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d栋回来之后,冯小七抖着衣服抖着全身酸疼的肌肉一头扎进卫生间就没再出来过。
一哥霸着宿舍里唯一一台电话机跟她的高中同学聊到学校的所见所闻,长手长脚的女孩用家乡方言不停地催着她:“快点、快点。”半是威胁半是乞求地只差没跪在一哥面前:“男朋友还等着呢,一哥,拜托、拜托。”
一哥一扬手将电话递给她:“喏,给你。”另一只手始终在裤兜里就从没拿出来过。
一个半小时之后,冯小七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整张脸惨白惨白,洗澡时间太久,全身的毛孔都被她清洗了一遍。
长手长脚的女孩似乎跟男友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她尽量地压低嗓音说着家乡方言让人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听见她时不时“咯咯”的笑声。
小七无聊得已经将高等数学看完了大半,她从床底下拖出她的大背包,里面装了很多莫明其妙的东西。有同学送的生日礼物,也有长辈给的压岁钱,还有一个碎花玻璃瓶,小七歪着头看着碎花玻璃瓶发呆,突然又有些迷惑,看这些有用吗?有用无用之间她也想不清楚,头一挨枕头便睡了过去。
从第三天开始,6班的人越来越少。
辅导员先前还远远地站在树萌下撑着一把小花防晒伞让6班的人拿着一把扇子在一旁给她扇,指使班长帮着抓些典型过来,抓着抓着班长没了影,辅导员一介女流无可奈何,自认带了一群扶不起的阿斗便也听之任之再没来过枯躁无味的训练场。
教官成了他战友的笑柄,一张黑脸拉得变了形,对6班的训练越发严苛,难度一天一天的滚雪球般的增加。
“哎,你怎么推我啊?”有人不满地抗议。
“谁推你了?”
“我没推。”
“我也没推。”
“谁在讲话?”教官怒吼一声,眉毛纠成一团川字,队伍突然紧张起来,一紧张队就齐了人也精神了。
“报告教官,没人说话。”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唯独那位一直黑脸的阿三教官,很严肃地看着他们,很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说是吧,集体俯卧撑二十个,立刻执行!”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开玩笑么?
有人很不情愿的站了出来,教官望着底下这一群仍显天真的眼神,一字一顿,“还有谁?”
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又有好几个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教官大吼一声,“好样的,鼓掌。”
大家鼓掌了,掌声还没落下又听教官吼了一声,“集体俯卧撑,趴下。”哨子吹得很响亮,于是几乎肉眼能见的都见证了工程一年级6班特丢脸的一幕,集体被罚俯卧撑,说话的那几位更难受,是他们的双倍。
休息的时候,辅导员领着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走到教官面前,似乎说了什么,也不知教官是耳聋还是辅导员过于羞赧他侧着身竖着耳朵听她说话。6班的几个男生吹着口哨,集体便炸开了锅,断断续续的“印度阿三”“蜡笔小新”传进了小七的耳朵里。小七靠在树边眼睛却看向别处,看与不看于她而言并无太大的差别,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帽子她分不清谁是谁。
那个被6班男生封为“印度阿三”的教官将新来的女生安排站在小七的旁边,她戴着一副眼镜,除了长得黑些五官却也齐整。原来她就是班上第七个女生袁一菲,袁一菲对站在她旁边的小七很是亲切。她亲切地表达方式就是给小七她认为的好吃的东西,跟小七天南地北无所顾忌的聊,评价班上的男生谁长得帅,谁对她特别好。
小七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左耳进右耳出。
“阿三教官,辅导员找你。”袁一菲奉命出战嘻笑着对教官说,冯小七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莫明其妙中了6班那几个男生的计。
“哈哈,完了完了,阿三发怒了。”
果不其然,教官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迅速扫过正襟危站地6班面前。“嘘!”尖利的哨声再次应证教官的满腔怒火:“集合。”
大约是太过卖力地喊口号,又连着这么些天扯着嗓子不要命地训练,阿三教官的嗓子已经哑到连开口说话都办不到只能凶神恶煞地干瞪眼。
整个军训结束后她几乎不记得袁一菲跟她说过些什么,只知道她从一群能跟她打成一片的男生里挑了一个做她的男朋友。另外让她记忆尤深的就是阿三教官化腐朽为神奇将人数都凑不齐整的6班训练成为阅兵仪式里正步踢得最好走得最齐口号最响的方阵。
郭佳对于如此迅速抢占市场的袁一菲唏嘘不已,“看着她人小小的,思想却很成熟,她很可能是我们6班嫁人最早的女生。”
王彩兰听了她的话来了兴趣:“郭大侠,给我算一卦,看看我什么结婚?”
“去去去,”郭佳甩给她一个白眼子:“要算命,拿钱来。”
“哟,这还要钱啊,倒贴我都不会找你。”长手长脚的虎牙妹忍不住奚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