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直接像是吩咐自己的丫头一般,以命令的语气。
这让邓玉心下十分的不自在。
然后又想到,三身衣服?
邓玉忍不住问道:
“敢问老夫人,这三身全是老夫人的?”
叶心盈摇头,笑道:
“这怎么可能?咱们将军要为老身办洗尘宴,我想着月娥和平安都没有新衣服,所以便就画了新花样,我们一人一身。”
合着一开始喊她来,就没打算给她做衣服。
只是想要使唤她的人?
邓玉这时候才明白过味来。
她知道,她应该痛快答应,并说一定能完成的。
也许是白天被说,到底还是不服气。
又或许是刚刚误会,以为老夫人会给她做衣服,所以心下不自在了。
总之邓玉却说道:
“老夫人吩咐,就应该推脱。但实在是不巧,除了杨妈之外,那两个丫头病了,拿不得针线。”
刚还说可以让丫头给她做衣服。
这转过脸去,就说丫头病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叶心盈瞅着邓玉,觉得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嘴上说着寄居于此。
却拿着自己当主子,看来白天时,她说邓玉说得还是不够狠。
跟她玩心眼?
还真拿她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妇呢?
叶心盈笑了,身子闲闲地往后一靠,指着另一条腿,对孙平安说道:
“这条腿好像有点儿麻了,轻轻给老身捶捶。”
孙平安偷笑,觉得叶心盈扮老夫人,扮得简直是入木三分。
听话的动了动,孙平安就换叶心盈的另一条腿来捶。
叶心盈招起眼来,瞅着邓玉,慢悠悠地说道:
“邓姑娘以前是大家闺秀,那么后院里的丫头病了,该怎么处置不用我说吧?好在现在还不算晚,一会儿我就让人备了驴车,邓姑娘将她俩个弄出去吧。”
大家里头,若是奴婢病了,怕给主人过了病气。
都是要送回家里养病的。
若是没有家,那也是要送到外面的善堂,或是医馆里住下。
邓玉没想到,叶心盈竟然如此的厉害。
但她哪里舍得将那两个丫头送走?
邓玉辩解道:
“她们只是小病,更何况我也不怕被她们过了病气。”
叶心盈瞅着邓玉冷笑:
“你不怕,老身怕。难不成,邓姑娘打算一起搬出去?”
邓玉眼含着泪,攥着拳头,颤抖着声音说道:
“老夫人不能撵我出去。是卫将军,卫将军让我住到都尉府的。”
言下之意,就是撵,也要卫大牛说了才行。
她老夫人,在这后院说了不算。
叶心盈不由得笑了,说道:
“邓姑娘读书多,告诉老身,什么是孝?老身现在老了,记性不好,恍惚记得论语里有呢。”
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邓玉如何不知?
叶心盈也不急,就那样笑盈肥地瞅着邓玉,等着她将这一句背出来。
从来只有子女听父母的,还从没听说过父母听子女的。
邓玉紧抿着唇没有出声。
瞅了眼边上站着的大凤,叶心盈突然想将话挑明了,问道:
“大凤,你怎么会到都尉府来当丫头的?”
想到以前,大凤面上有些悲哀,说道:
“回老夫人话,奴婢以前在家里,有爹娘、兄弟姐妹,虽然穷,但也生活得幸福。可是打仗了,南漠人下来抢掠,家人走散了,再也没见着。幸得卫将军救了奴婢,奴婢便就留下来,在都尉府上当了丫头。”
叶心盈瞥眼瞅邓玉,似笑非笑地说道:
“听着,倒是和着邓姑娘的身世差不多,怎么你就当了丫头,邓姑娘在咱们都尉府上算什么呢?”
大凤实在,说道:
“邓姑娘在外院上,侍候卫将军。”
叶心盈一副了然的神色,笑道:
“哦,原来是卫将军的丫头。不过也对,大家子,丫头也分三六九等。大丫头后面有小丫头侍候着。不过老身是卫将军的娘,应该也使唤得了邓姑娘吧?”
邓玉有自己的院子,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丫头。
所以,听了叶心盈的话,邓玉攥着拳头说道:
“不是的,我不是丫头。”
叶心盈沉下脸来,说道:
“这都尉府上住着的,不是各将军的家眷,便就是卫将军的母亲表妹了,如果邓姑娘不是丫头,那老身可要问问,邓姑娘觉得你是什么?我想都尉府上,没理由养个闲人吧?就是养了,也得知道感恩。”
邓玉被问得哑口无言。
赵月娥这时候在边上听了,却突然有了底气起来。
觉得叶心盈说得十分在理。
怎么她之前,就能对着邓玉,心虚胆怯呢?
她可是卫将军的表妹呢。
一这样想,赵月娥坐着的身姿放松了不少,心态变了,那么动作便就不那么僵硬了。
邓玉终说道:
“你就是老夫人,也不能羞辱我。”
叶心盈一听,乐了,说道:
“难不成卫将军缺祖宗?要是照着你这样的,都尉府都养起来,那大凤小芬,都得跟你比齐,那谁干活?”
邓玉低低地声音道:
“她们什么身份,怎么能跟我比?”
叶心盈一听,转过头问大凤道:
“你姓什么?”
大凤道:
“回老夫人,奴婢姓姚。”
叶心盈瞅着邓玉,说道:
“邓姑娘读过书,应该知道姚姓出自帝舜吧?而邓姓自商才开始出现。若说高贵,大凤才真正算得上是血统高贵,帝舜后人,尚且为奴为婢。老身实在想不出来,邓姑娘比大凤高贵在哪儿?要不,邓姑娘告诉老身?”
邓玉被叶心盈说得面色惨白。
觉得再呆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于是便就想像白天一样,流着泪跑出去。
叶心盈冷冷说道:
“你若是这样走了,老身便就直接让人将你丢出都尉府。”
邓玉顿住,转过头瞅着叶心盈。
叶心盈十分认真的说道:
“如果邓姑娘不信,大可以试试。”
瞅着邓玉,叶心盈只是淡淡地又说道:
“桌上的画你拿走,两天之后,我要看见衣服。希望邓姑娘别让老身失望。”
邓玉攥了攥拳,终还是向现实低头,将桌上的图纸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