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髻花,霓裳,管弦。
闹的花开头疼,但仍恭敬的坐在齐子罗的旁边,正巧是鲜楼最好的视野,能看到所有的人,当然所有人也看的到他。
周围艳丽的颜色和香烟缭绕,让每个人的脸色遮了一层微红,楼下,艳动和妖娆的舞裙热情似火,娇丽的媚眼时不时朝着楼上的俊俏男人抛去,所有男人楼上热情高涨,以为是向自己献媚,纷纷激动的往场子中央瞅。
那俊俏男人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向她飞去一个吻,娇娘扭了扭身子,长长的云袖甩上去,飞过俊俏男人的鼻子,他笑眯眯的搂过旁边的一身红装男人,顺势将他揽到自己怀里。
顿时听到一阵阵吸气的声音,娇娘脚一崴,脸色迅速从惊吓变回娇媚模样,轻盈的转了一个圈,踩着乐点跳着步子。
花开的脸色从青到紫,最后变成红色,好在鲜楼整个布局都是暖色调,映的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润的样子。花开在别人看不出来的情况下,使劲儿的挣开齐子罗,可是他拉住花开另一只胳膊,稳稳的倒在了他的腿上。
那样子,就好像花开自己自愿的一样,本楼下的花魁是全场子最抢眼的,现在换成了他俩。花开扫视了周围,眼神凌厉令人恐惧,所有人又都避开他的眼光,调戏着旁边的花娘们。
花开本是跪坐在他旁边,正好给齐子罗留了发挥的机会,他仍像一只天真温顺的小猫咪,双手放在自己耳边,头趴在他腿上,侧着身子看楼下的表演。
花开看了看无处安放的手,最后向往常一样,一只放在他柔顺的黑发上,一只放在他的腰间,又不突兀自己也不难受。齐子罗勾了勾嘴角,蜷起了腿,不声不吭的看似在欣赏娇娘的舞姿。
花开叹了口气,拉了拉旁边的狐裘,将他半个身子盖上。他既然能那么相信自己,在自己旁边毫无顾忌沉沉的睡去,帮他一个忙心里也别太过意不去。花开暗自安慰自己。
自从昨日清早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合眼,能在这么热闹的休息,身子定是十分累。
七、八日前,花间扮做妇人模样,得知邺城几个隐形的大富商,是来自煜尤营,并且墨房老板都是他们的人。
齐元自然也都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亲自去赈灾发粮,先笼络百姓的心,之后为自己君王的位子打了个铺垫,再去处理他们,最终在皇帝面前得以邀功,看到他所谓的忠心。
但是齐子罗近几日在邺城想方设法的设压给那些所谓的富商,让他们回煜尤府,别等到朝廷大整改的时候,受不住自己的性命,可是也不知道冗煜怎么想的,不管不顾他们的死活,让他们没有命令不得撤回。
花开明白,齐子罗既然能让他们回去,就一定有办法不再让他们的势力渗及邺城。可是有意无意让他们知道朝廷里对于富商的计划,现在连人都要推到悬崖边儿了,还是不撤退,给冗煜的底气到底藏在哪?
从旁边的茶水房款款走来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儿,长得还没有完全开,十分青涩的面孔,眉宇间却掩藏不住英俊,他畏畏缩缩的帮每个桌子添茶倒水。
到了他们的桌子前,花开看到他便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十二岁便被齐元捡过来,让他练了一身好功夫,十五岁到了鲜楼,又让齐子罗带走。
当初他的样子,和这孩子还真有几分相像。来这儿的男人也有些取向不同的,像这个男孩儿,以后肯定少不了吃亏。
“怎么想到来这里?”
花开小声的问他,男孩儿一个激灵,手抖了一下,滚烫的热水烧到了自己的手上,顿时红了一片。他狠狠咬着下嘴唇,虽然疼却不能大声喊叫,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会惹那老妈妈过来,一生气会将自己送去男人的房间赚钱。
本来因为长得不错入了老妈妈的眼,又是因为病重的父亲,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却被骗来在这个破地方给他们端茶倒水,那老妈妈也是贼精,为了留下他,先给了他些银子,他签了字画了押,只得在这儿干够一年杂活。
不过这一年,老妈妈肯定会想各种歪点子让他留下,他每天过得都小心翼翼的,这次又是看到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那个人还是王爷,自是吓了一跳。
“大人,小的知错了,能不能原谅小的?”
男孩儿轻轻的跪在他的旁边,求道。周围的人也都不在意的扫过几眼,他们觉得重要的是身旁的温柔乡。
花开抬了下眼皮,抽下他脖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这茶水的余温还那么烫,这孩子的手肯定被烫坏了。
他将毛巾扔到他的手上,若无其事的说:
“下去吧。”
男孩儿怔了一下,慌张的站了起来,手还不停的缴着抹布。
“哎……哎!”
男孩儿使劲儿点点头,匆忙的去干其他杂活。
花开只觉腿上的男人头微微动了一下,随之听到他打了一声大大的哈欠,迷糊的将手从头下抽了出来,躺正了看着花开。
“那孩子我曾经见过。”
齐子罗的声音懒洋洋的,花开听出了他口中的意思,反回道:
“和花开曾经一样。”
花开低下头,和着直成一条直线的腰,成了一个优雅的弧度,眼神中有一丝感激,看着他似深渊的眼睛。
齐子罗缓慢的坐了起来,长了长身子,将整个身子调整到最舒坦最轻松的感觉。
“再过两日,你害怕吗?”
花开轻摇了下头,嘴角似有笑意:“怎么会?”
这次在南宫家的茶叶上下了十分大的功夫,又得知有一群人盯着这匹货。若不成功的将这批掺杂着发霉的“新茶”送到齐帝眼前,不照着齐子罗安排的路走,或许就真的会功亏一篑。
齐帝对于南宫家一直心存芥蒂,虽然有少数人觐见暗指过他家势力的强大,不过齐帝还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治理他们,只能自己有了良好的理由,才能去狠狠的削去南宫家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