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陈大小姐态度便好了许多,在喻娟的引领下在椅子上坐下,龙艳艳手法娴熟的沏了茶,不着痕迹的又露了一手。
这时白瞻从楼上下来,也不用人招呼,将向左打发了就径自四处里去看了。
庄书晴此时也顾不上他,拿出一撂花样子叫喻娟送去给客人选择。
于她来说,白公子是打过几次交道的,抛开种种关系,她心里已经隐隐将他当成了朋友,不是感情多深厚,就是那种有意无间帮过你几回,也不招你讨厌的朋友。
当然,以他们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她不会真扑上去要和人做朋友就是了。
在朋友和初次临门的客人之间,她自然要先顾着客人。
那边陈大小姐在看到有男客的时候就有些不自在了,偏又收不住眼神,时不时的眼神就飞了过去。
白瞻是长得真好,哪怕他神情淡淡,哪怕他生就一副薄唇看着便是寡情之人,可那副清俊的相貌足以将这些缺点都掩盖。
更何况在有心人眼里这都不是缺点。
喻娟轻咳一声,将花样子递过去,“小姐请看,这是我们铺子里的花样子,绝对独一无二,只要小姐定下来了的,以后必定不会出现在其他人身上。”
陈大小姐定了定神,原是做个样子翻了翻,可看到那上了颜色的漂亮绣样马上认真起来。
她今年已经十五了,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应是早就定好亲了,只等吉日下嫁,她却因故迟迟没有定下来,可嫁妆却是准备了多年,她也会多留意市面上会有的好东西。
她很清楚,嫁人后嫁妆是她的底气。
这些花样子确实是她从未见过的,并且都漂亮极了,要是能买回去……
“单卖绣样吗?”
喻娟早就被嘱咐过,摇头道:“小姐见谅,我们暖意虽然卖的就是绣样,却只卖成品。”
“我出高价。”
“小姐见谅,我们东家不想冲坏了市场。”接过龙艳艳递来的成品绣衣,“小姐您看,这是我们铺子的绣娘做出来的,您是明眼人,当看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绣娘的手艺。”
确实如此,她平时自认女红少有人及,这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手艺比她不知道好了多少。
陈大小姐轻抚过黄色襦裙上用绿色绣线描出来的图案,明明只是简单的几株柳枝,却像是绣活了一般在随风摆动。
喻娟看她心动,又下了一记重药,“不瞒小姐,我们铺子里坐镇的皆是从宫中出来的绣娘,她们这会便在楼上做活儿,一会小姐去楼上量尺寸的时候便能看到。”
陈大小姐大喜,“真是宫中出来的绣娘?”
“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个诚信,万不敢说假话毁了铺子的信誉。”
陈家也有宫中出来的绣娘,不过只得一个,一年到头轮到她时也就一件夏衣一件冬衣,那手艺有多好她是知道的,店家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铺子里做的又是这样的陈设,想来不会做那因小失大的事,毕竟是不是宫中绣娘出品,拿回去给绣娘一看就知。
要是嫁妆里的衣裳全是一等一的绣功,她也有面子,多花些银子也值。
想到这陈大小姐也不犹豫了,眼神重新移向花样子,从头到尾翻了两遍,指着几张自己尤其喜欢的道:“这几张都要了。”
“是。”喻娟利落的将她指的四张都取下来,“布料都在那边,小姐可以在我们铺子里选定,若您有更好的也可送来。”
成了,庄书晴强压兴奋在心里比了个胜利手势,有了个好的开始,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个铺子花了那么多银子,她本身就不是多有钱的人,由不得她不当一回事。
“一件衣裳你打算开个什么价?”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瞻走了过来,饶有兴趣的给她建议,“不说一千两,八百两要吧?”
比向左还狮子大开口,庄书晴收回目光看向他,“将价定这么高,白公子确定我这铺子还开得下去?”
“当然。”白瞻抬着下巴看她,不相信他?哼,等一会你就知道你铺子里生意有多好了!
庄书晴抽了抽嘴角,从他的口气就知道这是个不差钱的,千八两买件衣裳,这样的事是有人干,却没人会常干,这生意她还想做个长长久久,没有自断后路的道理。
“衣裳的价钱正常在一百五十两到三百两之间,更贵的也有,料子要用得金贵些,花样子也要复杂许多,但是再贵也绝不会超过五百两。”
庄书晴看皱眉的白瞻一眼,“当然,若是白公子觉得这价钱便宜了不衬您的身份地位,您给八百两一件我也会接受的。”
“好。”
“!!!”
看到庄书晴瞪眼,白瞻火上烧油的继续道:“之前那几件的差价我会补上的。”
“!!!”谁来救救她,反话,她说的那是反话,他听不懂吗?
陈元连同其他几个努力装作不存在的人齐齐后退一步。
“向左。”
向左正想悄悄撤退,闻言只得停下脚步回头,“掌柜的有何吩咐。”
“我去楼上看看,你好好招待白公子。”
“……是。”
“白公子请便。”不待人回话,庄书晴疾步离开,她不仇富,可她仇白瞻!
白瞻看出来庄书晴在躲她,可他翻来覆去想了几想也没想出来自己做了什么,遂问杵在眼前的人,“我刚才说的话不对?”
向左无力的看着自家主子,他倒是想说公子不对,可他敢吗?府里谁敢说主子做得不对!
“公子,您做什么都对。”
“那她为什么要躲开我?”
向左有抹眼的冲动,他觉得他们之前都错了,他们不该放任公子的,虽然公子一辈子都不用知道米多少钱一斤,面多少钱一两,酒多少钱一盅,这些生活常识他都不需要知道,会有人打点的妥妥当当,公子只需要享用就好。
可公子现在有了凡心,而让公子心动的那个人却并非什么都不懂,只会任人揉捏的人,相反,她有主见,有头脑,聪慧,并且需要自己养活自己。
一个是身上随时带着各种面额的银票任意消费的人,一个是买点什么都要计算银子的人,这样的两个人观念相差太大,便是以后真成事也容易在这事小事上闹矛盾,可人活着的每一天,就是由这些小事堆积而成的。
看喻娟带着挑好布料的客人往这边走,向左引着公子换了个位置,声音也放低了些,“公子,掌柜的并非躲你,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接您的话。”
“为何。”
想了想,向左打了个比方,“您在府上的每一顿饭若折成银子最少在百两,有些由老爷子送来的东西根本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就像天蚕布一样,价比黄金,而掌柜的一顿饭折成现钱可能不过百文,一件衣裳用的最普通的布料,不会超过二两银子,和您比起来天差地别,对您来说一件衣裳千百两银很正常,于掌柜的来说百八十两才在她的接受范围,便是铺子里现在定的价位也是因为我坚持才勉强让步,公子,掌柜的和您是不一样的人。”
白瞻沉默下来,抿直的唇更显薄情,表情更淡,向左额头见汗,却咬牙挺着。
他是真的很佩服掌柜的,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另一个主子,他比谁都高兴,可他也知道掌柜的是个骨子里多傲气的人,就公子现在做的这些事若被掌柜的知道了都不得了。
“就是这里了。”两人离门口近,听到有人说话同时往外看去。
白瞻不高兴的皱起眉,叫他们早些来,怎么拖到这会,若不是无意间进来个人,岂不是开门这么久都没有客人?
来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公子,强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跨过门槛走进来,正要行礼时听得一声咳嗽声,抬眼看去,白府大总管陈元在向他使眼色。
他顿时明白过来,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揖才越过他往里走去。
之前得了吩咐,他们就认定这是公子为了取悦那个庄书晴弄出来的铺子,往白了说就是个捞钱的地儿。
现在他们几家谁不知道公子看上个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小姑娘了,东边集市那个铺子他们哪家没去撒过钱,衣服是不差,却也没有好到他们穿上身的地步。
现在倒好,开到主城区来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公子发了话必须是要来撒钱的,可他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公子本尊。
看大总管的样子,那小姑娘是还不知道公子的背景?公子这到底是来真的呢还是玩一玩?
啧,铺子里的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从白府出来的,还有墙上那衣裳用的布料,明明也是只有公子才用的紫色天蚕布。
花样子不错,这也是公子请来能人画的吧,随意指定了几个看着不错的,又去选了布料,来人留下小厮报上自己的尺寸,放下足足的定金后很快又离开。
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高看庄书晴一眼,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个得了公子一时欢心的小玩意罢了,这一切都来源于公子,自个儿能有什么本事。
庄书晴暂时不知道自己被人轻看至此,而白瞻则是根本想不到这些,陈元向左等人非是不懂世情,只是跟着公子太久,他们都沾染了白瞻那股子目空一切的劲,根本没往深里去想。
庄书晴在楼上呆了好一会再下来时白瞻已经离开了,她既是松了口气又有些愧疚,对方总归是一片好心,她却将人晾在一边没有理会……
“掌柜的,已经接下六个定单了。”
接过来看了看,庄书晴笑,“以后每天有六个定单也够了。”
向左也笑,“这才哪到哪,您等着看吧。”
一单接一单的生意印证了向左的话,庄书晴看着花样子一张张减少笑眯了眼,心里琢磨着,明天,可以去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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