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取那张纸的。”
“羽嬛,可是……”其实这两日楚洛渊也听说了宫里的风吹草动,只是他一直被人盯视着,甚至连出了这个院子也是难,所以他不方便入宫去见薛子殇,却不想羽嬛便来了。
“或许你可以为我想办法将那张纸送进宫去,我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她说着瞟了一眼拂儿,“二爷也该成亲了,不如羽嬛就留在京城里为二爷与拂儿姑娘成了亲再行离开,你看可好。”生怕拂儿误会了,她急忙说道。
“羽嬛,休书我自会转交给大哥,可是我自己的私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处理。”有一些落寞,即使是与薛子殇没了可能,她也不想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总是心善,却又是为着别人做了嫁衣。
“如此,便劳烦二爷了,羽嬛告辞了。”
“缳儿,不如在我这里多住一个晚上,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们离开京城。”终究还是不舍,虽然她的婉拒会让他难堪,可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摇首,“打扰二爷了,我与依珍早已找妥了客栈。”
依珍一愣,出来的这般的急,又哪里就找了客栈呢,可是此时,她却不便插言。
羽嬛说罢便几个人相携而出,楚洛渊虽有心,可是他早已被软禁至此,又有拂儿不离左右,让他此时无法追着羽嬛而去,只得任由羽嬛恣意别去。
那,小小的一个客栈里,几个人熬过了,也请店家的掌柜为着她们雇了一辆马车,于是,天亮的时候,几个人便上路了。
马车到了城门前的时候,城门刚好顿开,辘辘的车轮碾过城门的那一刻,羽嬛的心也在这一刻彻底的心死了。
第一次的回首,因为离去了,再相见,便会是两个人的陌路。
她眺望着远方,那是皇宫的方向,心里的不舍只被她重重的压下,所有的情与爱都在这一刻悄悄抛却。
殇,我自由了。
殇,我也给了你自由。
殇,如果你还爱着绢芜,那么,请你给她幸福。
殇,每一天我都会记起你,因为,我有佑平和佑安。
殇,把心留在了这里,梦里依然会有你,只是我会坚定的走好我自己的路。
殇,许多的事,在离开京城的这一刹那,对你,我已无怨无悔更无恨意了。
……
皇宫,灵杰宫的书房里,敞开着的窗子吹进了丝丝的晨风,桌子上是烂醉如泥的薛子殇醉卧其上。
人生,能有多少次的真爱,又能有多少次的情真。
可是,风过的那一刻,他却错过了曾经让他懵懂过也迷朦过的女子。
那女子,便是羽嬛。
没有,除了胡总管的那一句她的留言,她居然狠心的一个字条也未曾留给他,为了留她在王府,他费了多少的心思呀,可是她却一走了之了。
其实从圣旨落笔的那一刹那,薛子殇就猜出了她的选择,倘若留下了,那么她便也不是羽嬛了。
她的心,其实他一直都懂,她从不屑与人分享他的存在。
即使痛苦,她也宁愿飞蛾扑火。
她走了,也带走了他的一颗落寞的心。
沁欢所里,他闪步而行在每一个角角落落,一切的一切都熟悉的让他的心里发慌,撩起那帐上的轻纱时,依稀仿佛还是她的身影。
那影子,让他心痛莫名。
他放任了她的离开,因为他暂时给不了她幸福了。
只是在那马车出离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派人在暗中保护着她的周全,她不知道,他也刻意的不让她知道,他要的就是她的自由她的快乐。
这一些,才是他真正想要给予她的。
总有一天,他还会给她快乐,他一直给自己这样的承诺,只是那承诺的期限到底有多久,谁人也不知道。
长长的影子就洒在地面上,孤独且寂寥,手心里攥着的是她请楚洛渊转给绢媚的休书,可是却是轻而易举的就到了他的手上,楚洛渊,还是他的兄弟一样,这一回,终是他欠了楚洛渊的。
想起这些,就让他对洛渊有了更多的愧疚之感。
那么,便任他离开,他会着人撤去别院外所有的盯防。
至于他的心到底是如何对待羽嬛的,这一些都是羽嬛自由的选择。
那一纸休书上,一笔一笔都是她的字迹,手指划过那每一个字时,他的心在颤抖,从前,她是那般的想要逃开他,却是每一回都被他强追了回来,可是这一回,他却无法分身了。
怆然的心,在这一刻已迷朦的难以分清他此时心里的最爱到底是谁,倘若没有绢芜从前的那些遭遇,他又怎么会识得了羽嬛呢,可是阴差阳错的,绢芜重新又回到了他的世界里。
这让他的爱也变了味道,似乎两个人皆爱,只是却在潜意识里有一种感觉,于羽嬛,于绢芜,对于两个人的爱又有着不同,只是那不同,让他迷惘,让他一时之间也无所适从。
于是,他选择了为了绢芜的孩子而牺牲了羽嬛,却也奋力与绢媚相争才保全了羽嬛侧王妃的名份。
然而她还是没有体会到从前他一直对她说过的话,她还是选择了离去,不知她的心里对她是信任还是疑惑,可是他说过的话从来也没有打过折扣。
对她,就有着那么些小小的怨,怨着她的毫不迟疑离去,她的心真的不比普通的女人,甚至也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殊不知他也是无奈呀。
手中的休书拾起,一点一点的撕碎而落在青瓷的地面上,那碎了的纸明明可是让他从此再续的禁锢她的心,可是他却给了她自在的翱翔。
飞,给你飞翔的快乐,却待鸟儿累了时,我依然还是你休栖的港湾。
散落一地的不是那一纸休书,是他对她的承诺,她依然还是他的妻,从前是,将来也是……
门开了,“王爷,回宫,柔主子的老病又犯了,又咳出了许多的血。”他才出来没多久,便有小太监追踪而来了。
一笑,不过是怕着他去追寻羽嬛罢了,其实只要绢媚给了羽嬛一条生路,那么眼下他至少不会与她撕破脸的,孩子攥在她的手上,他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
默然转身,没有回应,他只是大步的出离了沁欢所,留得愈久,多的便是他心里愈多对羽嬛的愧疚。
稳稳的坐上了轿子,越久回到宫里越好,所以这轿子也成了他拖延时间的最好的借口。
绢芜病嫣嫣的容颜就在他的眼前,还是如从前一样的清灵,那是她与羽嬛共有的一种脱俗的气质,仿佛在告诉他是因为绢芜他才会爱上了羽嬛。
然而绢芜病了,她终日只能卧在上,从他再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到现在,无论太医怎么医治都不见奏效。
说是生产时无人管顾才伤了身子,这样的病除非再生一个才有医好的可能,可是依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怎么可能再生呢。
他再见她的第一眼,就在灵杰宫。
离开沁欢所,离开王府,他直奔灵杰宫而去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莫名的期待的,那期待也饱含他着对羽嬛的惭愧,可是更多的却是他不可遏止的想要见到绢芜的心,分开了那般的久,久到他甚至在脑海里模糊了她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