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方霖与妻子车厘坐着那位热情的中年人的三轮车,经过近四十分钟的车程,来到了一片喧哗的闹市海鲜大排档。
一家家海鲜餐馆如水族馆一般,大大小小的鱼缸里充斥着鲜活的海产品,鲍鱼、海蟹、香螺、花蛤、贻贝、海瓜子、蛏子、面包蟹、鲳鱼、竹节虾、甲鱼、鲈鱼、梭子蟹、蛤蜊、扇贝、多宝、海胆、海星、老虎斑、玳瑁石斑、金钱斑、蓝点石斑、点带石斑、象牙蚌等海鲜应有尽有。
方霖心中很是不忍,这么大老远的,人家用三轮给他们拉过来,太辛苦了,而且还一分钱不收,便跟这位中年人客气两句,“这位大哥!这大老远的!您辛苦了!我们岂能让您白跑一趟呀!多少钱我们付给您?”说着就准备从包里掏钱。
车厘知道丈夫十分仁义,绝非占人便宜之人,对丈夫更是十分支持,便随声附和道:“是呀!大哥!您就别客气了!您看这大老远的您给我们拉过来,甚是辛苦!给您些车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呀!”
那中年人笑了笑,“我一看你们小两口就是好人呀!我其实也是顺路回家,不拉你们我也得回来呀!真的不用了!”
方霖好奇地问道:“嗯!您家就在这附近么?”
“是呀!我家在这海鲜一条街里开海鲜大排档!”中年人望着这夫妻俩。
方霖若有所思地与妻子一对眼色,妻子车厘便知道他的意思,毕竟两口子相互了解,心有灵犀。
车厘心领神会地说:“大哥!您看这样吧!我们这车费免了,但是我们毕竟对南岛还不太熟悉,您家又是开餐馆的,正好我们过来也是为了品尝南岛的特色美食,我们到别的餐馆也是去,不如到您家开的餐馆去吃吧!您还能给我们推荐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
妻子这么一说,正合方霖之意,他心中暗自佩服妻子的才智,这样做相当于照顾了这位中年人的生意,可以补偿他一下。
车厘的话,令那中年男子十分喜悦,他似乎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极尽殷勤备至地说:“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家的海鲜在这条街上可是最全的,味道也是十分地道。来吧!我带你们去!”
言罢,中年男子头前带路,这海鲜一条街甚是热闹,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海外金发碧眼的朋友穿行在这趟热闹的美食街上。
从海鲜店铺时不时传来烹制海鲜的美味,各家店面的伙计手持塑封彩页菜单,招呼着过往的人群。
“帅哥、美女还没吃饭吧?里面请!我们店的海鲜应有尽有,味道鲜美,价格适中,您往里请!”很多游客就是这样被拉进餐馆的。
中年男子似乎跟这条街的大大小小的店面的揽客伙计很熟,方霖与车厘跟在其后,这些手持菜单,站在街中的揽客伙计,并未拦阻这小两口。这些伙计明白,做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能坏了行里的规矩。不能硬抢别人家店面的客人,看得出这些店面虽然都是开海鲜店的同行,然而他们的心气儿却是异常齐整。
穿过这浩浩荡荡的人群,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南岛渔家的海鲜店,里面空间不小,一层、二层均设散座,然食客却不太多。
中年男子与一个个子不高面色焦黄,骨瘦如柴,年龄也就在二十几岁光景的年轻男子耳语几句,当然窃窃私语过后则是刻意大声说两句,“伙计!这小两口可是我的朋友!你可得好生招待,将咱南岛的特色美食推荐给两位客人。”
瘦伙计连连点头,随之,中年男子便对方霖寒暄两句,“大哥!大嫂!你们随便座,一会儿让瘦伙计好好招待你们,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就不能陪你们了!”
“你有事就去忙吧!谢谢你!送我们过来!”方霖赶忙客气两句。
看着那中年男子远去的背影,方霖也并未想得太多。
小两口选了一个靠近窗户可以看到街景的位置坐下,不多时那瘦伙计过来招呼道,“客官!咱到那边去点菜吧!”
瘦伙计将小两口带到一排排鱼缸旁,鱼缸里那加氧泵冒着巨大的水雾气泡,鲜活的海鲜在鱼缸中,令这小两口应接不暇,真有些挑花眼了。
妻子车厘深情地望着丈夫,“他爹!想吃啥,你尽管点!咱来南岛这一趟,不能不品尝当地的特色海鲜呀!”
方霖心中有些没底,也不知这海鲜的价格,他知道海鲜这种东西本就价格不菲!
他不想花太多的钱,毕竟樱桃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女儿才是最最重要的,这次到南岛这边旅游他心中明白,妻子车厘可是没少花钱,她心气儿是好的,然自己不得不收敛一下,毕竟这种钱是没有止境,无尽无休的,本身就是老百姓的家庭,并不富裕。
想到这,他便对瘦伙计说:“这位小哥!我们不是本地人,我们过来是旅游的,对当地的特色我们也不太懂,您是当地人,对这菜品的选择,又很有经验,您就看着给我们选两样经济实惠的吧!”
“客官!既来之则安之,在家挣钱出来花,既然来到我们南岛之上,就得品尝品尝我们这的特色海鲜。
今天新来的老虎斑味道十分鲜美,可两吃,头调汤,身清蒸!美味滋补,保您吃一回想两回!”
说着便用那网子朝鱼缸中一捞,便捞上来一条大的,不由分说,放到地上,用木锤往鱼头上一拍,刚刚还是活蹦乱跳的大鱼,瞬时失去了知觉,上秤一秤足足四斤多。便拿到后厨去做了。
瘦伙计动作十分娴熟,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迅速。
随之便用那网子从另一个鱼缸中捞起那鲜活的肥蛏,放到塑料袋中一秤。便又朝着盛着鲍鱼的鱼缸而去。
“这鲍鱼鲜美细嫩可是少不得的!”瘦伙计边捞边说。
“当然这面包蟹更是顶盖肥,小两口一人一个!”
就这样眨眼间,瘦伙计已经为小两口点了特色海鲜不下五六种。真是麻利之极。
方霖见状,大惊失色,他望了望旁边的妻子,妻子并未感到有什么异样。
他可是心疼得要命,心想,这么多样海鲜,得花多少钱呀?这哪是吃饭呀?纯粹是吃钱。
可话却没跟上,这瘦伙计又麻利,不由分说,便将这鲜活的海鲜拿到后厨,该宰宰,该做做了。
食材都已经下锅了,阻止是不可能了,只得认了,况且这秤也不知准不准,更是无从考证,刚刚那老虎斑哪会有四斤多,顶多二斤,恐怕人家得挣走一半多。
方霖虽厚道仁义,但并不傻,他看这面,似乎是落入了那中年人的圈套,恐怕他是刻意往这家餐馆送客人过来,打着这免路费的旗号。
实际上餐馆单独给他开一份工资,然这工资能白开么?定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变本加利的加在客人们身上。
方霖感觉他俩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人家将小刀磨得快快的,他俩则等待着一会儿好好的挨宰。
妻子车厘感觉丈夫有些不大对劲,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其实丈夫想的这一切,她看出来了么?早就看出来了!
然她却另有一番想法,这次与丈夫来南岛旅游,很有可能是他们小两口在一起的最后一次旅游了。
她深知丈夫已时日无多,相比宝贵的生命来说,一切一切都不在话下。
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现在的丈夫已经禁不起大喜大悲,一旦她将这雕虫小技点破,丈夫一着急有可能癌症的病情会加重,故此,损失点钱财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地方的海鲜确实新鲜,这些在大江区难得一见的海产品,虽然明知贵一点,然却是家里根本吃不到的东西,更何况丈夫现在的病情来看,是吃一口少一口了,正是基于此种想法,她才未曾讲出。
而是希望与丈夫充分享受这弥足珍贵珍贵南岛之旅。
方霖本来准备跟这瘦伙计理论,然转念一思,现在所点菜品也已经在后厨下锅,都快上盘了,既然都木已成舟了,再说又能如何呢?
再者,这些开餐馆的有等闲之辈么?一旦理论不好,毕竟在人家地盘上,人家可有的是人手,俗语有云,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了,更何况自己仅仅是一介草民而已,一旦翻脸,人家来几个人,过来一围,自己与妻子恐要吃亏,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让人家宰就宰了吧!
不多时鲜美的海鲜菜品便端上来了,飘香四溢,令人馋涎。
妻子车厘刻意要了壶浓茶,二人的杯中斟满,便以茶代酒,对酌对饮,品尝这佳肴美味,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车厘满心喜悦地说:“她爹呀!咱俩这一晃结婚也这么多年了,省吃俭用,一扑纳心的过日子,现在咱们的女儿也快上幼儿园了,说真的,我感觉我自己就跟生在蜜罐里一般,虽然咱日子过得有些清贫,然能与你们在一起,则是我最大的幸福!”
方霖望着妻子充满幸福的脸庞,想想这些年妻子与自己在一起也没享什么清福,心中就不由得一阵心酸,心里这一难过,这眼泪就垂落下来。“她娘呀!你这一辈子跟着我也没享什么福,我也没什么大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以前的事情,这些菜品着实鲜美之极,他俩也确实未曾吃过这般美味,两人平日又十分节省,却是吃得盆干碗净,甚至最后连口汤都没剩下。
两人酒足饭饱的来到银台找瘦伙计结账,瘦伙计将这桌餐费说出,小两口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