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辉一直走在前头,他想很快结束此次任务,但那个所谓的专家就是不肯走快,见到哪怕一丝遗迹突然就是一声尖叫,然后站定跟波田又用日语交流一番,说的头头是道,显摆他的专业知识,并一再说明此矿井就是他们要找的矿井。波田听得可不可支,连连点头。但他并没忘记盯紧站在前头的廖辉,他让廖辉等着他俩。
廖辉对他俩说:“以这样的速度,今天肯定走不出去了。”
这话提醒了波田,他跟专家咕哝了几句,那专家这才停止演说,和波田一起跟上来了。
走着走着,就见地上的水越来越少,矿井也渐渐变得狭小起来,有的地方只能猫着腰通过。走到一处稍微空旷一点的地带,他们突然就听到一种异样的声响从前头发出来。那声音不可用语言形容出来,它时而尖锐,时而微弱,尖锐时从耳边呼啸而过,微弱时如叹息之声,在耳边久久不散。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波田问廖辉怎么回事。
廖辉说不知道。
波田又问上次有没有出现此类现象。
廖辉摇头。
那专家这时说:“可能是气流遇到特殊地形所致,不用害怕。”
几个人又向前走,越往前,路越发难走了,地下崎岖不平,不时还出现几具人的骨架、骷髅什么的。这当然引起那位专家的兴趣。那专家干脆拿起一个骷髅,放在灯前仔细查看,然后装进随身携带的大包里。他对波田说:“带回去进一步考证。”他还对波田说,他要考证出这些人是什么时间死亡的,怎么死亡的,是不是旷工之类的问题。波田看着专家兴致勃勃的样子,自然高兴,但他自然滋生出一种担心,不是担心自身安危,而是担心廖辉会耍花样。于是就问廖辉说:“这就是上次你们走的那条路吗?”
廖辉说:“没看见有另外的矿井呀,应该就是吧。”
波田问:“上次遇到大水,这才几天,水怎么就退了?”
那专家说:“这个好解释,这几天没下雨呗,这矿井的水都是来自地表的。”
波田让廖辉继续带头走,他紧跟其后。从一开始进洞,波田都没有忘记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在恰当时间处理掉廖辉。处理了他,可以以绝后患,可以在正式开采之前,不让外人知晓这个矿井。如今,矿井的真实性得到了确认,廖辉的使命宣告完成,他再无存在的必要了。波田下意识摸了摸挂在屁股后面的手枪。
这时,那个专家忽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波田一看,就见一条背上长着红色条纹的大蛇朝那个专家游过来。
波田随即开枪,但没打中,那条蛇好像没听到一样,旁若无人,已经游到那专家脚下。专家吓得就跑,无奈地不开阔,他碰到洞壁上,逼到绝处。那蛇扑上去,将他的双脚缠住。专家再也站不住,倒在地上。于是那蛇就开始了对专家从脚到头的缠绕和绞杀。
这个时候的波田吓傻了,只知道喊廖辉,连声喊廖辉快来快来。
廖辉过来了,抽出短刀三两下就将那蛇分身数段,然后将蛇头扔到远处,随后才将那专家扶起来,说:“没事了。”
专家惊魂未定,但没忘记对廖辉竖起大拇指。
波田见没有危险了,这才过来,谢了廖辉,让廖辉继续带路。
走了不知多长时间,那专家不再哇啦哇啦说了,三个人都闷声走着。
突然,他们手里的照明灯一下子全灭了,漆黑的洞里立即出现闪烁的,漂移不定的光来,那光并不强烈,甚至是微弱的,一点一点,在他们跟前游荡飘忽着。
这一次,波田有些怕了,问专家是怎么回事。
专家说:“估计是磷火吧。”
因为看不清廖辉在哪,波田就喊廖辉。
廖辉应一声,又问要不要往前走。
波田小声问专家需不需要再往前走。
专家说:“没走的必要了,还是回头吧。”
回头走了不一会,那声音再次响起来,比上一次更令人恐怖惊悚。
波田问廖辉离竖井还有多远。
但他的话被那奇怪的声音掩盖住,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在说什么。他只好艰难地挪到廖辉跟前,贴在他耳边问:“离上次出去的竖井还有多远。”
廖辉说:“还很远的。”
波田是想通过竖井出去,看看廖辉在山里的木房子,亲眼看看许怀家跟他描述的那不一般的木房子,还有门前那两只老虎,但此刻他分明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波田只好对廖辉说:“回头吧。”
那声音还在继续回旋,此刻变得如鬼哭狼嚎一样,风也起来了,却辨别不清是哪儿来的风,那风阴气逼人,只吹得他们缩手缩脚,艰难移步。
摸黑中,那专家突然说:“这里还有一个井,风就是从这发出来的。”
波田已经感到胸口发闷了,不想再理会,说:“回吧。”
廖辉听着满意了,他绝不会让他们走通这个洞窟的。
往回折返了一段路后,几个人再次点灯,却都点亮了。
还是廖辉走在前面,波田看着廖辉的背影,几次动手摸出了手枪,但他终究没有开枪。到这时,他才改变决定,不在洞里对廖辉动手。他虽然痛恨失去大好机会,但他同时也知道,眼前的廖辉可能还会有用场,至少,他想起了许会长跟他讲过的,廖辉驯养着老虎,廖辉身边还有范市长的千金范丽丽。此次不能除他,只能再找机会了,顺便将这几个问题一块解决。
终于走到洞口,就见许怀家站在河边。
波田笑着对许会长说:“你是在等我们吧。”
许怀家苦笑着说:“是的总裁,我接你们去纱布厂吧,我让他们弄点好吃的。”
波田说:“行,今天就叨扰许会长了。”
到了纱布厂,许怀家先是领波田跟那个专家去盥洗室洗澡,并拿来新衣裳让他们换上,许会长一直在外室陪着,不敢离开。
波田洗了,换了一身新,出来就问许会长说:“廖辉在哪?”
许怀家说:“我也让他洗洗,他不干呢。刚才还在院子里,这会应该还在吧。”
波田走出盥洗室,就要去大院找廖辉。
许怀家说:“总裁,廖辉不会跑的,我早就叫人看着他哩,还是去我房里喝杯茶吧,我还有要事汇报。”
两个人就去了许怀家在纱布厂专设的房间里。
许怀家请波田坐,又沏杯好茶端来,嘴里一直说些客套话。
波田不耐烦了,问:“什么要事要跟我汇报呀?”
许怀家这才说:“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波田立即警觉起来,问:“什么时间的事?”
许怀家撒谎道:“我是来这之后才知道的,问厂里的人,有的说前天就不见了,有的说前天还见到他,具体时间真弄不清了。”
波田生气了,但他并未外露出来,假意说:“可能是去找太太去了吧。”
许怀家立即答:“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会去哪找呀?”
波田这次绷起脸来,说:“你的儿子你都不知道去哪我能知道?”
许怀家说:“俞春红怎么死的没人跟他说呀,他不会真去找新四军吧。还好,铜矿的事我没跟他言语,就是他去了,他也说不上什么来。”
波田知道许怀家狡猾,他这是推脱责任。波田自然将此事跟宋塌子被人劫持联系起来,自然想到了新四军,但也想到了军统,他们都在盯着铜矿的事,就说:“你的儿子你自己找,我给你三天时间,寻不到他的下落,我拿你是问。”看着许怀家紧张的样子,波田又放松语气,说:“你们父子关系搞得这么僵,要我说,你也有责任的。说不定他是出去散散心,你去亲戚家找找吧。”
许怀家连声说:“总裁提醒得对,我这就安排人去寻,寻到寻不到我都跟你报告。”
波田小抿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杯,站起来,拍了一下许怀家说:“不要搞得兴师动众的,真有点事,我自有办法。”
许怀家说:“回头我再问问厂里的人。”他其实早就想着进山去找俞番,但因为波田这几天就在山里,说不定什么时候使唤他,所以不敢随便走动。
波田说:“许会长,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了,矿井真的找到了,你功劳不少啊。”
许怀家说:“那是总裁英明,我只做了点小事情。”
波田又说:“廖辉功劳也不小。”
许怀家不知道波田为什么这样说,不做声。
波田又说:“但那小子不是一般人,你也要给我盯紧了。”
许怀家回答干脆,说:“总裁放心,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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