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似乎来的并不是时候?”
当荣心悦与阳懿楠两个正与溪旁相拥之时,阳和煦、朱雪槿、阳玄圣三个不知何时已经从远方走了过来;荣心悦闻言,红着脸放开了手,阳懿楠却双手抱住荣心悦的腰,对着阳和煦做着鬼脸,调皮道,“如何,就是要在八哥面前秀恩爱,反正八哥也没的秀,八哥就要成为孤寡老人了!”
“胡说八道!”阳和煦立即反驳,学着阳懿楠的样子,一下就双手环住了一侧朱雪槿的腰,把她紧紧的“钳制”在怀中,后得意洋洋的对阳懿楠道,“我怎么可能成为孤寡老人,我这不是已经圈了一个这世上最好的了!”
“喂,松开,松开啊!”朱雪槿觉得这一日自己的脸可能只会有红这一个颜色了,自打这次回来再见,阳和煦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总是粘着她不放手,让她倒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阳懿楠望着这般的阳和煦与朱雪槿,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她松开手,蹦蹦跳跳的到了朱雪槿一旁,大力的拍了阳和煦的手一下;阳和煦吃痛,松开手,脸上带着些不解的怒意,撅嘴对阳懿楠道,“三妹,你这是作甚!”
“听不到雪槿要你松开么,真是不懂女子的心意,笨八哥。”阳懿楠说着,招呼一旁的荣心悦,道,“心悦,你先带四哥与八哥去听水轩喝茶,我要与雪槿好好聊聊。”
“嗯。”荣心悦颔首,阳玄圣倒是听话且识趣的跟着走了,阳和煦却一万个不愿意,一把扯过已经处在莫名其妙状态的朱雪槿,霸道的对阳懿楠道,“不行,现在雪槿是我的,你要借走她,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是。”
“我呸,不要脸!”阳懿楠抱住朱雪槿的手臂,生生将她又拉回自己这边,对着阳和煦吐吐舌头道,“雪槿是她自己的,有自己的自由,才不要听你摆布!”
“我……”阳和煦还要说什么,朱雪槿总算是反应过来,依旧红着脸,对阳和煦道,“八皇子,我陪三公主走走,你且去听水轩先坐坐。我与三公主许久未见,有不少想说的……”
“你们要说什么我听不得的吗?”阳和煦撇撇嘴,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好像要被朱雪槿和阳懿楠背叛一般。
阳和煦黏人这性子,朱雪槿是从一开始就发现了的;她摇摇头,又对阳和煦道,“女子之间的心事,你不必听得,快去吧。”朱雪槿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将阳和煦往阳玄圣与荣心悦两人的方向推;阳和煦恋恋不舍的回望着朱雪槿,终于妥协道,“好,我去便是。”
阳懿楠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待朱雪槿终于把阳和煦推走,再回来时,看到阳懿楠笑的一脸高深莫测;朱雪槿登时觉得有点尴尬,虽然也不知道这尴尬从何而来,她还是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三公主,怎么了?”
“雪槿,本来这次离去,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八哥;可如今,看到你们这样要好,我总算是走也走的安心了。”阳懿楠拉起朱雪槿的手,真诚的望着她,颔首道,“这日后的五六十年,可能更长,八哥就拜托给你了。把八哥托付给你,比任何人都安心。”
朱雪槿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发出一个疑问的“哎?”来;阳懿楠笑笑,一面与朱雪槿沿着小溪漫步,一面道,“八哥钟情于你,这是我第一眼就看得出的;但是从前,似乎雪槿你对男女之事并不在意。或许也是因为我与心悦,终于从侧面让你认识到了你的心意,雪槿,”阳懿楠忽的停住脚步,转过头,定定的望着朱雪槿;阳光之下,她的双眼闪闪发光,像是宝石一般晶莹,“你对我八哥,可是动了情?”
这突然的停顿,这突然的一问,都让朱雪槿无法应对;她本是极聪明的,从小到大,她遇到过多少的突发事件,哪怕是上一次,对待突然出现在御花园的夏王后,她都那么从容应对;可如今,对上阳懿楠,她居然无言以对,或者说,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
大段大段的沉默过后,阳懿楠却忽的笑靥如花;她点点头,再度开口,道,“若雪槿想也不想便直接说是或不是,我倒真的要担心了,就是你这种状态,才是最好的。雪槿,如今,我是真心愿意把八哥交给你,日后,请你多多指教。”
“我……”朱雪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唯有傻傻的挠挠头,只能干张嘴了。
“八哥其实人很单纯,又善良,有些时候,我真的担心,这个国君对于八哥来讲,位置会不会有些太沉重,”阳懿楠忽的就黯淡了笑容,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美的不可方物,“四哥的确聪慧,可也不能日日陪伴八哥身旁;日后有了文武双全的雪槿在,我也不用再担心八哥了。”
“三公主安心,天瑞哥哥临终前,我曾答应他,定会遵从他的遗志,好生辅佐八皇子,”朱雪槿正色起来,一字一句道,“对于这份承诺,我定遵守,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你与八哥的这份情感,最终的荆棘之路,便是母后那一关,”阳懿楠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母后向来喜欢温润儒雅的女子,雪槿虽好,可却并非她欣赏的那种女子。”
“嗯,这件事情,已经在御花园之时,见识过了。”朱雪槿面上多有苦涩,如今想想,如果明知自己是朱烈与朱王氏之子,敬妃却也为自己说了话;且,那一日,夏王后那么恰巧的出现,是否其中有猫腻?
*
“给王后请安。”
阳和煦与朱雪槿正于御花园兴冲冲说着话的工夫,不远处的侍卫恭敬的声音传入耳中。阳和煦的声音戛然而止,朱雪槿也条件反射般的站立起来,眼见着夏王后明显一脸不悦的向这方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嫔妃,皆是面带疑色,阳和煦先行拱手问安,后朱雪槿也福身请安。
夏王后冰冷着一张脸,望着桌上丰富的膳食,以及阳和煦面庞上还有些未退的激昂之色,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讽刺,“八皇子一大清早的,带着朱将军的次女在此用膳,言辞飞扬到几百米外都听得到,真是颇有兴致。”
阳和煦窘迫的什么都说不出,毕竟现在才是阳懿楠“死”后的第二日,尽管朱雪槿之前提醒过,可他还是太过开心,以至于忘记了收敛。只是这个时候,夏王后怎会这样巧的出现,阳和煦却是如何都想不明白。
“王后切莫气八皇子,”敬妃声音的突然出现,总算是让阳和煦找到了一丝心安,他清楚,敬妃若开口,定是为他说话的;且他也完全没有猜错,“八皇子定是因三公主逝去,心中郁结,朱姑娘这才开解八皇子。八皇子若能尽快走出阴霾,想来也是王后您想要看到的。”
“敬娘娘说的正是了,”阳和煦忙接上敬妃的话,有了台阶赶紧下,“雪槿是见儿臣为了三妹之事不吃不喝,方才来安慰儿臣的。”
“那还真是有劳朱将军次女了,真是有心。”夏王后语气之中的讽刺之意依旧没有因为敬妃的帮腔而有丝毫减退,也没有给敬妃半分面子,直接连她的份也一起算了进去,“辽国的女子果然不凡,我这后宫之中唯独敬妃一位辽人,还真是唯有敬妃能够与朱将军的次女想到一块儿去。”
敬妃苦笑,没有说什么;阳和煦的脸憋得通红,可夏王后毕竟是他的生母,又当着这么多妃子的面前,他不能不给自家母亲薄面。朱雪槿深深吸了口气,毫无任何胆怯的再度对着夏王后福了福身子,开口便道,“辽国女子自是不如夏国女子多情,我们心中装的,更多的是国家与未来。您要的是保护,而我们做的,便是守护。三公主临去之前曾嘱托雪槿,昔人已去,不要让留下的人悲伤;天瑞哥哥临去前,更是要雪槿代替他保护八皇子。如今八皇子因三公主之事难以逃离悲凉,雪槿此刻自然该陪伴一侧,而不是对八皇子的悲伤视而不见。辽国女子的确不及夏国女子这般风雅,甚至有些不解风情,不过辽国女子对于答应过别人的事情,一定会说到做到,遵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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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懿楠见朱雪槿陷入深思之中,就连眉头都紧紧锁在一起,总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她拉了拉朱雪槿的手臂,摇头间,又开口道,“那件事情,我也于四哥口中听说过;抱歉雪槿,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我只是一直担心母后最终……会和之前对我一般,在你与八哥之间横插一刀,届时……唉。”
“三公主莫要叹息,雪槿并非是担忧此事,而是因此而想起了其他的事情,”朱雪槿同样摇头,示意阳懿楠莫要愧疚;末了,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安心,“三公主,若要离去,便心无旁骛的离去,这王宫之中的人事物,都不要太过在意。人终归有自己的命运,但命运却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如今已经自己掌握了命运,且放心去过你的人生吧。”
“可我……”阳懿楠毕竟只有阳和煦这一个亲兄弟,且两人向来感情极好,要她如何放心的下这个单纯的八哥。
朱雪槿也能明白阳懿楠的心理,又道,“我既能改写三公主的命运,便也定能改写自己的。三公主,请相信我。任何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一定会有解决之法,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要放弃。”
不放弃,没错,这些年,她对荣心悦的感情,就是因为一直不放弃,所以等到了朱雪槿的到来,等到了她的帮助,等到了他们终于走到一起的这一日;阳懿楠忽然有了一种拨云见日之感,笑容再度回到她的脸上,她转过头,春风拂面,对朱雪槿道,“雪槿,你说得对,只要不放弃,总会拨的云开见月明。”
阳懿楠与朱雪槿回到听水轩的工夫,荣心悦正与阳玄圣相谈甚欢;他二人爱好相同,琴棋书画都是极顶尖的,对于品茗也是颇有心得;倒是阳和煦,闲在一旁一直摩挲着紫砂茶杯,百无聊赖的一直望着门口;看到朱雪槿的人影一出现,他就立即打了鸡血一般冲了出去,才要拉着朱雪槿的手,这下朱雪槿可学的聪明了,直接躲到阳懿楠身后,只露出个头,对着明显受到不小打击的阳和煦道,“八皇子请自重。”
“三妹,你到底和雪槿说了什么悄悄话,你看,她都不理我了!”阳和煦立即将斗争矛头转向阳懿楠。
阳懿楠摊开手,笑嘻嘻道,“就是普通的女孩子家的悄悄话,才不要告诉你。”
“你还是不是亲妹妹,居然这样对我。”阳和煦跳过阳懿楠,还是拉到了朱雪槿的手,使劲的拽着她往前走,一面道,“不行不行,我的雪槿得离这个可怕的妹妹远一些,不然,都要学坏了。”
阳玄圣与荣心悦在一旁,看着这对见面就鸡掐架一般实则感情极好的兄妹,忍俊不禁;朱雪槿被阳和煦拉着到了桌旁,坐下的工夫,倒是也不去理会那个一直絮絮叨叨的阳和煦,直接对一旁的荣心悦道,“心悦,明日,我会将爹与荣叔叔带来,届时……你们父子好好聊聊,之后,你与三公主两个,便准备离开听水轩吧。”
这一日终于到了;荣心悦微微叹了口气,对朱雪槿道,“是,我知道这一日总会到来。我爹他……还好吗?”
“这次我来得急,也是刚刚回到将军府,匆匆看了一眼,荣叔叔似乎又瘦了些,精神头……总也是有些萎靡。”朱雪槿说着,也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又道,“不过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我爹一直陪着荣叔叔,荣叔叔定会重新振作,再度恢复从前的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