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竹和楚风离开紫薇殿后沉默了好一阵,直至到了傅青竹之前的住处。
傅青竹上前去推开了门,楚风忽然说到,“青儿,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胡先生说要杀我其实是是假,他重伤我,又故意说了要杀青儿你的话,就是为了让我担心你,然后利用我带他来入云山。其实是我害了入云山!”
傅青竹回头望着因为自责而皱起眉头的楚风,她走近,抬手按住他眉间的褶轻抚,“我们对入云山确实有愧,但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的错!胡肆他精心算计,连我也屡遭他陷害,你又怎么能轻易识破他的阴谋?何况他以我为诱因,你若不急那就是对不起我了!”
楚风眉头稍稍舒缓,望着傅青竹目光柔软。
“若你有错,那我和你一起承担,若你有罪,我与你共罪!不夜,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我!”傅青竹靠进楚风怀里,“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
“青儿——”楚风动情地用他唯一的手将揽住傅青竹。
“之前虚怀说,我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你一起,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什么事都可以一起商量,什么罪过都可以一起承担!”傅青竹用脑袋蹭了蹭楚风的胸,“不夜,无论你想什么做什么,你都要想到我,想到你还有我。”
“嗯!”他知道即便他一无所有,他也还有她。
不多时,傅青竹和楚风携手进了房。
楚风扶傅青竹落座后问,“青儿你要回这边住了吗?”
“还是这边我更习惯,而且总不能老赖在云公子的药轩!”傅青竹拉了拉楚风的衣襟,“你陪我一起住这里。”
“好!”楚风没想便答应了,将傅青竹抓住他衣襟的手包覆,“青儿,你累吗?”
“不累!除了你来之前一段时间,我夜里总在梦中和你相会,白天才困乏,以往精神一向都很好。”
“是我连累你了!”
“怎么是连累?你我的情分比一般夫妻更加深重,与同甘共苦我很乐意,而且我很高兴夜夜梦见你!”傅青竹反手抓起楚风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她再用脸颊轻蹭他的掌心,“不夜,我并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娇弱女子,你我成了夫妻便是一体同心,同荣同辱,你吃苦我便不独自享福。”
“可我不希望你陪着我吃苦。”
“那你就要让你自己幸福,你幸福快乐我也会幸福快乐!”
“青儿,你真好!”楚风轻抚傅青竹的面颊。
傅青竹望着楚风,目光微漾清波,“我是不是一直忘了说,不夜,你很好!无论是作为你的师傅,还是作为你的女人,我都觉得你很好!一直都不是你不好,你很好,是我小气不愿意说而已!”身为徒弟的荆不夜曾苦求的不过是身为师傅的她的一句肯定,而她那时候却总无视他,而当他成为她的情人,他一心爱她,她也并不曾坦诚面对他。他这么好,是她不好!
楚风微怔了怔,而后微微一笑,“青儿是最好的!”
傅青竹微恼地白了他一眼,“我们这是在互相吹捧吗?”
“我是真心的。我觉得青儿你很好,真的!”楚风很认真。
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亦或就是为爱盲目?不管哪种都让她既欣喜又羞愧,她娇嗔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师傅,也不是个好女人,但以后我会尽力弥补你!而你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好了,最重要的是你是我唯一最爱的!”
“你也是我唯一最爱的!”
在楚风真情诚挚的目光下傅青竹面颊微烫,羞赧地埋头在他的胸口,娇声道,“这是要把这辈子的情话都说完?”
“我是想要对青儿你说一辈子的情话!”
“不怕腻死人?”傅青竹偷偷抬头望了他一眼,但很快又低下头埋在他胸口。
“就是要腻死我的妻子!”楚风将傅青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抬起她的下颚让他能看清楚她的脸,直直瞧着,瞧得傅青竹面泛了红晕,楚风才低下头,“青儿——”他低声轻唤,接着轻碰了碰一下她的唇便离开,缓了片刻,他再度贴上她的唇,稍稍深重了些,气息渐浓……
正此时,傅青竹忽然一把推开了楚风,楚风被吓了一下,有种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的无措感。
“我饿了!”傅青竹说到。
“哦!”楚风懵了一下才回过神,尴尬地红了脸,他寻思了一下,“早上你还没吃完的东西都留在药轩,我去拿过来!”
“好!”
楚风立刻匆匆走了。
傅青竹看着楚风的身影消失之后才笑出了声出来。她刚刚是故意整他,昨夜的一件事她得记他好一阵。
楚风匆匆离开后确实一心想去药轩为傅青竹拿吃的,但半道上他想起一点事,他改了道,快步绕到了紫薇殿外。
楚风一到门前,便听见传来虚怀的声音——
“我知道你要来!”
楚风跨步进了殿,对站在殿内的虚怀微躬了一下身作礼,而后便道,“我有事想请教真人!”
“但说无妨!”
“我做过一个梦!梦见青儿有性命之忧!青儿说她做的梦是预知,因为她是人皇后人,你曾说我也是人皇后人,那我做的梦会成真吗?”
虚怀摇头,“以梦境预知未来是存在的,人皇后人有这个能力并不意外,但梦并不是确定的东西,我更不能确知你的梦是不是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这个回答并不让楚风满意,但他也不气馁,又道,“青儿曾说,她梦见看见孩子长大,这个梦和我的梦不一致,是不是这说明,我的梦只是梦而已?”
虚怀摇头,“我不知。”
楚风有些失望,但很快整理好思绪,又问了一件事,“真人你说孩子是希望是什么意思?”
“既有其生,必有其死。”
楚风沉思了片刻,问,“他的出生和胡先生的死有关是吗?”
虚怀点头,“是!”
“有什么关系?”
“这个孩子与他的母亲都有一个大劫,便是他出生之时。他若生,狐妖便死。”
楚风联想到自己的梦境,立刻问,“那青儿呢?”
虚怀摇头,神情笼罩哀伤道,“她和这个孩子都是死劫,但两人性命相冲,或有一人能活。”
楚风浑身一震,从头顶冷到脚底,僵立了好一阵,他又问,“如果……我只要青儿活,还有办法吗?”
“从有这个孩子开始,她便注定有此一劫!”虚怀眉头也微拧起,“但你要知道,孩子生,狐妖才会死!”
“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让青儿有危险!”
虚怀若有叹息道,“这是你的劫。”
楚风看着虚怀,“什么劫?”
“情劫。”虚怀道,“曾经我遇见过和你相似的情况,而我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既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我要保护的苍生。”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什么天下苍生要保护,我只想保护好我爱的女人!”
“她又岂非天下苍生?若这天下不复存在,又岂有你与她的立足之地?”
“若一定要有人死,该死的明明是我,不是她!”
虚怀看着楚风红着双眼泫然欲泣的样子,平静的双眸浮现出些许同情怜悯……
傅青竹以为楚风很快能回来,但她等了挺长时间都没等来楚风。傅青竹略有些奇怪了,先担心楚风迷了路,但又想起他在这儿待的时间比她更久,应该比她更熟悉才对;接着她又想他莫非被什么事耽误了?
左思右想,傅青竹越来越不安,便从屋里出来,但就在这时,她看见楚风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抱歉,青儿,我和云公子聊了一会儿,所以回来得晚了!”楚风远远说到。
“你和云公子聊了些什么?”傅青竹好奇地问。
“我问了下你的饮食忌讳!”
“哦!”傅青竹没多疑,相信了他。
两人回到屋内,楚风将吃食排开放上桌,傅青竹立刻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楚风坐在一旁看着傅青竹吃东西,她现在吃东西的模样不太斯文优雅了,但他看着也只觉得可爱。楚风间或地喂她,傅青竹也都不多拘泥,他喂她她就张口就吃……
“青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万一……生不下来呢?”
“什么生不下来?”傅青竹盯着楚风,发现他竟有些闪避不敢直视她的样子。“不夜,你有点奇怪!”傅青竹暂时也不吃东西了,她盯着楚风问,“你有话就直说!”
楚风犹豫了片刻,言辞恳切地说到,“青儿,这个孩子我们不要好吗?”
“你什么意思?”傅青竹瞪着楚风离开凳子站了起来。不要孩子?他疯了?
楚风伸手拉傅青竹的手,傅青竹用力地甩开了他,楚风望着他,哀声道,“我们以后还可以有孩子,这个我们不要了好吗?”
“为什么不要?”傅青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桌上餐具啪啪地响了一串声。
“因为这个孩子也许会要了你的命!”
“要了我的命?”
“青儿,我可以没有孩子,但我不能没有你!”
“谁跟你说这个孩子会要了我的命?”
“我曾做了一个梦,梦见你难产,浑身是血,痛苦地让我保住孩子……”
“只是做梦而已!”
“你人皇后人,我也是,你做的梦会成真,我的梦也可能会成真!”
“只是可能而已!你怎么能就因为一个梦就要我放弃自己的骨肉?”傅青竹既气愤又伤心,但看着楚风痛苦的模样,她又放软了心肠,“我跟你说过,我做过关于孩子的梦,梦里我已经看到他长大,所以我不会死!”
“虚怀真人告诉我,你生产之时有一个死劫!你很可能会死!”楚风用力将傅青竹抱紧压在怀中,哑声哀求道,“青儿,求求你,你一定要活着!”
傅青竹也有些心酸更有些心疼他,她知道他是爱她至深才会如此。她轻拍楚风的背说到,“不夜,我会活着的!孩子也会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