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恩和齐铁嘴刚退出墓室石门,只感觉阴风阵阵,一道黑影如鬼魅自身边瞬间划过——
“副官,刚刚是不是有个鬼影啊”
“怎么可能,是您眼花了吧,应该不会有什么鬼影……”
“你确定没看到?”
“……八爷,你是想多了吧”
“那你说佛爷一个人在里面应付得来嘛”
“佛爷是谁,能力高超,肯定会没事的”
嘴上这么说着,两人却没底气互相依偎,一副神经紧绷的模样,好不滑稽。
清理完了飞蛾,张启山顿感喘息的厉害,他顺势将手中火把扔到地上,刚要迈步离开,忽然觉得一阵痛楚不断的冲击着脑袋,疼得厉害。
整个人无力倒地,身体也不听使唤的抽搐着。
而一推石门进入墓室,藤原悠子便见到墓室内一片狼藉,看了眼同样被挖空的墓室,她不由沉思了一会儿。
躺在地上的张启山,强行保持最后的清醒,难过地来回翻转身体。
正面看到张启山奄奄一息的惨状,藤原悠子感觉心情甚是复杂,她只是走近几步,竟然有一刻犹豫是否要出手援助于他。
心猛地一颤,布满血丝的眼睛蓦然睁开,张启山僵硬转过脖子,失神看向了近在咫尺一抹模糊不清的人影:“你是谁?”
见他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还能这般警戒,藤原悠子先是一惊,随即平复了心情,倒也像是他张启山以往作风。
看眼前人影不作回应,张启山眸中满是惊惧与迷茫,可惜剧痛再次袭来,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藤原悠子的出现,他难受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嗓子里溢出一声声痛苦的吼叫。
亲眼看他落魄样子,藤原悠子终是不忍,蹲下身,不顾反抗一把制住了他自残的手,不想却见到张启山的手指尖上,既然长出了类似于头发丝的毛发:怎么会这样!
她猛然抬头观察墓室四周,这才发现,整个内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头发丝,瘆人可怕。
修长身躯因疼痛颤抖,紧紧缩成一团,张启山仰头一口吐出了黑色血块,鼻耳也跟着往外冒着黑血,脸色瞬间青黑了几分,十分恐怖。
目光停留在了张启山惑人的脸庞,久久没有回神,方才一片黑暗中没有看清,这下细细打量他容貌,内心意外涌出了许多感触……青铜面具下,淡漠眸子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担忧,藤原悠子无奈叹了口气,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她拿出竹木的配刀,深深在自己左手掌心处划了一刀……
左手紧紧一握,鲜红的血液顺着下坠方向,滴落在了张启山的唇上。
看张启山紧闭双唇喝不进自己的血,藤原悠子不满蹙眉,右手把刀扔了,硬是将他的嘴撬开逼他喝血——
似是受生存本能的驱使,张启山喉结上下滑动吞咽下了她的鲜血,失控癫狂的状态渐渐恢复了平稳。
直到张启山青黑的脸色有所好转,神志昏迷过去,不再疼痛抽搐,藤原悠子这才收手,拿了一块随身方巾将受伤左手进行了简单包扎。
目前看来,能做的也只有先保他性命,在这儿去想法子处理这些莫名从体内生长的毛发也不实际,视线触及他颈边,藤原悠子发现了一个发黑指环,她伸手拿起,暗下思量莫不是张启山刚才掉落的——
第一眼,本认为是一个戒指,入手之后才发现不是。
这发黑的指环,实际上是一枚有所价值的顶针,银质的顶针造型奇特,显然不是粗鄙手工而做出的,最多也就是近五十年的东西,上面黑色银斑已经形成很多坑点。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顶针一定是张启山在这墓室中找到的,必然属于最早进墓的盗墓贼。
趁着黑暗细细端详后,藤原悠子赫然发现了顶针上,刻着的一朵栩栩如生的杜鹃花。
顶针常见,但这个杜鹃花,却在长沙老九门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因为这杜鹃花,又称二月红——是红家谱花!
九门大多知道,红家谱花原是红水仙,不过红水仙太过特别才换杜鹃代替。
至今百年,红府内屋种红水仙,外屋子却有杜鹃花树。
红家是真正的老派沙客,祖传的手艺里有很多是外人不得知的,这杜鹃花样的顶针正是他们定为族徽的象征。
长沙九门,地盘管辖分得清清楚楚,红家本身就好南朝北朝的东西,几十年未曾变过。
现下,红家族徽出现在了棺材里,说明了他们先辈必然就是先前探墓的人。
这一认知闪现,深深地刺伤了封闭已久喜怒情绪,而深埋的回忆,被刺激接连涌出,过往伤痛刹那间释放无疑……
眸子黯淡,染上丝丝雾气,视线险些失去了原本的焦距。
藤原悠子轻轻合上眼睫,冰冷面具下竟有灼热泪水流出,直直滑落脸颊——
这世间冷暖无故,却唯有他,才能让自己这般失态。
对于二月红,她好像,已然避不可避……
身躯猛烈颤动,张启山似乎恢复意识,求生心切。
尚未收拾心情,见他快要清醒,本要一跃离开的藤原悠子躲闪不及,匆匆把顶针塞回了他的手上。
利用手腕处缠绕的游丝手具,她伸右手,身形利落地悬吊墓顶,隐去了身影。
紧握手中顶针,身体不听使唤的张启山,强忍不适,也顾不得为何嘴里一股血腥味,靠四肢吃力地一点一点爬了出去。
张副官和齐铁嘴一见张启山出现,慌张上前,合力把他带离了矿洞。
直到三人脚步声远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存在,藤原悠子的戒心才稍稍放松下来,收了游丝跳落地面。
竹木源五郎一进墓室,看到配刀落在地上,刀刃上血迹明显,不由心惊:“家主,你的手——”
如非必要,她怎会这么做。
看了眼又渗出血迹的左手,藤原悠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失笑道:“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