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默深吸口气,悲哀被她强压在心底,她收回视线,看着叶南行,脸上露出笑容:“你不给我戴我吗?”
叶南行有点惊讶的看着她。
他深受广大女性的喜爱,不该是这样子的表情,可他偏偏是的,像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更以直接的方式答应。
他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边把戒指伸过去,边说:“我是不是应该单膝下跪?那样好像太俗气了。我原来还准备了烛光晚餐,还好你那天没回来,否则,可真的是好俗。”
他接连不断的说着话,小心翼翼的把戒指套到她无名指的位置。戒指落定,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是紧张,一个是害怕来不及。
水晶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正中的兰花好像五色花一般光彩夺目。多好看,如果那天她没有被许桁带回许家,如果她没有找叶秩毅,如果她回了他们的家,也许他们现在真的会是一对再恩爱也没有的夫妻。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叶南行激动的把她抱在怀里,连声说:“我等到你了!如默!许如默,嫁给我!这句话我等了你五年,别再走!”
许如默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一辆车渐渐开近,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下心肠。她推开叶南行,轻声的说:“够了。”
叶南行起先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脸上带着不解的表情,一双眸子直直落在她脸孔上。
许如默退开两步,就看到那辆车子停下来,车头的灯光朝着他们直射过来,令叶南行无可避免的回身去看。
隔着刺眼的灯光,车上的人下来。一身黑色,戴了一副墨镜。他摘下眼镜,半靠在车身上看过来,吹了声口哨,而后熟悉的嗓音亮起来:“叶南行,我说你把我妹妹带哪儿去了。”
边说边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叶南行再傻也该明白,许桁的出现和许如默是分不开关系的。他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许如默,那质问里的伤痛,许如默感同身受。可是她不能和他解释。
许桁走到两人中间,把大衣一张,半搂了许如默在怀里,笑嘻嘻低头问:“好妹妹,是不是嫌哥哥来晚了,怎么连个笑脸也没有?”
许如默忍着推开他的冲动,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把视线都放在对面那人投射在灯下的影子上,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抱歉。
“我要离开这里。”
她说,是对许桁说的。
许桁点头,胜利者般对着面前一张脸上青如厉鬼的叶南行抬了抬下巴,半搂着许如默往前走。
越过他的时候,许如默的手臂被紧紧抓住了,他开口问她,嗓音嘶哑濒临爆发:“为什么?”
只有三个字,可许如默知道,这三个字里的一切。为什么许桁会来,为什么要和许桁一起走,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为什么把他的感情当玩物。
如果可以,她多想告诉他为什么。可是……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她面冷如铁,声硬如冰:“是你傻,识人不清。”
话音落,掰开他最后一根手指,她心上的血液已经决了堤。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疼的时候,她比他疼千倍万倍。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许桁把许如默的手臂往自己大衣里一放,得意的笑了一声,对叶南行说,“你的经纪人正找你呢!外面现在可是乱了天了,假期差不多就赶紧回,怕你再回去的时候,世界得变天换日了。”
“你走不走?”许如默仰头看了许桁一眼,率先往前走。
许桁见话说得差不多了,赶紧追过去,两人一左一右上了车,车灯忽然变暗,路灯下的车子打了个弯,沿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叶南行看着车子飞快的消失在视线里,那种如鲠在喉的痛苦再也无法压抑,他一把丢掉手里被捏得没了形状的丝绒盒子,爆发出一声嘶喊。
声音似响彻天际,恨、痛、哀、伤。远行车上的人也似感同身受,缩在副驾驶闭眼,不敢垂泪。
许桁开着车,得空瞧了她一眼:“不想走你只管留,做出这幅表情,我可会不高兴的。”
许如默眼都没睁,两只手紧紧揣在一块儿:“你可以现在就停下。”
“你还打算走回去怎么着?”许桁嬉皮笑脸,“这里到市区,可不是一两个小时能走得到的。”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在这儿,许桁,”许如默睁开眼睛,冷冷看着他,“今天来的人如果只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我都会跟他走。”
许桁“嘶”了一声,做出捧心状,皱着眉头说:“好妹妹,这话说得哥哥心肝儿疼。”
许如默别开视线,冷淡的看向窗外。
许桁哈哈哈笑了两声,从后视镜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高兴道:“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磨人!有趣!”
许如默看着窗外看不清楚的景,听不到身旁人的每一个字,她只想着,那个被她再度丢在原地的人,是不是还好。
叶南行答应出席陶任栗的婚礼,最后时刻却突然失去了踪影。虽然公司出面公关,姚婧也赶紧飞往香港和陶家的公关团队打交道,可是因为婚礼来宾名单都已经公布出去,而且新娘又特别看重叶南行,所以这件事最后还是闹得不怎么开心。
陶任栗倒还好,他对叶南行本身是因为叶秩毅的关系,想要借机认识认识,听叶秩毅提他这个弟弟,虽然身在娱乐圈,可在投资方面却也是一把好手。而他刚结婚的妻子却是叶南行的粉丝,从小千娇万着长大的千金名媛,一旦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如果最后没能成行,那脾气是非常吓人的。
而且,她还是叶南行在香港粉丝会的会长。她一翻脸,这事情就闹得有点大。
这是j始料未及的,也是姚婧和公司料想不到的。谁会想到陶家的新媳妇会是跑去当粉丝会的会长呢?
公司和姚婧第一时间想要上叶南行,但他手机一直关机。姚婧只能安排j去和那位刁蛮大小姐沟通,没想到反而越弄越糟。
昨天,有著名爆料号已经就这件事展开了所谓的“叶南行失踪事件调查分析”,牵连上前段时间叶南行在英国的绯闻,故事编得绘声绘色,对叶南行的形象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如果他再不出现,又或者,如果他的身边带着之前曾和他有过绯闻关系的她出现,结果可想而知。许如默摇下车窗,夜晚的风凉得恰到好处,她深吸一口气。
“去哪里?”
“你的打算带我去哪里?”
她扭头,脸上的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许桁笑了一下:“我能带你去的地方很多,或许我们该一起回家一趟?”
许如默也笑了,眼里带了嘲讽:“回哪个家?你的家还是我的家?”
许桁眉头挑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轻松快活的点着:“你还有家吗?”
许如默眼底一闪而过的恨,她咬牙,厉声喝道:“停车!”
“在这里下车,没有豺狼虎豹也会有乞丐流浪汉,好妹妹,别和哥哥开玩笑。”
“我让你停车!”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许桁果然把车靠边停下,许如默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的朝前就走。许桁没有下去追她,慢悠悠开着车,她在走,他在一边跟着。
“许如默,我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个称呼挺好。采遍群芳,再找一个合适的给我看着家门。至于花花公子之外的称呼,譬如痴情种子,傻大个子,我不想要。”
他嘴边挂着笑,从车窗里看她:“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许如默一声不吭,心里是紧张的,她昂首向前走,这个陷阱,他掉进来得太容易,她在怀疑,是不是许威严和他说过什么,又或者,她在设饵钓鱼的同时,他正好顺水推舟。
“你好好想一想。”
他见她不说话,许桁这几天积累的怨怒一触即发。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然而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那朵花永远是得不到手的那朵。而许如默对于他就是这么一个从小到大想摘却没能得手的花。再加上两个人之间的身份,许桁自认是个喜欢冒险的男人,喜欢冒险的男人一向也喜欢刺激,她对于他刚刚合适。
然而,再有耐性的猎手,如果长时间无法得到一点儿甜头,也会丧失耐心。许桁一气踩下油门,决定要让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尝尝滋味。
飞扬的尘土甩了许如默一脸,她任何没有反应。耳边是许桁刚才的说话,脑中是对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丝表情的剖析。她下意识去摸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叶秩毅问问情况。原本,她是让叶秩毅来接自己的,只是许桁来得正巧,相比于让叶秩毅陪她做戏,来使叶南行放弃,当然许桁更加合适。也更加有说服力。毕竟许桁对她的心思,叶南行一直都很清楚。可是许桁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又是怎么得到她和叶南行的确切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