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春红急忙随保安出去,就见不远处一棵松树上绑着一个人。俞春红走近一看,不像是附近的村民,就问他是谁,到这来干什么。那人不吭气。保安踢了他几脚,那人还是大气都不出。俞春红就让保安看着,自己回去找陈克。陈克此时正跟罗铄说着安杏的事,听俞春红说来了个可疑的人,忙跟俞春红一起过去。罗铄也跟了过来。
谁知那人远远见到罗铄,就开口大喊:“少爷,少爷,快救我。”
陈克对罗铄说:“交给你了。”就带俞春红回去了。
俞春红边走边问陈克,“为什么交给他处理?”
陈克说:“你真看不出来他是廖仲发家的人吗?”
俞春红明白了,放心地跟陈克回到厂子里。
这里,罗铄问那人:“你是谁?”
那人说:“少爷,我的好少爷,你真把我忘了呀,我是瓜子她哥。”
瓜子是罗铄家的一个女佣,因为长着一张好看的瓜子脸,人们就喊她瓜子。罗铄就问他,“你怎么到这来了?”
“少爷,我早就在你姨夫家厂里上班了。”
“我问你,谁让你到这来的?”
“少爷,我是路过,随便看看,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了。”
“休想骗我,快说,你跟踪我还是我姨夫?”
那人哀求道:“少爷,求你让他们放了我吧。”
罗铄说:“你不说实话就跟这棵松树一块过年吧。”
那人说:“少爷,我真是路过这,没人叫我来,也没人让我跟踪谁。”
罗铄一个回身,给了他一个耳光。
那人不停地求饶,就是不肯讲出实情。
罗铄生气了,揪住那人的头发,将他的头直往树干上碰,然后说:“你只有两条路,一,说出实情,二,把你小命丢在后面山里喂老虎。”
那人慌了,说:“我说我说,是黑脸让我来的。”
罗铄听着,当即给了他一脚,掏出手枪抵着他的太阳穴,“再骗我,小心你的脑袋。”
那人吓得脸都白了,低下头一时不做声。
罗铄问:“想好了没有?”
那人瞥他一眼,一脸哭相地说,“真的没有了,黑脸给了我不少钱,让我盯住你。”
罗铄打开手枪保险,将枪口塞到他的嘴里。
那人吓得脸色黄了,直点头。
罗铄放下枪,“快说!”
那人还不说。
罗铄给了他一脚。
那人被打得龇牙咧嘴喊痛,求饶着:“好少爷,你别打了,我说,我都说。”
罗铄问:“谁指使你的?”
“你爸。”
“这么说你是趁我姨夫家招工时混进来的?”
“是的。可是少爷,我本来就是你家的工人。”
“我爸让你过来做什么?”
“他让我盯紧你跟你姨夫。少爷,你姨夫那次被抓就是我救他出来的,少爷你还以为是你的电报起作用了吧。”
“黑脸你也认识?”
“认识,但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晓得他是做什么的。”
“他让你做什么?”
“他没让我做什么事。”
“你跟我爸都讲了什么?”
“我原想着年后回去,跟你爸说,你是军统的人,可能也跟新四军有来往。”
罗铄解开捆绑他的绳索,掏出一叠票子甩给他,说:“我爸给你多少,我也给你多少。以后做我的眼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那人接下钱,高兴地说:“少爷你放心,我回去就说,你只顾着跟安杏谈恋爱,啥事都没做。”
罗铄瞪着他,照着他的小腿又是一脚,那人被踢得一个趔趄,差点倒下去。罗铄狠狠地对他说:“给我记着,我知道你还没全说出来,你是替小鬼子卖命的。看在你还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留你一条小命。以后少跟我玩花花肠子,我也不怕你跑,除非你带一家老小跑,不然,小心你全家。”
那人立即跪倒在地,对罗铄直磕头,求饶道:“求少爷开恩,我不想替鬼子卖命,是人家硬逼的,你爸他也没办法,就让我来了。往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罗铄将他扶起来,说:“你还有事情没说,对吧。”
那人赶忙说:“少爷聪明,上海公司小鬼子让我盯住你,说等你拿到了铜矿资料马上回去跟他们报告。”
罗铄满意地点点头。
那人又说:“我年后能回去吗?”
“你怎么跟他们说?”
“就说你只晓得谈恋爱,不干事。”
罗铄说:“还有,回去碰到黑脸,就跟他说,我大病了一场,在这养病,一时回不去。”
那人直点头。
罗铄问:“何满庭你认识吗?”
那人说:“不认识,可我知道他是谁。”
罗铄说:“以后去哪,做什么,都要跟我如实汇报。”
那人又是一阵点头。
罗铄骂道:“还不快滚。”
那人立即拔腿就走,连连回头几次,生怕罗铄在他背后打冷枪。
罗铄回到厂子里,就把情况跟陈克说了。
陈克笑着说:“你越来越像个做地下工作的人了。”陈克考虑到虽无心分你我,但到底是军统的人,又说:“等郭队长回来后,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往后怎么办吧。”
除夕夜,俞春红安排得很周全,气氛也很喜庆。放了鞭炮就开年夜饭,年夜饭也很丰盛,人们喝酒吃肉,大快朵颐,好不热闹。
廖承东也喝了点酒,跟所有人一样说说笑笑,但他也看得出来,包括陈克、何琴音还有俞春红在内,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想着几十里之外的郭队长。
吃完饭后就是平常很少有的娱乐活动。他们去村子里看舞龙舞狮表演,跟村民一起放烟花爆竹,快快乐乐过年,一直闹到深夜一点钟,一行人才回到厂子里。
可是他们都没丝毫睡意,自然又聚到一起。俞春红还特意准备了一副麻将牌,自己带头上阵,还指定罗铄玩。
陈克说:“让他回房休息吧,病才好不能熬夜。”
罗铄非要打,还拉廖承东陪他,加上陈克,四个人就玩起了麻将。何琴音就在一旁给他们端茶倒水。
玩了一会,廖承东忽然说:“不知道沈海云睡没睡,一晚上都陪着安杏妈,真是辛苦她了。”
俞春红对何琴音说:“琴音姐,你替他一会吧,再见不到人,他就要疯掉了。”
何琴音就上来替换廖承东。廖承东去了安杏母亲房门前,见灯是亮着的,听里面悄无声息,猜她俩是睡着了,放心地回来了,对大家说她俩睡熟了。
何琴音就让他打。
廖承东说:“你玩吧。”
俞春红说:“人家是替你打,刚才放了一炮,你该掏钱。”
廖承东就掏钱。
何琴音笑说:“别听春红的,刚才放炮的是她不是我,要给你给他吧。”
俞春红说:“我才不稀罕他给钱,你来替我一下,我去忙点事。”
没一会功夫,俞春红跟厨房一个伙计用托盘端来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俞春红说:“夜深了,吃点暖暖身子吧。”
几个人边吃边聊。廖承东让罗铄去看看廖仲发,要是也没睡,就盛一碗送给他。罗铄边吃边去了。
俞春红说:“叫醒沈海云她俩吧,让她们也吃点。”
廖承东说:“她们睡了就算了。”
这时何琴音突然问陈克:“你怎么又重操旧业了?”
陈克笑了笑,说:“虽然用的是笔名,但还是没逃过你的眼睛啊。”
何琴音说:“我知道你的用意,在伪政府的报纸上连载小说,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心细的人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你是在借古喻今。你写男欢女爱真拿手,我哥回家说,他丈母娘家凡是个女的,都在读你的小说,可见你的厉害。”
陈克立即严肃起来,说:“既然琴音提起这事,我就该说几句了。我重操旧业,借古喻今谈不上,为的是接近他们,打入他们内部。”陈克让他们都进屋坐下,接着说:“承东来鑫流古城时间不短了,还有我们几个人,都是一心杀敌报国,可是说老实话,我们的成绩不佳。为什么?我思考了。因为我们既缺少强有力的组织领导,也缺少情报来源。这一次为什么我没能搞到情报?就是因为我们还没人真正打入他们内部。承东虽然人在他们纠察队任职,但被何满庭牢牢控制住了,他是没有机会接触到核心机密的。沈海云也一样,这次要不是安杏妈,她也不能得手。我现在跟大家宣布一下我未来的身份:我即将是何凤建的连襟。”
几个人听了都诧然失色。
何琴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陈克说:“就在上个月,我已经被她家人接纳了。”
何琴音说:“不行,我坚决反对。你这叫自污名声。”
陈克说:“琴音,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大哥的老丈人是伪政府现任市长,你大哥还是警察局副局长,这是现成的情报来源地。再说,你嫂子她妹妹那可是真的喜欢我。我没有理由不进入她的家庭。我来就是想跟郭队长专门汇报这事的。”
廖承东说:“何满庭对你本来就怀疑,你可要小心。”
陈克说:“有范市长大靠山,何满庭就算不上什么了。”
何琴音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了,范丽丽这人跟她的家庭还是有点区别的。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就把人家从那魔窟里救出来,那也算做了一桩大好事。”
陈克说:“她跟你可不一样,我有分寸,你们放心吧。郭队长回来,我汇报完了就回去,我还想请何满庭做大媒人呢。”
正说着,就见沈海云跑进来,惊慌失色地说:“不好了,安姨不见了。”
众人也都大惊失色。为了不惊扰人,几个人就到处默默去寻。可是,厂里厂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