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方同志,我们国防部这边也会给你出具特派员证明,边防军警会全力配合你工作。”肖部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身份的事不是小事情,西疆天高皇帝远,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尚方宝剑,谁愿意理你这个空降兵,蔡处长、袁科长,这件事一定要办好了,让咱们郑方同志出师有名,我觉得,我们的郑方同志还是信心很足的嘛。”说着话,肖部长呵呵笑了起来。
“那是,太祖不是说过,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吗?小小寰球,几只苍蝇而已,我便是那苍蝇拍,不安份的,一个个的全给拍死。”郑方眉毛一扬,一股杀气油然而生。
“好好好,那我们就在北都静候你的佳音。注意,你的直接领导除了蔡处长,还有这位袁勇为袁科长,有问题要及时向他们两位汇报,两位意见不一致的,直接向肖部长汇报,肖部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明白了没有?”高部长和肖部长相视一笑,接着说道。
“小郑太祖语录背得熟,我就再加上一句,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小郑要记住,我们是军人,军人是最重视纪律的团体,你这次去西疆,不仅是去摸情报、破案子,消灭敌人,还有严肃的民族关系、宗教关系、国际关系需要处理,只有严守纪律,严格按程序办事,才能把工作做好,记住了没有?”肖部长补充道。
“我们已经通知了西疆军区、公安厅和特勤处,你最好就这两天出发,出发前通知我们一声,地方上会安排人去接你。”袁科长道。
“明白了,如果能够买到票,我打算明天就走。”郑方站起身。
“你下午来处里拿证件,票的事处里来办,保证你明天能走。”蔡孝仁也拍起了胸脯。
“记得替我买两张票,额……童洁的奶奶也想去西疆看孙女……”郑方听了,扭头对蔡孝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接着向两位有点发懵的领导解释了一下,老太太的事情可不是小事。
“这小子,和别人说话都特么干脆得紧,轮到自己这儿,总是带着个尾巴,给我出难题。”蔡孝仁心里不快,也没答应郑方,冷着脸暗暗腹诽着。
“两张就两张,蔡处长抓紧安排吧。”高部长不在意地笑了笑。
会议结束,郑方、蔡孝仁一前一后走出大楼,蔡孝仁没急着去小车那边,却追着郑方提醒他。
“童洁奶奶的火车票处里替你买可以,但是我得提醒你,这票不能报销,你要自己掏钱。”他知道郑方那德行,脑子里就没有规矩两个字,高部长答应替童洁奶奶买票,可没说公家给掏钱,他打算先把招呼打了,省得回头费口舌。
“我去,姓蔡的你能不能再小心眼一点?一张票钱也和我计较?高部长都发话了你也敢叫板,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肖部长咋说的?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你特么是想拖革命的后腿,是不是?”郑方一听就火了,一张票钱倒是没多少,但蔡孝仁这做派也太气人了,两位部长当着面答应下来的事情,这小子也敢含糊。
“票可以替你买,但钱必须你自己出,处里没这个规矩替家属买车票去旅游的。”蔡孝仁瞪大了眼睛,一副坚持原则不动摇的模样。
“什么旅游?探亲你懂不懂?人孙女在西疆,她是去旅游吗?姓蔡的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爹没娘,没亲没眷?”郑方也瞪起眼睛,不依不饶。
“你怎么骂人呢?你……你辱骂领导……”蔡孝仁气急败坏。
“我去,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了?说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那是夸你呢?说你是孙猴子还不好?特么一个领导,一张票钱也和我计较,你是官呐!明不明白?要点脸好不?”郑方瞅着蔡孝仁,一肚子的膈应,这头货怎么当上官的?真特么奇了怪了,劳资要是当了处长,白送你一张票好不好?郑方懒得再和他浪费口水,量这小子也不敢真要了自己的票钱,斜了一眼气得话也说不出来的蔡孝仁,郑方自顾自的回童洁家去了。
到了童洁家,奶奶听说明天便要去西疆,急忙收拾起行李,郑方一个人,所有家当都在身上,也没啥可收拾的,吃了中饭便去处里拿票,两张第二天晚上去西疆的火车票以及工作证,介绍信,特派专员证明等等一应证件配齐了,郑方忽然想起梁菲菲家就在处里大院,记着童洁与她关系不错,而且梁处的追悼会之后,自己也没再去看过梁菲菲,便向大院门卫问了梁菲菲家的地址,找上门去了。
啪啪啪敲了半天门,郑方正估摸着梁菲菲莫非不在家?没料到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梁菲菲贴着门缝,警惕地眼神看向郑方。
“你咋来了?”发现来人是郑方,梁菲菲脸上的紧张神情缓和了不少,皱眉问道。
“来看看你啊,咋地了?大白天的,这么神神秘秘,怕什么呢?”郑方发现梁菲菲神情不对,奇怪地问。
“没什么?”梁菲菲摇了摇头。
“家里不是有人吧?我不方便进去?”郑方见梁菲菲守在门边,没一点开门的意思,心下更是疑惑。
“啊!家里没人,就是……乱得很……”梁菲菲突然变得有些慌乱。
“乱?还能乱成啥样?让我进去替你收拾收拾。”郑方说着便来拉门。
“别……别……你别进来……”梁菲菲惊叫起来,郑方仗着同学关系,又和梁处关系不错,也不管有没有惊着隔壁邻居,微一用力,就拉开了门,梁菲菲坐轮椅上刹不住,一头栽进郑方怀里,被郑方轻轻用手按住了。
两步走进梁菲菲的家,也就是原来梁处的家,郑方愣了愣,梁菲菲说家里乱得很,果然是乱得很,乱得连郑方这大老爷们都看不下去了。
到处积满了灰尘和廉价饼干、糕点的包装纸、塑料袋,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霉味和食品腐败后的怪味,除了一张梁处与梁菲菲的合照被擦得干干净净搁在茶几上,整个屋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怪不得他敲了半天门,梁菲菲要来开门,轮椅根本就没法走嘛。
“你……你天天就窝在这里?”郑方回首吃惊地看向梁菲菲。
“你别管我,我这样挺好……”梁菲菲坐在轮椅上,僵着个脑袋。
“好个屁!你有多久没去学校了?”作为修行者,梁菲菲、冯小芬的残疾从理论上来说都是能够恢复的,学校也没往外推人,接受了78年那一战伤残的安置,还安排了专门的康复计划,只要保证修炼时间,未来不是没有好的可能,但瞧梁菲菲这个样子,恐怕有不短的日子根本就没去学校参加修炼。
“我不去......我......我不想去,去了就想起我爹……”梁菲菲拼命摇着头。
“你以为你爹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当年境界掉到不朽境都练回来了,你现在还是守拙境吧?境界又没掉,只不过身上少了俩零件,只要修炼就会慢慢修复,而且,我还在摘星宗想办法,你……你这样还像个修行者吗?”郑方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不禁深深自责起来,梁菲菲、冯小芬的毛病与他当年耗损肢体打死廖云山一样,都是战斗里不顾一切落下的后遗症,摘星宗是有迅速恢复的丹药,不过这种丹药极为珍贵,没有高额的任务点换不回来,他战后又憋着气不回摘星宗,回去了又忙着修炼,还真忘了向老祖宗求药,说起来,还是他忽略了梁菲菲等当年受伤的战友。
人有时就是这样古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梁处、老黄等等牺牲者其实都是为了郑方而死的,没有郑方与碧霄殿的矛盾,碧霄殿哪里会想到去对付特殊学校?这个念头埋藏在郑方的潜意识里,他不敢多想,因为太沉重了,想得太多会把他憋死。
然而无论是牺牲者还是这些残疾的同袍,郑方面对他们时,那种负罪感和歉疚是无法摆脱的,照道理来说,郑方应该多多关心他们,多多去祭奠他们,但是,郑方下意识里却总是试图躲着他们,除了公祭以及离开学校时去了一次墓园,郑方再没去祭奠过那些死者,而梁菲菲这样的残疾,郑方更是一次也没关心过,如果不是这一次正好顺道突然兴起,恐怕郑方还是会选择遗忘吧。虽然他的脑海里会时时想起这些人,但实际行动上却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让他不自觉地远离那场灾难以及被那场灾难所伤害的人。
看着轮椅上脸色苍白的梁菲菲,郑方突然想起国际魔法师协会考察团来学校时那晚的舞会,梁菲菲在亨利的怀里疯狂地转着圈,脸是那样的红,笑得是那样的开心。
“对不起……菲菲……对不起……对不起……”郑方突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