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中心一片废墟,放置有很多曾经废弃的矿车和采矿用具,除此之外,通向内部的路径却有两条——
藤原悠子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矿洞,等回了竹木源五郎从其中一条探路回来:“家主,里面是一个有很多木梁和麻绳的矿洞,那些木梁上有被刀子砍过的痕迹,而绳子也弄成让人上吊的形,依我看当初洞内肯定是死过不少人”
见他说得隐晦,藤原悠子也未多说,将手电照向了另一条路:“那我们走这边的路”
顺着另一条路,两人继续前行走到了矿道尽头,但沿途中能通行的矿道口都被封死。
不过,朝着手电照明的方向,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赫然出现眼前。
竹木源五郎走近探身观察,洞口是朝下挖掘,里面还有一个地下通道:“还真让我们蒙对了”
“这不是墓道,不过是一个盗洞罢了”
“怎么会有盗洞呢?”
“先进去再说”
两人跳下通道后,发现这里的走道十分低矮狭小,不但需要弯腰前行,还必须侧身挺进。
摘下碍事的斗笠,藤原悠子身材纤细过得勉强,可对竹木源五郎伟健身躯似有不小困难。
不知行进多久,两人才由一个出口离开,还没来得及舒展一下筋骨。
一入眼的空旷洞穴里,地上被挖空成了一块一块,周边横竖躺着一些尸骸,甚至还有些生锈腐烂的盗墓工具。
“这矿洞真的是太令人震惊了”
相较于竹木源五郎的惊奇,藤原悠子反倒更显漠然,好像对此并不诧异:“你认为这里还会是矿洞”
“不然……”
“我们刚刚走的是盗洞,这里明显是一个陪葬墓穴,而火车里的众多棺椁就是从这里被人搬出去的”
“这么说来,在之前就已经有人下来过这儿”
“不但下来过,看这些盗墓工具的锈迹,年代已是久远”说着蹲下身,藤原悠子拿起了土里埋着的灌大顶端详,对其生铁掂了掂分量:“依架势和数量,在当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大行动,定是九门的人所为”
“莫不是九门一起下了墓?”
“未必九门一齐出动……”
正当藤原悠子答复猜测时,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在墓穴中回荡,渐渐逼近——
竹木源五郎不由紧张起来,手覆上腰间配刀,脸色并不好看:“家主,是不是我们扰了墓主人,他出声警告我们?”
耳边依稀辨听出了声源方位,藤原悠子抬眸看向了真正的墓道口,眸光深邃:“真是失败,用了计都拖不住他半天”
被藤原悠子一提,竹木源五郎才想起了她让自己所做之事,先收买了茶馆说书老头散播九门事迹,再告知消息给张启山部下,没想到这最终目的,是在于借此拖延张启山进矿时间:“是张启山?他行事果真快速”
“或许,也怪我们一路费了太多时间”
这下,面对前方石砌的墓室入口,她也倒不急于进去,既然他自愿探路,就让张启山先行一步。
嘴角勾起一抹难解弧度,藤原悠子起身提箱,淡然开口:“我们现在不宜和他碰面,先躲起来看看情况”
“躲?这里空荡荡的一眼看完,怎么躲?”
“躲回盗洞”
“!!”
“快”
收起手电,竹木源五郎迅速藏身进了盗洞之中,别扭的侧着身子,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关了手电,藤原悠子从地上拿了一块残缺木板,她在屈身依靠在洞口后,稳妥的竖起木板遮住了盗洞痕迹,只留下了一条缝隙便于观察。
正当他们藏身完毕,由张启山领头的一行三人走进了墓室中,一人是他随行副官张铭恩,另一人身着长褂便衣,却是老九门排行第八——齐铁嘴。
三人围着墓穴绕了一圈,具体谈论什么,也听得不真切。
“现在战事逼近,城里全是日本人的特务,这种跟外人解释不清楚的怪事,最好少人知道”
意识到张启山的担忧,齐铁嘴意外沉默,也怪不得他不顾解九面子,将茶馆里说书关了起来,如若让百姓知晓一切,鬼知道会被编出什么故事来。
这件事情换做平时,确实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的处理,但现在大战一触即发,怎能坐视不理。
一段唱戏声音突然在墓穴回荡,齐铁嘴仔细一听,这曲子跟二月红唱的曲子如出一辙,可又不好说哪里不对劲。
顺着声源方向看去,发现了墓室石门,三人在石门前犹豫许久。
齐铁嘴死活不肯进去,说算命这行当本就是泄露天机自损阴德的事,再走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张启山听着他抱怨,便让张铭恩原地陪他,自己独自闯墓。
可张启山还未进去一会儿,齐铁嘴见里面没有丝毫动静,担心他有什么不测,于是咬牙拉着张铭恩进入帮忙。
张启山本来在墓穴的墙上摸索着,突然摸到一束诡异的发丝,他把那束发丝扯走之后,再继续伸手摸去,意外摸出了一枚精致顶针。
可惜,齐铁嘴一进去不知情况,不小心碰到了满布闪光的飞蛾,落得被它袭击的下场。
不料,已有成群飞蛾受到了惊动,张启山无奈反身出手相救,他开口让张铭恩带着齐铁嘴赶紧离开,自己则留下与飞蛾搏斗。
在外,两人在盗洞内听闻里面尖叫连连,甚至还出现了枪弹声——
“里面不会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吧,看来他们三个是遇上麻烦了”
“把你配刀给我”
“家主,你不会是想出手……”竹木源五郎迟疑地看向她,那恶狼面具在这漆黑的光线下,倒还真是非一般契合。
“给我”
恭敬应答,将配刀卸下交到了藤原悠子的手上,第一次,能跟她离得这般近,竹木源五郎有些紧张脸红,实在难以不做他想。
光线昏暗,又戴上黑纱斗笠的藤原悠子接了配刀,把木箱留在了盗洞内只身离开。
看她背影远去,竹木源五郎深深叹了口气,莫名心伤,自三年前被藤原雄安排在她身旁,自己已对这个特别的小妹妹仰慕非常。
他曾见过她不忍,曾见过她难以抉择的痛苦,更知道她是心慈之人,不似外界那般传言嗜血成性。
这些冰冷,犹如恶狼面具,是她保护自己的坚强伪装。
一个女子能抛弃自我照他人安排生活,为他人决策而动摇本心,为他人所求而全力以赴,岂是易事。
不管这面具背后的脸庞,究竟有多么丑恶,他只凭直觉,他喜欢上了眼前这个需要呵护关心的女人……致使这三年来,甘愿为其驱使所有,毫无怨言。
虽说日本阶级意识明显,自知不配,却不影响现如今的竹木源五郎的守护决心。
他只希望得到她的信任,陪伴在侧纾解烦恼,便以知足。
这,怕也是他竹木源五郎,唯一的存在价值。
想着想着,自己的心意,倒是越来越不易隐藏,他无力垂眸,目光一扫而过她留下的皮箱,右手遵从好奇心向前伸去想要打开……
不对,他不能这么做,竹木源五郎伸出的右手急忙收回,神色一时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