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邓姑娘应该懂才是啊。

　　小芬百思不解，抬眼瞅着邓玉，便就直接问道：

　　“老夫人说这是大家子的规矩，邓姑娘不知道吗？”

　　邓玉被问得有些发怒。

　　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不过眼里瞧不上叶心盈，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她一面登堂入室，一面暗自地觉得羞辱了人。

　　现在被小芬一说，竟然哑口无言。

　　然而越是这样，邓玉越觉得她是被人轻视了。

　　心里不由得想，都是新来的老夫人挑的事。

　　要不然，下人怎么敢这么与她说话？

　　见邓玉脸色不好，杨妈赶忙说道：

　　“那老奴不进去就是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夫人是咱们卫将军的娘，姑娘自己进去吧。哄着老夫人些。”

　　瞅了眼外屋的孙婆子、小芬，杨妈一脸凄惨地说道：

　　“咱们无依无靠的，不忍着又能怎么样？”

　　邓玉抿了抿唇，也瞅了眼小芬，没说什么地进去了。

　　可是，小芬却在想：

　　她还无依无靠？有奶娘有丫头的。我才无依无靠呢，孤苦无依的，谁可怜我了？要不然，谁乐意给别人当丫头啊？

　　实在同情不起邓玉的小芬，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也不理杨妈，而是边过头去问孙婆子道：

　　“孙妈，我有哪儿说错了吗？既然邓姑娘是大家闺秀，这些规矩不是应该都懂？以前咱们不懂，老夫人可是在大家子呆过的，怎么邓姑娘也不知道收敛些？”

　　孙婆子瞅了眼杨妈，冷冷一笑，说道：

　　“你小孩子不懂事，身边又没个大人教。人家不是不懂规矩，根本就是瞧不起咱们老夫人被。你也不想想，邓姑娘以前是什么？人家是大家闺秀。咱们老夫人再吃过见过，也不过是奶娘。奶娘是什么？是下人。”

　　说完，转过头来，问着一边被凉着没人理会的杨妈一笑，孙婆子问道：

　　“杨姐姐，我说得可对？”

　　杨妈被孙婆子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极为尴尬。

　　不由得也想到，以前这些人可没这么多事。

　　觉得肯定都是这位新来的老夫人说的。

　　不过……

　　杨妈也想到，她们姑娘想要嫁卫大牛，不管怎么样，也要先讨得这位老夫人的欢心才对。

　　其实杨妈和着邓玉是一样的，她也多少瞧不上卫大牛的出身。

　　觉得这要是太平时候，卫大牛也就是他们镇守府上的长工。

　　根本连看她们姑娘一眼，都没那机会。

　　现在想要嫁他，他竟然还拿乔。

　　邓玉进到屋里，落落大方地冲着叶心盈一行礼，微微地恰到好处地笑着，说道：

　　“邓玉参见老夫人，不知道老夫人相招，可是有什么事？”

　　说着话，拿眼一扫赵月娥。

　　便就见赵月娥僵坐在哪儿，身体好像一根强行掰弯的木棍。

　　心下不由得便就轻笑了声。

　　叶心盈歪歪斜斜地靠在了床上，让孙平安给她捶着腿，半闭着眼睛，听见邓玉说话，才挑了挑眼角，笑道：

　　“寻个位置坐吧，我有话与你说。”

　　叶天喜就在炕头的桌子前面看书，然后有礼貌地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书，冲着邓玉喊了一声：

　　“邓姐姐好。”

　　孙平安手没停，也冲着邓玉笑了笑，说道：

　　“邓姑娘可吃了晚饭了？”

　　邓玉突然有一种时光交错，她又回到了之前，她在漠下镇时的感觉。

　　她的祖母半靠在床上，微闭着双眼，得心的小孙女就在边上，轻轻地为老太太捶着腿。

　　得宠的小孙子在边上读书。

　　邓玉走到了叶天喜的身边，强笑着说道：

　　“在看什么书？”

　　这也算是她想要讨好老夫人，才会对叶天喜和颜悦色了。

　　在邓玉看来，一个女人改嫁便就是坏了名节。

　　过不下去了，竟然还有脸来寻大儿子。

　　怎么有那个脸来？

　　叶天喜将手中的书递了出去，是一本姓氏传奇。

　　是前朝文人写得，专门给小孩子开蒙用的，里面有姓氏传说等。

　　还有插图。

　　邓玉笑道：

　　“如果天喜想学习，可以去我哪儿，我哪儿书多，有不懂的我还可以教你。”

　　叶心盈暗自地翻了个白眼，觉得邓玉眼睛是瞎的，看不到既然叶天喜能在她这儿看书，就说明她足以能给叶天喜开蒙，根本就用不着邓玉。

　　在她邓玉的眼里，是不是这屋内的所有女人，都是大字不识的蠢货？

　　叶天喜客客气气地说道：

　　“谢谢邓姐姐，可是我娘还有平安姐姐教天喜足够了，我娘说了，我现在年岁还小，主要是认字。就是将来想要学四书五经，我娘也是教得的。再说，大牛哥也说了，让军师来教我学业，所以，应该用不到邓姐姐了。”

　　邓玉有一瞬间的尴尬。

　　叶心盈也懒得与邓玉计较，在炕上坐了起来，直接说道：

　　“我看邓姑娘的衣服手工针脚不错，都是自己做的？还是有绣娘？”

　　一提这个，邓玉颇有些得意的笑了。

　　觉得老夫人还算识货。

　　邓玉轻声说道：

　　“我现在不过是寄居在都尉府上，除了自身，还有杨妈，两个跟来丫头之外，再无外物，又怎么会有绣娘？我的衣服都是杨妈她们做的。”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邓玉又说道：

　　“如果老夫人喜欢，那我可以让她们也给老夫人做身衣服。”

　　叶心盈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就说么，一个人再怎么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信人家吃人家的，也总要有些眼色。

　　叶心盈瞅了眼赵月娥，然后不吝言辞地夸赞道：

　　“她们的手工不错。怎么能光给我一个人做呢？”

　　很明显，邓玉误会了，连忙推脱道：

　　“我就不用了，我现在在前面多些，平日里两身袍服就够了。”

　　叶心盈很是从谏如流地笑道：

　　“既然邓姑娘不要就算了。但是……”

　　就见叶心盈话锋一转，说道：

　　“既然这样，就劳你与她们说声，我要做三件衣服，画样已经画好，尺寸也都写上了，布呢去找陈娘子要，两天之内做好了，送我这儿来。”

　　邓玉被叶心盈的吩咐给弄愣了。

　　对，叶心盈要用邓玉的人，却没有以商量的语气，问邓玉她们有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