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东,只捡着偏僻的路段而行,可是奇异的,薛子殇居然没有派人继续追来。
似乎他已放任了他们的离去。
没有暗影也没有韩奇,更没有他本人的出现。
那一路上都是出奇的平静,平静的有时候甚至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假如因为那封休书他已放弃了羽嬛,可是楚洛渊呢?他是质子,是雷留在云的质子,大战在即,薛子殇如此的放任楚洛渊的离去,难道就不怕雷出兵云而被云的百姓所唾骂吗?
这时候,谁也不懂了薛子殇的心,虽然羽嬛乐得逍遥,却也仿佛时时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一样,总是感觉那暗处里有一道目光在幽深的望着自己。
距离雷越来越近了,逃难的百姓也越来越多,楚洛渊的话越来越少,似乎是近乡情怯,而更多的必是为着百姓的流离失所而黯然。
“洛渊,还没有开战,也许战争会停下来呢?”
楚洛渊站在阳光下,越近边域这里的天气越暖和,眼见已没了雪色,有得只是冬的萧瑟,一片凄清,“希望还赶得急。”若是真的因为他的离去而让雷开战,那么他就是雷与云的罪人了,不论是哪一个国家的百姓,都是生命呀,云呆得久了,所以他对云或多或少的也有了感情。
“还有多远?”
“明天就要出关了,再往前行我们必要小心些。”虽然很期待,可是可以看出,不止是楚洛渊,刘叔和刘婶也是忧心忡忡。
“我觉得薛子殇不是一个容易放手的人。”
不过是为了他的面子罢了,“洛渊,还是考虑一下要怎么出关才安全吧。”越往前行云的兵营越多,只恐盘查也越紧,想要穿过这一段路到达雷,似乎有些难。
“我们走山路。”刘叔建议道,“只是,那山路一路陡峭,极难行走,是极险峻之地。”
润红了一张脸,其实更多的时候是楚洛渊背负着她,再险的路都是他在受累,一路行来,楚洛渊已瘦了几圈,那赤骨的解药一直也未曾熬给他喝,虽然药已从沿途的医馆里抓了,却一直因为赶路而没有熬下,“洛渊,到了雷,要赶紧先熬了解药喝下。”不管怎么样,他身上还是有毒的,这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问题。
楚洛渊笑一笑,仿佛事不关已一样,“那就走山路吧,只是刘叔,路上要尽可能的避开蓝夜族的势力范围。”
刘叔点头,“听说蓝夜族最近绝少与山外人有往来了,只要我们小心避过,应该是可以通过山路出关的。”
一路行去,果然如刘叔所说很是险峻,虽然已是严冬,但是却是一路山峦,层层叠叠中倒是绿意漫山,无边无际的青松望也望不到尽头,遇山过山,遇水过水,倒也不曾慢下来。
只是远远的,羽嬛已看到了一座山掩映在那云雾之间,“洛渊,你看,那里好美。”就仿佛是人间仙镜一样。
“过了那座山就到了雷了。”刘婶高兴的笑道。
脚步越发的快了,一棵棵的青松向后倒去,间或有飞鸟掠过让山间更增生气。
突然间,楚洛渊却停了下来,羽嬛也感受到了他的身子一僵,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然而入目所及却没有半点人影,“羽嬛,你闭上眼睛,呆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只趴在我的背上就是。”
因着他的话一股肃杀的气息拂来,羽嬛也感受到了那山间似乎正有无数双的眼睛向着他们望过来,却还没有闭上眼睛,只听“刷刷刷……”的声音不住的向他们飘来,眼见是数不清的箭飞射而来,心一跳,竟是遭到了伏击……
那一只只的箭都是来自那青松树后,却不知是何人欲要拦住他们的去路,看着飞箭在楚洛渊、刘叔和刘婶的不断拨落中,那情形险象环生,每一次就在她以为箭要落在身上时,三个人又是及时的化解了,真想也学一学武功呀,这样也就不用如此的总是连累大家,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箭雨终于过了,楚洛渊向着那山中喊道,“如此这般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都出来吧。”
蓦地,那几十米外的青松上一个人影轻盈跃下,半山坡上,一个头带着用松枝编成绿环的男人站在一片冷色中,他手指着楚洛渊和羽嬛的方向,“只要那女人留下,其它人就可以路过了。”
望着那野人一样的男人,羽嬛的心一悸,何以自己成了他们的目标,想一想除了薛子殇,这云和雷她再也没有任何的仇家了,难道是薛子殇派来堵截他们的吗?
“哈哈,我在,她在,你们休想,且放马过来吧。”
那如山神一样的男人凝神看了一眼羽嬛,“不行,她要留下。”
羽嬛被他的口气所惊到,何以他要如此不顾一切的留下自己,刚刚洛渊三个人挡箭的迅捷他也是见过的,即使他们人多也并不见得就打得过洛渊、刘叔和刘婶,“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不解的问去,这才是症结所在,她不想人还未到雷,又因她而惹下一身血债,人命关天,无论是谁她都不忍因着杀戮而死去。
“因为你要做我们蓝夜族的圣女。”
那男人的话音一落,楚洛渊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出生就被相士所传命格不祥,所以她恐怕并不适合做你们蓝夜族的圣女了。”
“上天有旨意,今天路过此地的年轻女子就是我们蓝夜族的圣女。”那男子不紧不慢的说着,虽然他的语调中夹杂着属于他们本土的方言,但是却可以让羽嬛等人听得清楚他所说的话意。
“洛渊,做蓝夜族的圣女是什么意思?”
“是蓝夜族祭祀所用,用来拜祭上天,以求为族人免除灾难。”
原来如此,怪不得楚洛渊极力的反对,倘若被抓去,就只有一死了。
但见那男人手一挥,立刻林子里就出现了上百号人,个个都是如那男人一样的装束,松枝束发,精短上衣,长而宽松的裤子在风中飘飞,一条腰带紧紧的束在腰上,一双双黝黑的眸子都是死死的盯住了她,仿佛她即将是他们口中一道最美味的佳肴一样。
林子中那一把把的变刀泛着金光不住的折射而来,羽嬛沉着低声的向楚洛渊说道,“只要不被绑,且随他们去,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世上再添血腥和人命。”
“可是……”楚洛渊却怎么也不放心羽嬛,入了蓝夜族就完全了到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就算自己与刘叔刘婶再有能耐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呀,况且他也急欲回到雷。
“难道你欲要杀了眼前的这些人吗?”
心一凛,楚洛渊已明白了羽嬛的心中意,只好点头应允了。
人,从楚洛渊的背上慢慢滑落到地上,羽嬛看向那为首的男人,“只要你保证不伤害我的朋友,我便随你们前去。”
男人点点头,只一挥手,立刻那所有的蓝夜族人就将手中的弯刀插入了腰上的刀鞘上,那是在向她示意友善。
缓缓向着山坡上走去,身后是楚洛渊与刘叔刘婶不得已的相随。
楚洛渊望着她的背影,心在这一刻,有些忐忑,却也别无选择。
羽嬛,她的心太软太善,却已把自己置身在了生死相间的那一条悬崖峭壁上,只要不留神的一摆,那么谁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然而,他却要誓死的守护她的生命,这是他心底不变的誓言。
仿佛友善,其实每一步都似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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