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斯在前面走着。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宇文宙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不想上去打扰刘克斯。

　　刘克斯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午夜的时候宇文宙再也跟不动了，于是赶上去对刘克斯说:“我们走吧。”

　　“走，去那里？”

　　“回家。”

　　“家?家在哪里？”

　　“地球，我们回地球去。”

　　“回不去了。就算可以回去我也用不着回去了。我在宇宙的任何角落其实都一样。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一起旅行了。”

　　“你别这么说，地球才是我们的故乡，我们还是要回去的。现在飞船性能已经很稳定，而且我从这个世界的宇文宙那里获得了一份宇宙地图，相信它能帮助我们回去。”

　　刘克斯环视着远处，似乎想再嗅到一点点这个星球上让人眷念的气息。

　　“走吧。”

　　“归来归去又能怎样，我没有心情回去。你自个儿走吧，快去寻找兰若，兰若正等待着你呢。”

　　宇文宙拽着刘克斯的手，穿过一条一条街道，回到飞船上。一路宇文宙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刘克斯一直默不作声。

　　希格斯场屏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飞船如同黑夜深海里的气泡快速上浮，浮到这个星球的大气层之上。

　　对照宇宙星图设置好参数，确定出运动轨迹。希格斯场完全屏蔽，挂上最高档，开足马力启动。

　　为了不再迷失宇宙中，每到一个节点，飞船都要停下来，花几秒钟扫描一下，看看周围环境是否包含在宇宙星图中。

　　连续进行了五千多次直线节点跳跃，飞船直线横穿宇宙。当到达一个节点的时候，飞船就要接着启动，一直沉默着的刘克斯说:“这个星域很眼熟。”

　　宇文宙：“电脑分析表明银河系星系群并没有在这周围，不过似乎以前我们到过这个星域。”

　　“这个星域好眼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夜灯星球就在这个星域附近。”

　　宇文宙用以前经过到过的星域绘制成的储存在电脑里的三维星图一一对照，果然比小夜灯星球所在星系就在这附近。

　　“诗晶就是在小夜灯星球上离开我们的。”

　　“是呀，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年。”

　　“爱因斯坦说超光速旅行可以回到过去，我们的飞船不是超光速吗，说不定我们能回到过去，我们到星球上去转转。对，一定能回到过去。”

　　宇文宙想说，那是人们对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一种误读，按我的理解回到过去不可能。但他没有说出来。

　　“我们到星球上去一趟吧。”

　　“飞船已经设定好运动轨迹，趁着现在飞船还没有出性能故障，我们应该一鼓作气寻找兰若，回到地球，旅行多了我担心会节外生枝。”

　　“飞船的性能已经很可靠。我们到小夜灯星球去一趟吧。”

　　宇文宙想了想：“也好，去看看诗晶也好，给她的坟头添点土烧点纸钱。”

　　“不，我相信到了那里，时光已经流转，诗晶就是活着的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宇文宙：“好吧，我们去一趟。不过凭我以往的经验，飞船并不具有时间旅行功能，你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飞船调低档位跳跃，很快找到了小夜灯星球所在的星系，又很快跳跃到比小夜灯星球附近。

　　希格斯场屏蔽百分之九十九。飞船在重力作用下飘落在比邻星上，然后飞船作常规星球大气层飞行，找到他们第一次到过的地方。

　　刘克斯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在荒野里呼喊诗晶，期望诗晶从某一个角落里钻出来。可是一直没有诗晶的回应。

　　他们找到了原来被困的那块地方。

　　原先包围他们的树林转移走了，被他们砍断落在地上的树和树枝在地上扎根，形成了新的植株，大的已经有手腕般粗，密密麻麻地长在战场上，形成一条蜿蜒的带状绿荫。他们看见有几株较大的树正在缓缓向外移动，移到空旷地带寻找自己新的地盘。那些较小的树，大概像人类的婴儿一般，还没有行动的能力，相互簇拥着躲避暴风雨和烈日。

　　“我们没有回到过去。”刘克斯满含失望地说，“爱因斯坦是个骗子，是个骗子。”

　　宇文宙摇了摇头：“我们去看看诗晶吧。”

　　诗晶埋在百多米远的一个土丘上。两人来到诗晶的安身处，看见坟堆矮下去了许多，已经不像一座坟，一棵树长在埋诗晶的地方。

　　两人看见树干的上半部长成一个人的上半身的形状。是一个女体的形状，身体的曲线玲珑有致，脸上的五官依稀可辨，头部的头发稍许脱落，大部分还保留在头上。从头部抽出几支肉质扁平树枝软软垂下来如同丝带，丝带的基部长出两三朵淡紫色的花朵，映衬着那个脸庞。

　　刘克斯激动万分，上去紧紧抱住那棵树。“诗晶，诗晶……”嘴唇因激动而哆嗦着。

　　那棵树的头部刚好长到略比刘克斯低，树的人体部分是柔软的，具有的弹性，但是没有人的体温。那个脸庞分明是诗晶的样子，只是呈淡褐色的皮肤有些粗糙，像是久经岁月侵蚀的雕塑。刘克斯吻着那个脸庞，那个脸庞无喜无悲，永远是一副凝固的表情，眼睛里仿佛透出眼神来，看着极远的地方，一直望到天的尽头，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是一副超然物外的平静样子。

　　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看上去这里很久没有下雨了，加之这棵树长在土丘上，更加干旱。刘克斯把自己带着喝的矿泉水倒在这颗树的根部，然后去不远处的湖里灌来水接着浇灌，一遍一遍，往返了十多次。浇完水后用铁揪在周围铲了一些腐殖土，培在这棵树露出的根部。

　　慢慢地，两人发现树的脸上渐渐现出了表情，现出了似有若无的微笑，深邃的目光，也从天空收了回来，好像是在看着近处的他们。那个凝固的面孔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改变成这个动人的表情。

　　刘克斯欣喜万分：“小晶，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听得到我说话，因为你笑了。这两年在这里你过得还好吗？天气很干旱啊，我应该早点来看你。你走后我们接着旅行，至今还没有找到地球……”

　　那张脸上的嘴轻微地蠕动着，蠕动得很慢，如同视频里的慢镜头，比慢镜头还慢得多，如果不是细心观察无法看出来。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听到她发出声音来，只隐约听到一种如同松涛一样的、似有若无的绵延不绝的低沉声音。

　　宇文宙从飞船里找来一个音频收集器，递给刘克斯。

　　二十分钟后，那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停顿了下来。把收集到的音频滤除风声，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刘克斯把收集到的低频声音调高频率，进行一百倍快放，收集器里传出一个女声。

　　“虽然我以为你们永远不会来到这里了，但是我还是每天都期盼着你们来看我，没想到你们真来了。阿克，见到你我好高兴。”

　　除了是一个女声，那声音很陌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听口吻肯定是诗晶说的。刘克斯调整音频的泛音，对音色做了一些特殊处理，再次播放，一个熟悉不过的诗晶的声音便飘扬在空气中。

　　两人都很振奋，尤其是刘克斯，一年来从未如此欣喜过，比在另一个地球和另一个诗晶结婚更振奋。那个似有若无的低沉声音又响了起来，刘克斯接着收集音频。宇文宙先去找吃的。

　　刘克斯每天都在一个地方看着那棵树，收集树的声音，听她讲话。他们的一段五分钟的对话，往往要花上一天的时间才能完成。但是刘克斯有足够的耐心，那棵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粒粒珍珠，值得让刘克斯细心捡拾。

　　不知不觉过了十天，宇文宙说我们离开这里接着旅行吧。

　　“我不想回去了，我要在这里陪着诗晶，给她浇浇水，培培土，不让别的生物来伤害她。宇文兄，你接着去寻找吧，你已经在这里陪着我耽搁了十天，别再耽误了行程。”

　　宇文宙：“你一个人在这个星球，无法生存下去的，你必须跟我走。”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诗晶呢。”

　　宇文宙还想说什么，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刘克斯忙着去收集声音。

　　处理后播放：“阿克，你走吧，跟着宇文哥离开。我只不过是一棵树，你不能在这里陪着一棵树，回到美好的地球上去吧，那里才有属于你真正的人类生活。一定要回去。”

　　刘克斯对着音频收集器说：“你不是一棵树，你是一个有思想情感的人。我不能落下你走了，我要一直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把录入的话进行反方向处理，变成低频声音进行慢放，给那棵树听——他们发现只有这样那棵树才能听到，刘克斯和那棵树才能对得上话，而不是各说各的。

　　“你我已经属于不同的物种，甚至从界的层次划分我们都已经不能归为同一类。我们树可以生存千百年，而你们人类只有短短几十年，禁不起浪费。当你老了的时候，在我眼里只是过了几个月，我们的生命不同步，我不想看到你老了的样子，而我还正当青春芳华。给我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就够了，我会一直记住你，把你铭刻在心里，一直带到千百年之后，这就够了。回去吧，一定要与他一起回去。”

　　这段长长的独白，收集音频加上处理音频，花费了三个小时的时间。

　　“那我就变成一棵树，站在你的身旁，这样我们就能共同相守千百年了。我愿意。”

　　“傻瓜，每一个物种都应该尊重自已的存在，你不能那样做。听我的话——如果你爱过曾经的我的话。”

　　几句对话，转眼一天过去了。宇文宙有些焦急道：“咱们走吧，兰若在另一个星球耽搁不起。诗晶说得有道理，如果我们成功找到地球，你就可以不时来这里看望她。飞船可以随时供你支配使用，你爱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刘克斯还是不愿离开。

　　“我想，你可以把她移栽到地球，栽在你的庭院里，这样就每天可以见到她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咱们现在就挖。”

　　宇文宙想了想又说：“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我担心的是，我们不知道何时能找到地球，如果宇宙中耽搁太久，我怕她会枯萎。再者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地球的温度空气土壤，万一移栽失败……”

　　“嗯，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带几株这种树的幼树回去,方便保存在飞船里的低温冷藏罐中,带回去移栽成功了，我们再来移植诗晶。你看怎么样?”

　　“好吧，但是我先把它移栽到一个水肥条件好的地方,这里的土壤太瘠薄干旱，天气又很干旱，不知要多长时间才会下雨，我怕她哪一天会承受不了。”

　　第二天两人人用了一天的功夫，把那棵树从土丘上挖起，为了尽量不弄断那棵树的每一条根，挖起来十分费劲。挖起后移栽到一个水肥条件好的地方。

　　又在这个星球呆了三天，观察这棵树没有萎蔫的迹象，那棵树也说她生活得十分舒适。最后给那棵树浇了一次水后，两人离开了小夜灯星球。

　　那棵树的眼睛又开始看向了遥远的天际，表情凝固成原来的样子。也许因为水肥充足，从眼眶里流出晶莹的树液来，慢慢地渗下树干，渗到树干的基部，咸的水分与甘冽的土壤水分混合在一起。

　　又经历了万多次直线节点跳跃，飞船穿越这个气泡，又穿越了气泡之外的没有物质和各种场的不能称为宇宙的空间。

　　飞船手动停下来时，他们已经来到另一个气泡的边缘。

　　飞船扫描这个气泡的天体布局数据，用电脑与宇宙星图对照分析，这个气泡包含在在宇宙星图中。

　　没有穿入陌生气泡而再次迷途，宇文宙略为宽心。

　　希格斯场完全屏蔽，飞船仍然最高档启动。

　　以前宇文宙把兰若所在的星域作过更细致的三维扫描，存储在电脑里，与镜子世界送给的宇宙星图对照，他们在宇宙星图里也找到了那个星域。两人设定好路径，飞船最高档位启动直奔那个星域。旅途中不断把经过的星系、星系群、超星系团与宇宙星图对照，不断确定着旅途是否都在掌控之中。

　　穿越了数百个超本星系团，经过了无数的星系和星系群，飞船到达了那个星域，成功找到兰若所在的绿色星球，降落在上面。

　　一个头发凌乱的原始人，拉着一个原始人小孩在野地里寻找着浆果吃。原始人和原始人小孩都穿着破陋的兽皮衣，下身围着长形的叶片和树皮纤维。原始人找到了一粒浆果喂在小孩嘴里，小孩便贪婪地吃着，好像很饿似的。

　　“原来这个星球也有土著人，而且是原始土著人，以前我们没有碰到。”

　　两人不想惊扰原始土著人，背着她们无声地走过去。宇文宙想向原始人问点什么，比如有没有见到过像这样这样的一个人，可是语言不通不知该怎么问。他正在想着用怎样的肢体语言向她们表达他的意思，那个原始人转过身来发现了他们。原始人突然惊恐地抱起小孩，做出一个要逃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宇文宙边说边打着手势。

　　妇女抱着小孩向他们走过来，用天然染料涂过的脸上爬满了水珠。她放下小孩，扑向宇文宙。

　　宇文宙猝不及防，被扑倒在草地上，惊道：“你想干什么！”

　　原始人哇哇哇、嗷嗷嗷地叫着，宇文宙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妇女掀起破烂的兽皮衣，黝黑的腰肢以及便露了出来，她用兽皮衣使劲擦着脸，脸上的涂料被擦掉，露出了黝黑的脸孔。

　　“你是——”

　　妇女仍然嗷嗷嗷地叫着，拼命比划着动作。

　　“你是兰若吗？”

　　“志、志、是，地、地韭。”妇女困难地吐出几个字,说完这话的同时眼睛已已变成两眼喷泉。

　　是，就是兰若，宇文宙定睛细看。他竟然没有第一眼认出心爱的人，真该死。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宇文宙一边围紧她的兽皮衣一边说：“兰若，我来了，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去。”

　　“地韭、球。”

　　“是的，回到地球，地球。”

　　过了二十分钟兰若才能含混不清地讲几句简单的短句。她两年多来过着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一个人可交流，最初的几天她是自言自语，后来她发觉一个人的生活讲话已经是多余，她干脆不讲话了。她的舌头已经不够灵活，已经不太适应人类语言了。这是她将近两年第一次吐出的人类语言。

　　“这个小孩是谁，是你在这个星球收养的吗？”

　　“我、我们呢小埃。”

　　“你说什么？”

　　“我、我们呢小埃、埃。”

　　“我们的小孩？”

　　兰若拼命地点着头。

　　“你是说，你在失落之前已经怀了我们的小孩。”

　　兰若又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宇文宙抱起小孩，小孩才一岁多，皮肤黝黑，身材瘦小，样子看起来像个经常在野外风吹日晒的原始野小孩，但细看有点宇文宙的影子。宇文宙抱着这个小不点又亲又啃，说不出的滋味。小孩有些被吓着，拼命挣脱宇文宙的怀抱要到他妈妈那儿。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妈妈，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个人。

　　“别怕，小宝宝，到妈妈那儿去。”宇文宙放下小孩，小孩撒腿跑开抱住妈妈的腿。

　　“你一个人在这个星球上，还要拉扯我们的小孩，一定过得很艰难。”

　　兰若摇了摇头：“这倒木什么，主要是每天都扮着你回来把我带走,但又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每天非长难过。”兰若说话有些顺畅了。

　　“我来晚了。”

　　“回来了就代不容易了，回来就搞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木到你们了，你鸡到吗，要是没有小孩让我坚持下去，说不定我已经紫了。”

　　“兰若，我们这就回去，回去。”宇文宙紧紧抱住兰若。

　　刘克斯在一边看着十分感动。他非常羡慕他们，总算抓住了一丁点希望，又想想自己却不能抱有任何希望了。

　　“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等等，我先收拾下小埃的东机。”

　　“小孩的东西在哪里？你们一直是住在外面吗？”

　　“也不是。走吧。”

　　两人跟着兰若在草丛中走。草丛中有一条细小的不甚明显的路，他们就沿着这条毛毛路一直走，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一座山崖下。兰若指着一个山洞说:“我们就住在这里，也不是每天都在野外到处跑，这里很好。”

　　两人看见山崖下的那个洞，洞口栅着一些树枝和荆棘，只留了一个仅供一个人钻出钻进的口，洞前面用石头垒起一个简陋的灶，洞的上方被烟熏得黑糊糊的，大概冬天的时候兰若和儿子就在洞里生火取暖做吃的。

　　走到石头垒起的灶前，兰若用一根木棍从灶里刨出两个像地瓜样的烧得有些焦的东西递给两人吃。两人剥了皮咬了一口，含初纤维多，含淀粉少，有些难吃，比地球上的任何一种粮食主食副食都难吃。但他们还是大口吃了起来。

　　“我们平时主要吃的就是这个。动物很多，就是猎不到，运气好的话一两个月会猎到一个小动物吃点肉。”兰若说话越来越顺畅了。

　　兰若引着两人进了洞。洞还算大，可以说是宽敞，但是昏暗潮湿，洞壁被烟熏得黑不溜秋，更显得光线很暗，地面也凸凹不平，如果有家具的话，家具安在地上是绝对不能放平的。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安家落户的好地方，冬天可以躲避风雪严寒，算得上原始人的一座豪宅。用兰若自己的话说，她流浪了一个月才遇到这么好的一个洞，她是在这个洞里才把小孩生了下来，要是在野外自己会很受苦。

　　小孩一进了洞就变得活跃起来，小孩总是对熟悉的环境感到自在亲切，不管这环境简陋还是豪华，在别人眼里怎么样，总之家就是他么的快乐天堂。他在树枝和藤条编起来上面垫着絮状野草的床上欢快地打着滚，玩得很是欢腾，玩了一阵又把他的兽骨和贝壳做成的玩具拿出来炫耀。宇文宙做出一个抢的动作，小孩咯咯尖叫一声，敏捷地把原始玩具藏在怀里。宇文宙摸了摸口袋，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小孩，小孩迟疑了一下，一把抢过糖果，兴奋地玩了起来。

　　“我去看看那条沟里装着的扣子有没有勒到猎物，拿回来给你们做一顿吃的，然后我们就收拾东西回家。”

　　“兰若，回去也不急这一天，反正我们能够找到你就能回去。老婆你住在这里两年，这也算是我的家，我们也要在这里住两天再说。”

　　兰若去外面看猎物。宇文宙躺在床上逗起儿子来，儿子渐渐不再对突然冒出的陌生人分生，新奇地和父亲玩耍着。宇文宙发现儿子警惕性非常高，十分护自己的东西。

　　过了几分钟兰若空手回来了，遗憾道：“扣子没有捕到猎物，不能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没关系，我们飞船里有吃的，不过更好的是我们有这个，飞船里的压缩食品吃腻了。”宇文宙掏出一把从镜子世界搞到的激光手枪，在手里掂了掂，“古人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婆，你这两年要是有这个生活就会好许多了。老婆，先在外面升起火来，我和刘克斯出去一趟。”

　　兰若赶忙去外面的灶里生火。宇文宙和刘克斯钻出洞，要到野外寻找猎物，正巧这时一群鸟顺着山崖飞过来。宇文宙举起激光手枪，也不瞄准，枪口指着鸟群胡乱而快速地比划，鸟群中的三五只便被乱光划中，直直地落了下来。刘克斯忙跑着去接落下来的鸟，接住了两只，又把另外几只捡起来。

　　宇文宙吹了吹枪口，把激光枪别进腰间。兰若欣喜得合不拢嘴，感觉是凭空从天降下许多馅饼。

　　拔毛去肚之后放进石锅里煮。宇文宙儿子吻着飘出的香味，小嘴上满是口水。

　　四个人吃了一顿许多天以来最丰盛的饭。宇文宙尽量用树枝多夹菜给妻子儿子吃。

　　四人在这里住了三天，然后收拾行装离开了这颗星球。

　　这个气泡包含在宇宙星图中，但这个气泡的星图只显示了概略的像银河系级别的星系分布。就算只显示出了这一层级的星系，这些星系也是浩如烟海，数量众多，如银河系般的星系，在整个气泡中如大海里的一滴水，沙滩上的一粒沙也不为过。两人费尽神思，编制一些新的程序帮助检测。对照宇宙星图，结合人工判断，他们认为五十亿光年之遥的一个星系群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因为那个星系群包含着两个较大的旋涡星系和另外四十个较小星系，而且各星系在空间的布局也与本星系群相仿。

　　无从得知那份宇宙星图的精确度，两人只能用实际行动来检验了。两人确定了一条大致呈直线的路径，中间也有几个节点稍微拐弯，以绕开星系的高热核心和几个疑似黑洞。

　　跳跃，不断地连续跳跃，每跳百多次便停下来矫正一下偏差。

　　两个月之后，那个熟悉的星系群已经近在眼前，在没有大气干扰和光污染的透明宇宙中，用肉眼隐约可见。

　　档位调低到四档继续跳跃，接近星系群边缘的一个矮星系。此时他们已经确认出这个星系群就是银河系所在的本星系群

　　进入本星系群的间隙，几个小小的旋涡和圆盘围绕在上下四方。

　　进入仙后座星系。

　　接近银河系，银盘平面正对着飞船，两条大旋臂和两条小旋臂呈流线型相互绕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次级旋臂猎户臂从主旋臂之一的英仙臂中分出一小个支叉，在四个主旋臂和众多支旋臂中毫不起眼，几乎要被群星汇聚的旋涡吞没，消融。然而那一隅却是孕育太阳系的地方，在那一隅有一个伟大的存在，一个永不失去磁性的永久磁铁。

　　三个大人欢乎雀跃，而后激动得热泪盈眶。猎户旋臂还隔着几万光年，然而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并不遥远。

　　希格斯场完全屏蔽，档位调到第四档，跳跃。进入银盘内的猎户臂，群星如同都市的灯光一样突然变得密集而璀璨，又像无数小小的聚光灯一样一齐照向飞船。

　　希格斯场完全屏蔽，档位降到第三档，飞船启动。进入太阳系的辐射泡，眼前出现一颗明亮耀眼的星星，如同灯塔。

　　希格斯场完全屏蔽，档位降到弟二档启动。眼前现出一颗半明丰暗的蓝色星星。

　　希格斯场完全屏蔽，档位降到第一档启动，进入行星大气层上空。透过舷窗，太阳在天幕上像耀眼的聚光灯，照得人睁不开眼。

　　希格斯场屏蔽百分之九十五，飞船如泡沫塑料般飘下。

　　降落在熟悉的一户庭院里。希格斯场屏蔽结束，飞船稳稳当当落在土地上。四人下了飞船，熟悉的地球气息浸透肺俯，如瑅瑚灌顶般舒坦。

　　小孩发觉陌生环境有些恐慌：“是、是哪里？”

　　“宝贝，我们到了，到地球了，一个你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不过宝贝别害怕，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宇文宙正要高声呼唤父母，凭着音速提前奔向父母，热烈报告自己的归来，却看见父母和两个年轻人在花园的树阴里唠着家常。

　　刘克斯不声不响，出了院子，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诗晶家里去。

　　大同小异的故事，也许正在各个不同的角落里上演，有的已经落下帷幕，有的接近尾声，有的正在进行；有的意犹未尽，有的急盼尘尘埃落定。

　　亲爱的读者，《希格斯场外飞船》故事可以是结束了，也可以是没结束（作者正在纠结中），不过总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了，心中松了一口气。有兴趣的朋友敬请期待希格斯下篇（如果可能的话）。求鲜花求票票求收藏，你的厚爱是对作者莫大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