着,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就已经开花了,小赵帮着我晒干,这两天刚好有假期,就上来试试喝喝看。”
“十八峰,你也是风城人?”
“难道你也是?”
“嗯,风城嶲唐人。”
“呵呵,真想不到还能遇到老乡,风城云壁人。”
“真是太巧了,那你是……”
“我在风城公安局工作,以后有时间过来风城,我可以做个导游。”
“呵呵,我每次放假都要先到风城再转车回嶲唐,对了,我在茗州读书,中文系大三学生。”
……
结果由黑毛石斛做引,我和苏昱焦越聊越有话头,等着郭姨妈和赵双红回到休息室,室内已是一片和谐,郭姨妈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变得兴奋不已,把车钥匙给我,让我带着赵双红把花先弄到车上,说是自己有点累,要休息休息。
坐在车上,看着郭姨妈笑得一脸得意,我是一身鸡皮疙瘩不断,这气氛是有够怪异的。
“警察好啊!看你姨爹也是警察,我这个幸福劲啊!”郭姨妈不看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话锋却是直指我,还好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面试的小孩了,这么多年的浸染,基本的淡定还是有的,我不说话,留郭姨妈唱独角戏,看你还怎样跟我兜圈子玩。
“哎,还真是好,今天花买得值……”我可以假装听不见,我看窗外的风景,就是不理你!
“哎呀!一个人讲话真是没意思,可怜我这个貌美如花的老太婆……”真是絮絮叨叨停不下来了!
“姨妈,想说什么就说吧!这样拐弯抹角的讲话很辛苦的!”真是无奈……
“垚垚垚垚,”郭姨妈这才挤眉弄眼的点名道姓的开始,“那个苏昱焦你觉得怎么样?”
“没怎样。”
“垚垚片子,不老实!”
“真没怎样。”
“那这样说吧,你想找个怎样的男朋友?”说完话郭姨妈就不再看我了,害得我一双卫生眼就瞪空了目标。
“嗯,感觉对了就是对了。”
“这样不行吧,有什么条件?”
“条件?不是吧,又不是学生守则。”
“垚垚,爱情和婚姻都是有规则的,不要说郭姨妈老封建,门当户对是最基本的规则。”
“嗯!”
之后我和郭姨妈都沉默了,如来时一般我看着建筑物一一倒退,眼里的风景和心里的风景不大相同,也许……可以……
21世纪最贵的是什么?人才。
看电影的时侯,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这一句台词,这句自问自答的台词一直萦绕在我脑际,一直到另一个等式的出现:人才+x=人财。为此我将自己深深的剖析,惊叹的发现平时有些许清高的自己,居然也是很喜欢财,而这是因为自己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这样的生活是要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的,于是我正式调整自己的目标,于是这新的等式就成了我简愫垚的奋斗目标。
这次自己上来收获还挺多的,总的来说很有意义的一段小时光,只是如果没有这张价值50多块的大号照片就好了,医生说是彩超,但我觉得这彩超在我看来就像是大熊猫的的彩色照片,黑白与彩色有什么区别呢?
正在整理回校的行装时,电话在客厅里响了起来,小姨摇摇头帮我接了起来,随即对我点点头,我亦点点头,小姨这才麻利的操起一口普通话说到:“哦,同学,垚垚现在不在……我是她小姨……你好……这样啊!那真对不起你了,我家垚垚原定是明天回来的,可是现在还要做一个检查……嗯,对!临时加的,所以还没确定哪天能回学校……好的,我会替你转告的,那,同学再见!”
“垚垚,怎么要这样和同学说?”小姨挂上电话,转到我房里靠在门边上,细细一看其实小姨和妈妈长得挺像的,停下手里正在叠的衣服,长长的吁了口气,抓抓自己的头发,抱起双腿,缩回到床中间。
大家都长这么大了,做人都一直小心翼翼的,可麻烦就爱来招惹我。问天:我简愫垚是招谁惹谁了,问地:我简愫垚碍谁谁了,真是愤慨啊!何健任,刚刚打电话来的那个男生,如果不出意料,刚刚这通电话,他是要想我早些时候回学校去,帮着他一块弄学生会的下一个活动。虽然我现在还在学生会,但我不是任人利用木偶人,一次两次被利用是学经验之用,若每次都被人利用我都会为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值得,养这么大一个女孩子,可是不容易的。大一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去竞选班长,然后从一帮男生中脱颖而出,成了班长,何健任是班上的组织委员,是我这一年班长之路上的超大软钉子。最近的一件事是汶川地震之后,我们两个中文班想在一起办个节目,联系联系两班的感情,那几天我是有些忙,而且男生宿舍我经常跑也不是一件好事,于是那天在开完班委会之后,我请何健任帮我传个信息,为了确定我们两班的合作。第二天早上上课,何健任也给了我一个已经通知到位的信息。但是……这一次的事实证明我日后对自己的评价,习惯性的信任身边的任何人,并无条件的将这个人能力靠齐自己,使得自己任人宰割抑或事与愿违!中午饭时和另一班班长的意外遇见,拯救了这次的大失误。可是由于期间的磨合,这次活动是我主持的活动里最失败的一次,事后细细的想了想,我是被人整了,原因很多……分析了整件事情,我只觉得心中无名的怒火熊熊燃烧,第一个念头是冲到男生宿舍和何健任打上一架(呵呵,我真的有这样想过,别看我平时挺像个女生的,冲动起来就变魔鬼,不过好在这样的变身机会不多!),然后我劝自己先喝杯水冷静冷静,好歹自己也读到大学了,不是幼儿园里的土霸王了,做事要用头脑,不然这是多年的书算是白读了。我简愫垚不是任人宰割的主,都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了,整整一年,何健任,明里表现的就是个谦谦君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样,暗里就使劲给我使跘子,整一个笑面虎。妈妈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所以你对我的“好”我一一记着,这不是我的东西,机会合适会一一还给你的!
之后紧接而来的学生会换届选举,已经不大热心的我经不住爸爸妈妈的叮嘱,又一次站到讲台上推销自己,毫无悬念的成了自己所竞选部门的部长,何健任也成功上任学生会副会长。上一届的吴京上任学生会会长,罗绮上任团支部副书记,他们俩一男一女的强强联手,再看到我们这一届,何健任加上我是有实力在大三接吴京和罗绮的班,学生会指导老师在一次聚餐时毫不避讳的说。若这话是在我刚入学生会时听到,我一定会兴奋的整晚睡不着觉,但现在,我的心已经慢慢冷下去,当初的热情已经不复存在。很多人很多事我已经看到麻木,我想离开这个圈子,重新寻找自己。
由于实习,新学期的开始的重头戏迎新晚会,是由我们新的学生会班子来举办的。迎新晚会开始前,我跟何健任说这是系上老师对我们的考验,在欢送晚会上吴京和罗绮表现不错,我们这次迎新晚会也不能够输给他们,在有能力达成的事情前面,我们没有必要表现得不如别人。办一台晚会,首先需要的节目有趣,能够最大限度的带动观众的热情,这样就有了人场,我们要举办的是迎新晚会,那这次我们的重要表演者就是大一的新生,大二的学生利用起来起一个辅助的作用,大三大四的学生就希望能够再有时间的条件下,来为我们捧一个人场,毕竟他们已经是“老油条”了,对这些事情是没有兴趣的,节目就需要和文艺部的成员做好沟通,所以好话都要对着文艺部说;其次是场地,现在各个系都在办新生晚会,这样大型的节目合适的场地并不多,所以在初步估计了人员之后,我们就先要和学校相关部门定下场地;再次,要确定到场教师的人数及其相关的家属,要布置好主席的就座问题,切记不可有落请的相关人员,请帖要提前一个星期就发达,让被邀请之人有时间的合理安排,需要的是体贴;最后,就是涉及经费的问题。经费是由系上统一负责的,但是这些钱我们不能想用多少就用多少!我们必须省着花,找到吴京和罗绮上学期欢送晚会费用清单,我们略作调整,换掉高价水果,添上时令水果;葵花瓜子到农贸市场去批发,就比超市便宜;糖果到超市买,正值超市店庆,买够就送饮料,又省下三瓶饮料钱……经济实惠,我们的迎新晚会就比上一次欢送晚会省经费整一百元,一百元在系经费上起不了大作用,但用于对比,这一百块钱体现的内容就是很丰富得。
结果很明显,我们受到系上一致好评,简愫垚的能力再一次得到充分运用,且发挥优秀。何健任是个明白人,知道这其中我的能力,于是开始慢慢接近,以牟取以后的便利。就此,何健任“给”我的,我开始一一奉还,首先,我辞去了班长一职(这是我大一下学期就已经决定的事情),我不在是那只出头鸟;再次,系上的活动,我不再开口,慢慢的收回自己展开的手脚;最后,菜籽油有多滑,我比它更滑。
跳下床,把整理好的衣服放进大包包里,小姨没了话,只是指指我的大包包。
“想不到吧!你侄女我已经长大了,明天肯定要回学校,这几天有点松懈了,这日子就是不能太清闲,我头脑已经清晰冷静,留在学校的烂摊子,我已经有办法对付了,所以李朝云我要回去和他们斗智斗勇了!”
“真是长大了,那长大了的垚垚有什么理想?”
“理想?我不喜欢这个虚假的词,天花乱坠的未来,与现实严重的脱节,拥有和一无所有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将来我们不能框定,我知道自己有能力,但我心中有爱,做不到心狠手辣,所以我成就不了大事业,性格与能力决定我只是谋臣而非君主!”小姨眼珠骨碌碌转了一会,没有说话,只是伸伸大拇指在我眼前晃晃。
耸耸肩,摇摇头,我离大拇指还欠这么几分,所以有时候很张狂也会是心里惴惴的。
“要不要晚上和我出去吃饭?”
“谁请?”
“郭姨妈吧!刚刚给我打电话来的。”
“哦!”
“嗯,难道……?”
“不知道,反正没和我说过,难道我侄女这次真的对了感觉了?对了,从呈里回来你还没和我好好交代过……”
“这,怎么可能……对了,郭姨妈要我五点钟到国贸等她,我要先换衣服了!”关上门,把小姨和自己心里莫名的情绪都关在门外。
怎样才算认清楚自己,自己,这个词?
衣服在我不知不觉间都被我收到行李箱了,关上门,就懒得再开行李箱拿衣服,继续躺回床上,伸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一条新信息来自苏昱焦:龙,国贸外见,切忌不要进店里!
“我们要去哪里?”国贸外面苏昱焦反剪双手插在裤兜里,含笑不语。
“不担心他们?”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我。
“郭姨妈,赵双红?”苏昱焦展展眉,点点头,在夕阳里胜似好看,“郭姨妈,她是万能超人,自我认识她到现在没见过她处理不好的事情,赵双红跟着郭姨妈不会有不妥的。”走在我身边的苏昱焦抿抿嘴唇,终于开腔。
“没有不妥,那么我们就可以去更适合自己的地方!”点点头,由着他带路,上了公交车,颠颠簸簸几个站,下车,市中心步行街,高楼林立,走在其间周围都是行色匆匆,各奔目的的人。又是金鹰,又是百大,真想不通这个时间段来这里干嘛?
可是苏昱焦还是一脸的阳光,护着我过十字路口,还不时的指着路边的铜像替我作解说,穿行在匆匆忙忙的人海里,自由惬意,停下四处飘荡的目光,注意力自然注意到苏昱焦上,奇迹仿佛出现:夕阳在他身后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阳光,头有些昏晕,好似中暑一般。
“先吃东西吧,时间刚刚好,看看想吃些什么!”苏昱焦递一张粉红色的压膜卡片过来,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名称,草草瞄了一眼,就把这张压膜卡片摁在桌上。
“看你轻车熟路的样子,你应该是经常来吃东西的,那你就点两个口味爽口的就好了!”苏昱焦没有回话,看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而又拿起压膜卡片细细看起来。我低下头,看着油腻的地上,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鞋子,忽的就想起在嶲唐的小侄女笑笑。我觉得爱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连小女孩都不例外,我也是每个星期都会有那么几天要挤到街上,在去书店的路上,将路边风景尽收眼底。只要在嶲唐,小侄女笑笑每天都会来我家报到,而且最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转,从东耳房到西耳房,一步都不落下。时间久了之后我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笑笑从来不肯和我上街,无论我怎样利诱都没有效果,我曾经一度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心理有些问题,可平时看她那个机灵劲,任谁都比不上的。苦思了许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腾出一个宽裕的时间段,好好地了解了解这孩子的想法。几个回合下来,我没想到笑笑居然哭了出来,一张小脸写尽委屈,弄得我很是内疚,只得抱着笑笑,小心的安慰着她,过了好一会,笑笑才从我怀里抬起那张泪水涟涟的小脸,小心翼翼但透着决心的说道“垚垚姨姨,笑笑不去街上,街上都是大脚,他们要抓到笑笑,笑笑就成更小的小矮人了!”同一个世界,视角不同,立足点不同,看到的风景是不会相同的,所以不能轻易嘲笑他人的风景,也不要屈同于他人的风景而忘记自己的风景。环顾四周现在这里这么多的人,我们汇在其中,各自有各自的风景,却真真实实是有很微小的感觉!
“先来两份豆花米线。”
“好的,稍稍等会。”服务生收走压膜卡片,苏昱焦笑笑,凑过来头来。
“垚垚,你等着,我去拿好吃的。”
“嗯,不是会送出来吗?”
“傻垚垚,我们这是把位置,这里人少些,点些店里的东西我们就可以坐在这里了,哪有人来了美食街只为了吃一碗豆花米线……”由于四周很吵杂,苏昱焦讲话时离我很近,一声傻垚垚出来,心中那个叫嚣的声音更是嚣张,“就是他”的肯定声音锤击着我的心,声音大到让我脸红,还好吵吵闹闹的人群里,尴尬只有我一个人发觉。
“两碗豆花米线。”服务生把两碗豆花米线摆在桌上,白白的豆花上撒着碧绿的葱花,让人食欲顿生。
“好的,谢谢!”米线都上来了,还不见苏昱焦回来,不由得在人群中找他,5.2的视力一直我的骄傲,这不没几下就找到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手过顶的举着白色托盘,扫瞄四周,都是清一色的女性……豆花米线的热气渐渐消失,回了三天短信,再次抬起头,白色衬衫已经端着托盘往回走,可能感受到我的目光,苏昱焦也看向我……我觉得其实十月的天也挺热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出现两次幻觉,这次我觉得四周的事物都在褪色,只剩下我们两个的本色!那是怎样的一张笑脸,居然点亮心底那盏小小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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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步行街上好像什么时候都有这样多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目标,所以混在其中的我和苏昱焦,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很静很静,我和苏昱焦,与这四周的热闹格格不入,吃好东西之后,很奇怪的就变成这样,记得所有的故事都说第一次约会后,大家会变得很熟络,也有话题了,但现在我们却这样话也说不上一句,难道要我先开口?
“垚垚,要不我们到旁边坐坐?”苏昱焦终于开腔,手指向街心的石亭,曲水环绕,点点头跟着苏昱焦过去。
石亭里人有些多,多是老人小孩,我和苏昱焦的出现有点打破这样的平静,右边的石栏椅上还有空位,苏昱焦转过来对我笑笑,我亦点头,跟着他过去,小心翼翼的留出一点空隙,有些紧张的坐下,然后还自欺欺人的淡定的笑笑。
“我给你讲过故事吧!”
“什么?”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抬起头,很是疑惑的看着苏昱焦,苏昱焦先是笑笑,接着又说了一遍。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哦,什么故事?”
“一个小故事,你一定看过,但是我想讲给你听,所以认真地听我讲完好吗?”我点点头,想听听这个我一定看过的故事。
这是真的。
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里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着的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面住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的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在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个女子被亲眷拐子卖到了他乡外县去做妾,又几次三番的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的时候她还记得年轻时的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个春天的晚上,在那棵桃树下,那年轻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的《爱》,我也是很喜欢这篇小短文。”石栏下,锦鲤悠然自得游来游去,却是能淡看云舒云卷,绿色的水下灯将流水染出几分情。
“噢,你也在这里吗?”苏昱焦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却没有不好意思,也是淡淡的看着他,像是寻求一个答案,好能安抚自己的内心的悸动。时间滴答滴答走过,我们站在原地,好像都不知道话要从何开始。真在这当口,电话铃声大作,苏昱焦皱皱眉头却在拿出电话那一刻,脸上绽开笑,笑迅速的洋溢在他全身,过来牵起我的手就跑开,在我不明就里的时候看到水底的鱼,受了惊吓,四下散开,跑得比我们还快。街边的服装店里动感的音乐,川流不息的人流,苏昱焦不时回过头来看我,霓虹灯下奇特的氛围,莫名的心情就随着为着不知名的高兴而高兴。
“还好,时间刚刚好。”苏昱焦和我都大口喘着气,真是缺乏运动,站定之后我才细细的看着这个地方,好像是步行街的中央,是一幅老城的铜铸地图,我脚下是东街,苏昱焦脚下好像是西街,抬起头发现气氛好像有点诡异,因为好多人围着我和苏昱焦,确切的说是以我和苏昱焦为圆心,直径三四米左右围着一大群人,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和苏昱焦,就像看动物园里的黑猩猩一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刺激着我可怜的情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苏昱焦看看电话,然后向我又靠近一步,紧接着伸出手将我抱入怀中,在我耳边说“垚垚,我们都在,我喜欢你!”我刚想挣扎,四周突然发出“喷”的声音,水柱平地升起,一瞬间仿佛四周立起一道圆形水墙,将外界与我们隔开,一瞬间世界上就剩下我和他,苏昱焦目光灼灼的,然后又说了一次“垚垚,我们都在,我喜欢你!”苏昱焦抓住我的手,水柱和着很轻的音乐,一瞬间让人分不清楚天上人间,就这样站着,有些机械的站着。直到有水雾淡淡的扫在脸上,提醒我这是现实,然后我听见自己响亮的说道“好!”
水柱渐渐矮了下去,四周的人渐渐显现,我们从回人间,苏昱焦牵着我的手,笑脸盈盈的看着我,我也笑得很开心看着他,我看到他黝黑的眼眸里有小小的我。
“我明天回学校。”
“我来送你。”
“不要了,郭姨妈会来送我。”
“怕郭姨妈?”
“哎,知道了还装不知道”
……
其实和苏昱焦交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的自己是那样的幸运,在人生美好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就这样偶遇上,然后简单的爱上了,如一首诗歌那样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