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替荆不夜先揉了脚,之后又帮按了几处穴位舒络活血,最后两人才下了车。
两人从车里下来,苏姚和云袖两人却不在车外,周围都看不到人,荆不夜不禁有些纳闷。
傅生倒没管那么多,伸了个懒腰,四处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有条小沟渠,渠中水清澈,就朝着那方走过去了。
“傅姑娘?”发觉了她走开的荆不夜回头想问。
“我很快回来!”
傅生去洗了手折回来,苏姚和云袖也已经回来了,傅生也没想和她们招呼。
“傅姑娘,你饿了吗?”苏姚却走过来问她。
“嗯?”傅生有些懵。苏姚和云袖之前对她显然是冷漠的,这会儿突然热情起来当然让她觉得心存疑虑。
“这是我们带着的果子,刚刚去洗过了,你要不要尝尝?”云袖拿了已经洗好的果子也凑了过来,摊开手让她挑选。
傅生不好推辞便拿了两个,道了声,“谢谢!”
“傅姑娘不用客气!”
傅生拿着果子去找了在车背后的荆不夜,用手背靠了靠他的手臂,荆不夜扭头看她,她便把果子给了一个给他。
“谢谢傅姑娘!”
“这是那两个姑娘给的,你该谢她们!”傅生看着荆不夜先咬了一口,这才动了嘴。
“嗯!”
瞧着荆不夜思绪重重的样子,傅生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不知道珠儿和柳姑娘、卫兄可还好。”荆不夜长叹一声,“他们是被我连累的!”“你在这儿自责也没用,不如想想他们到底被桃李庄藏在哪儿了。!”傅生之前也思量过这件事,有个疑问,“你确定他们真的是被桃李庄抓了吗?我们拿到的提示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小桃姑娘承认了人是她抓走的。”
提起这个小桃,傅生又想起一回事,“说起这个小桃姑娘,你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哪里好让你如今还恋恋不舍?”原本她认为这是荆不夜的私事,就算她是他师傅也最好不要轻易过问,可眼下她忽然觉得这件事很重要——荆不夜正在那样的年纪,最容易感情用事,所谓年少时情关最是难过,若真如此,她这个师傅会想办法替他处理掉这件事。
“我并没有对小桃姑娘念念不舍。”荆不夜辩解道,“我只是……”荆不夜满面凝愁,半晌没说下去。
“只是什么?”傅生追问。
荆不夜磨了许久,依旧没憋出话来。他确实对小桃没有什么念念不舍,只是想到和小桃之间过往的种种,他心中总有难以言说的复杂,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失望和不理解而已。
他说不出话,傅生就越是觉得此时严重。
“傅姑娘,你不用担心我,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哦。”傅生很随意应了一声,经此心底却对此事越发看重了。
之后,几人再度上路,因为考虑前路狭窄,四人必须弃车改为骑马,苏姚和云袖将马车藏在山中的树丛中,而拉车的马只有两匹,苏姚和云袖共一骑,傅生和荆不夜只得一起。
黄昏时候,一行人一处山岭停下了。苏姚和云袖先后下了马,荆不夜和傅生也跟着落了地。
牵马上了山岭,苏姚再对荆不夜解释道,“此处是黄风岭,地处交界,地势险要,适合防守拦路,以前这里有过几批拦路匪,被朝廷和武林门派联手剿灭了,如今还算太平。这里是桃李庄的人回桃李庄的必经之路,我们骑马走的捷径,所以快些,他们人马多,一定走的是大道,应该今晚或者明早才会到达。”
荆不夜已经看过了,他们现在处的位置是在山岭高处,居高临下,能将下方过路的情形收入眼中,而此地林密木高又便于藏身,是个十分好的位置。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荆不夜很快下了决定。
“是!”苏姚和云袖同时应了声。
苏姚和云袖将马儿牵走去喂食,荆不夜这才注意到傅生,见她不知何时靠在一棵树上已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傅姑娘?”荆不夜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并快步走近。
“啊?”
“你又困了吗?”荆不夜看得出她的这个情形显然不大好,心中十分忧虑。
荆不夜将傅生小心地拉离了树干,傅生立刻就把他当树靠了上来,眼睛都没睁过。
“嗯!”傅生轻哼了一声回应。她自己的身体恐怕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了。
她的状况看起来越来越差了,荆不夜不禁自责自己之前大意了,因为她这些日子只是懒散清醒时候表现得像是正常,所以他就疏忽了她负伤又中毒的事。
“傅姑娘,等找到珠儿和卫兄他们,我立刻带你去医治!”这次一定要从桃李庄将那珠儿他们救回来!
怀中的人没有回应,荆不夜低头看,发现她似乎已经睡沉了。
夜幕很快降临,苏姚和云袖拿出准备的干粮,几人分别吃了些。之后先是苏姚和云袖去岭上守望,荆不夜先守着傅生休息。
夜半之后,荆不夜和苏姚、云袖换了班,让苏姚和云袖休息并守着傅生。
傅生醒来之时,周围一片漆黑,不知是什么时辰,旁边守着她的苏姚和云袖都睡着了。
傅生缓慢地坐了起来,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状况,心下也平添了不少忧虑。按照自己这状态,也许某天就睡过去不会醒来了也不一定。
“傅姑娘,你醒了?”苏姚不知怎么醒了过来,看到傅生坐着便问了。
傅生点了点头,跟着问,“荆不夜呢?”
“少门主在上面守夜!”
“我去找她!你们继续睡吧!”傅生说完就起身走开了,很快找到了荆不夜。
“荆不夜——”
注意到有人靠近却没确定是谁的荆不夜听到声音才知晓了是她,便两步上前来出手扶她。找了位置让她坐下,并轻声问,“傅姑娘怎么不继续休息?有事吗?”
“嗯。”
荆不夜等着傅生说事,傅生寻思了半晌,最后才问,“你能跟我说说你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荆不夜默了片刻,疑问道,“傅姑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好奇!”她不想她死了却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她抓住荆不夜的手握紧再问,“你师傅她叫什么?”
“我师傅……她……”荆不夜几经犹豫,最终吐了实言,“家师名唤傅无颜。”
“哪个傅?”
“和你一样的那个字。”
“哪个无言?”
“繁花落尽无颜色的无颜。”
“哦!”傅生思想了片刻,还是又问,“她名字里没有一个青字吗?”
“没有!”荆不夜略顿,又越感疑惑,便问,“傅姑娘为何会有此一问?”
“我随便问问。”
青?荆不夜想起来了一件事,石白唤她青儿。
“傅姑娘,你原名是叫青儿吗?”荆不夜不由得发问。
青儿,就石白这么叫她让她有莫名的感觉她才选择了相信他,可结果他还是骗了她。她到底谁?她不是石白的未婚妻,难道也不是荆不夜的师傅?那她到底是谁?
“傅姑娘?”
荆不夜再度唤她将她拉回了神,傅生理了理情绪,问,“你怎么知道青儿这个名字的?”
“那日石庄主是这样唤你的!”
“我喜欢这个名字!”她只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欢青儿这个名字,多的就没有了。
荆不夜点了点头。
“你以后也叫我青儿吧!”
荆不夜不由得一愣,“这样……不太妥吧?”
“我随便说说的!”如果她是他师傅的话,他这样叫她确实很不妥当,目前也只是名字对不上而已,江湖人,有些人会用不同的身份和名字也不奇怪!
“青儿——”荆不夜冷不防地低唤了一声。
“啊?”傅生为之一怔愣。
荆不夜自己也愣了小会儿,匆忙想了个说辞,“我只是想问,青儿是傅姑娘你的小名吗?”
“嗯。”傅生也只能应付着回答。
气氛有些古怪,荆不夜心头也莫名慌乱,便又道,“你们女子是不是都有小名?小桃姑娘也说小桃是她的小名。”
荆不夜说完,自己先呆了呆,傅生也不进留了神,紧跟着问他,“你还想着她?”
“不是!”荆不夜立刻否认。
傅生出手压在他胸口,“你自己心底应该最清楚!
荆不夜很快地将傅生的手推开了,并道,“傅姑娘——”
他的举动让傅生有些恼,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道,“我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能处理好!”她方才手掌压在他胸口的一瞬感觉到他的心跳比平常快了不少,如果不是被她说中心虚了,他何至于如此?
傅生说完便起身要离开。
“傅姑娘,你生气了?”荆不夜追问。
“我生什么气?”如果他不是很可能是她的徒弟,他就是现在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不承认,荆不夜也不知能说什么安抚她,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傅生回到原地继续休息了,但之后竟一直没能再睡着,一直到天将明正蒙蒙之时,她听到地下传来的震动便起了身,苏姚和云袖似也知晓了动静儿起身了。
三人一起来到荆不夜身边,荆不夜看了三人一眼,吩咐道,“傅姑娘你身上不便还是留在上面。”
傅生理没理会他。
荆不夜猜想她可能还在怄他的气,此时也无暇多说,又继续对云袖道,“云姑娘,麻烦你照顾傅姑娘。”
“是,云袖遵命!”
之后,荆不夜换上了黑斗篷,苏姚蒙了黑色面巾,两人飞落而下。
傅生和云袖在上面看着晨光中火把和车马从道上飞奔而来,距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