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尤并不敢因为三点一个人比较憨笨,就放下心来,她仔细收好自己的东西,这里面难免有味儿了,便开了窗透风,瞅着外面说话的几个人,默不作声。
她心中有事。
“这什么时候才能到”
赵八皱眉道,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拿的风干兔肉,嚼的有劲儿。
周围人看的眼神都直了起来,三点咽了口口水,道:
“看这路况,恐怕还得两天到汴京。”
汴京
衿尤愣了瞬。
这是要将他们送到汴唐卖了。
汴京这种地境,因为有了一个难民收纳的地方,那里卖身的人渐渐少了,可以说几乎没有,于是才想着从别的地方弄人,然后赚笔不义之财。
还真是狼心狗肺。
不,就连狼,狗都比不上。
衿尤扫了一眼鲜血,它正在伤心的舔自己的裸露皮肤。这是冬天,狼没了毛也会冻的发慌。
衿尤很自然的抱起它,发现这十天左右,跟着她的小奶狼,变的大了,重了。
虽然还是有些瘦骨嶙峋的感觉,毕竟骨头长了。
它蹭了蹭衿尤的手,于是不安稳的睡着了。
衿尤抬眸,正好对上赵八打量她的眼神,那意味儿,甚是深长。
衿尤毫不避讳,甚至说不怕。
因为就算躲了他的眼神,他只会觉得好玩,甚至更加得意。
这种人,还是不要给好脸色或者把畏惧表现给他。
赵八有些施施然,她的眼睛,不得不说很吸引人,仿佛为这张满是麻子的脸,带来了一分最光彩的点缀。
不过冷意太重,而且那种从自身散发出来的高贵之感,让他很不舒服。
这根本就不像个傻子,明明就是这个人太过防备。
赵八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横着步子走向衿尤,并开口吼道:
“你,给我下来”
驱人之下,顺人之命。
她现在是弱势,便不得不从。
衿尤将鲜血放在车厢中,关好门,下了马车,还未站稳,那赵八一脚将她踢到了旁边瘦马上,碰到马骨那下,马惊了,又倒踢衿尤一下。
她被踢到了沾满雪水的车轮旁。衿尤怒目圆睁,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而鲜血扒门划爪子的声音,挠的声响。
若不是自己功夫尽失,又在这种地段不易活了一个月左右,整日吃雪吃草根儿,早就没了体力。
而且她刚刚明明感觉到了赵八的动作,那不成型的“腿风”。
她因为太瘦,支着身子的时候巍巍颤颤,赵八凝眉,盯着衿尤身上一处想要探个究竟。
一阵凉风,脖子凉嗖嗖的,她快速拢起漏出一点儿伤疤肩膀,敛眉靠在车壁上。
那皮肤,细凝如脂,不过一点儿狰狞的疤痕。
“你是女人”
此话一出,周围下人全部盯着衿尤一人。
而那些蹲在一团取暖的流民,却并未在意他们。
赵八心情不好便会找事情,心情好了也会找事情,那落魄小姐的下场他们又不是不知,自然害怕。
只有那个孙婆子,和怀中小孩儿,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哇还真他娘的是娘们。”他快步走去,伸手就拉衿尤衣裳,她反身一躲,人便撞上了车厢。
“嗷呜”“嗷呜”
众人腿软面面相觑,是狼狼叫
因为震动,那马车上的沉睡的人,沉睡了近一个月的人,紧皱着眉头,仿佛十分不愉快。
他像是一个待雄起的野鹰,正挣扎着,是否睁开眼睛窥探这可怜的世道。
他知道,他的衿尤为了他,受苦太多太多了。
马车外,赵八恶狠狠的看着衿尤,又朝周围吼道:“给我上”
“嗷呜”
一声儿一声儿鲜血的嚎叫,引来别的狼的叫声儿。
“嗷呜”“嗷呜”
这声叫,沉稳,又悲亢,是从远方传来,那种穿透力,刺痛着每个人的耳膜。
衿尤咬牙瞪着他们,就连赵八,也不敢上前,狼啊,狼的叫声儿啊。
这里离饿狼岗那么近,而又听到那么多此起彼伏不同于那稚嫩叫声儿,定是有很多。
有人哆嗦的不敢说话,甚至周围有什么踩动树叶的声音。
赵八定神吼道:“臭婊子,一个癞狗居然是条狼,这次就饶了你,快让它闭嘴”
衿尤却仍旧冷眉。她越过赵八,将车厢门开开,便有一条黑风跳来,衿尤一下抱住它,它又因闻到衿尤嘴角的血味儿,嚎叫的更厉害了。
“臭婊子一脸丑麻子,你以为我肯上你这么丑的你是在报复吗这冬日的狼最凶狠,那狼群来了谁都别想活了”他又吼道。
孙婆子瞅着她,面上恐惧,而根子一头埋在她的胸口,默默抽泣。
这是被吓的了。
衿尤心里有底,树叶踩动的声音又来了,衿尤摸了摸鲜血的脖子,它戛然而止。
待没了嚎叫,众人松了口气。
没人再敢动衿尤,而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将这只狼弄死。
傍晚,孙婆子没有去再划米糊糊,而是有意无意站在衿尤旁边,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在吃东西,趁着他们没有警惕,她凑近小声儿道:
“姑娘呀,我看你有法子带我们跑,求求你救我们吧。”
她看到这个衣衫褴褛的麻子姑娘,隐隐的熟悉和信任。
可衿尤转身就要走,这种情形,还是不要相认的好。突然一个小小的阻力,扭头看去,根子冻得胡萝卜似的紫色发烂的手,拉了拉衿尤的衣裳。
她心疼一阵疼,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快速闪回了自己的车里。
孙婆子没气没恼,她问过很多人让他们带他们走,可是那些看起来有能力的人,却都越来越无能为力。
信任啊,信任的是别人,而放弃了自己。
冬日的山岭中白雾茫茫,又是一大清早,因为一些轻微的抖动,衿尤警惕的睁开眼睛。
而迅速起身,揪开车厢上被自己用破布塞的紧紧的洞,锐眼瞅了过去。
枯树上的残雪在掉落,周围山石轻轻松动,这种声音整齐而又规矩,她一下明白过来,有大批骑马的队伍过来,并且离这个地方并不远。
而他们行走的车也停了下来,瘦马呼噜哼着,觉着急躁,而赵八从一看起来八成新的车厢上懒洋洋的下来,睁着惺忪的眼睛,谩骂着周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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