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舞死讯来得突然,火葬安排紧凑,遗体几乎没有放置木棺受香片刻……
除去其他在外漂泊的人,张启山、二月红和齐铁嘴三人下了矿山,来得及到场的只有久居长沙霍家、吴家、解家三门——
火葬结束,将骨灰稳妥地安置墓地,藤原悠子做主留了他们在寺院,招待三人吃上一顿素食斋饭。
三家不易推辞,彼此看了各自眼色,出口应允留下。
四人一番畅谈之后,天色渐晚,整场饭局也就差不多了。
顶着君诺的身份,藤原悠子再见三人恍若隔世,举起酒杯致意,内心已然感触:“今日有劳三位当家特意来送母亲一程”
“君家妹子说得过了,算上辈分,我们都是莫舞姑姑的小辈,怎说得上劳烦二字”
左侧的吴老狗半辈子当粗人惯了,摆手喝下杯中酒,一身豪爽的江湖气息,好在今日他的心头宝都没带来,不然现场定是阵阵犬吠不停。
“这句话五爷说得靠谱,姑姑正是我们敬重的人,这最后一程该由我们出面”
喝了酒,解九话中稍显惆怅,不过面上仍旧一派儒雅,看不出半分对待外人富于攻心之计的姿态。
“实不相瞒,母亲很早之前顽疾缠身,医生已经专门交代了我随时准备后事,这结果我也是料到的”
解九听藤原悠子说得真切,没有任何起疑,无奈叹气:“莫舞姑姑一生坎坷,怪只怪命浅福薄……”
霍锦惜在旁听着,静默地喝了酒,整场饭局下来没有想要过多言语什么,或因矿山之事和其余两人有了芥蒂,亦或是繁杂心思并不在此。
“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家好好醒醒酒了,君诺妹妹节哀顺变”
解九说罢,便拱手起身告辞,藤原悠子微微颔首表示感谢:“谢九爷”
不等解九开门迈步,吴老狗醉意明显地起了身,拉住了欲往外走的吴老狗:“小九怎的要走了,你走……得带上我才是”
“好好好,是我不是,你便和我一块走”
“君家妹子,以后有事就去吴府或者解语楼,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们做哥哥的铁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奈撑着吴老狗的臂膀,解九对藤原悠子抱歉一笑,两人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庙宇的厢房。
“霍当家何意呢?”
“醉了……醉了……”连着两声,霍锦惜手扶额头,生得一副孱弱扶柳的模样,令人不由心生怜惜。
“既然饭局结束,我让我手下的人将你送回霍家可好——”
“唤我三娘”
“……”
“君妹妹,死者已矣,这伤痛我霍锦惜也尝过苦头,今日天地为证,我霍三娘认你为亲生妹妹,以后你唤我‘三娘’就好”
霍锦惜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和亵玩的气质,这气质,冥冥中与生俱来。
她呢,凭着出挑的样子和气质,倒是配得上‘仙’这个字。
风华仍在,气质仍是那般,却再也不是最初娇羞畏人的小女孩了。
此时此刻,藤原悠子看她喝酒微醺的认真模样,没有一丝玩笑意味:“好,今后你我便是自己人,我唤你一声三娘”
“好妹妹,现今姑姑离世,会心斋可算是落在了你的手上”眼神闪过一抹精光,霍锦惜纤白手指搭在了餐桌上,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我曾听姑姑提过,你对那矿山颇感兴趣”
“三娘有何打算?”
在九门中,霍家本来不常下地,并且他们下地探墓是透过一种很特别的方式。
类似于之前盐矿里的做法,打一个很大的洞倒挂下去,用一种特制的钩子趴挂在墓顶上。
这种做法,往往需要一个柔韧性非常好的人先进墓中,再和一个非常有力气的人配合。
因此,霍家女伙计的地位才算高层,掌事管事全是女人。
霍家能在她手上稳居九门第七,时日久远,该是有些手段才是。
“佛爷和二爷等人已经下墓三天不见回信,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姐姐我亲自带你下矿探探可好”
“此话当真”
“妹妹莫不是信不过我”
“怎么会呢”听她反问,藤原悠子勾唇浅笑,佯装起一脸激动兴奋:“我这辈子还真想下一次墓里看看,长长见识呢”
“只是此事不可被外人知晓,唯有你我二人”
“这是自然,待安排好会心斋一切琐事,我立马到霍府拜访姐姐”
“这般甚好”抬手抚了抚藤原悠子的衣领,霍锦惜满意一笑,略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子:“姐姐回家好等你消息”
“我派人送送你好了”
“不必麻烦”
等到霍锦惜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藤原悠子伸手将酒杯里的酒倒在地上,原本明亮涟漪的眸光忽变暗沉,她哪会猜不出霍锦惜的玲珑心思,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霍锦惜啊,记挂的不过是二月红的安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