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东思考着:再次走进尼姑庵,见到心爱的沈海云,或许还可以得到一点母亲发病和父亲被害的线索,可是,这不是他现在最急于去做的事。自己跟哥哥还有何琴音联手,演出了今天这样的一出戏,何止为这点私事,更重要的是,从前往后,廖辉的形象得到了改变。他以驯虎人的形象出现在敌人面前,让敌人胆寒;以一个敢爱敢恨的男子汉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让人感受爱的力量,让同来监视他们的日语老师知道,神秘的廖辉就是这样一个坦荡荡立于天地之间,为了爱毫不退缩的人。他不再愿意哥哥总在暗中帮助他,更不愿意他像范媛媛那样,只能在昏暗的,或者深山老林中帮他们解困,对付敌人。
可是,戏总是需要圆满结局的。是的,是该有一个圆满结局了。这种结局一方面可以终结各种关于哥哥的传说,让他堂堂正正出现在世人面前,另一方面,能够使何琴音彻底从何家摆脱出来,真正走到光明里。何琴音不肯答应跟他结婚,他真的不能保证她的安全。不能让她留在城里,时刻面对危险,让廖辉带她走吧,归队或者去找她母亲。
到了该把自己想法传递给哥哥,让他行动的时候了。
廖承东放慢了脚步,看了一眼紧闭的庵门,再回头看看紧跟他身后的何琴音。他必须让何琴音明白他的意图。于是,他用SH话对何琴音说:“沈海云在里面,可是我不能进去。”说话间,他对她使了个眼色。
何琴音说:“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着。”她边说边对老师看一眼,他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四下张望着。
那老师虽然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但知道他们是在商量事情。他只想着早点回去,嘴里说着走吧,脚步不曾停留。
话音刚落,这位老师的脸色霎时间又僵硬了。他又看到了廖辉,他就站在前面小山坡上,对他们这边瞪着眼。老师害怕了,忙拉起廖承东的手,说:“快走。”
“何琴音,我不许你走!”
他们都听到这是廖辉喊出的有力声音。
此时,何琴音突然拔腿朝廖辉站立的小山坡冲去,高声喊道:“廖辉,你还想干什么?”
那廖辉爽声一笑,冲下来,迎向何琴音,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她带上高坡,然后紧紧抱住她,说:“很好,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又对廖承东喊道:“何小姐归我了。你们两个,快滚!趁我还没后悔。”
廖承东高声对哥哥喊道:“哥哥,你别胡来,快放了她。”
廖辉依旧笑着说:“这是我跟琴音之间的事,由不得你管。都给我快滚!”
何琴音对廖承东喊:“廖队长,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那位日语老师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这一幕,他抬头看着廖辉,就见他站在高坡,玉树临风,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只好对廖承东说:“他们是恋人,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们回吧。”继续拉住廖承东的手要走。
见廖承东没动弹,那廖辉一只手搂着何琴音的脖子,一只手掏出手枪,对准着廖承东,“快滚,不然我开枪了。”
廖承东只好跟着老师走了。
回到城里,两个人立即就去见波田。波田听说廖辉是驯虎人,感到惊讶,觉得以前廖队长制服老虎的原因终于找到了。又听说廖辉劫持了何琴音,才觉得原来各种关于廖辉的说法都不准确,他的出现果然是一半为情感一半为报仇。现在,他报了仇,得到了何琴音,可是他会不会真的就此销声匿迹呢?他不知道。但对作为他弟弟的廖队长,他是既不能放手,又不可轻视。他对廖承东说:“对你而说,以前的事情该结束了,你快到码头上班吧。”
廖承东只能答应下来。
再说沈海云,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廖承东的动向。
沈海云巧妙地利用谢为顺私人助理的身份,多次出入义江城。那次运货任务失败后,她再次潜入城内,见了谢为顺。由于谢为顺跟廖承东是单线联系,这些天里,他没有机会跟廖承东见面,只好去见廖宏波,并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廖承东的消息。
谢为顺得到的消息是:杀死何满庭的人就是廖承东,可是一个疑问出现了,波田并没追究他,说明波田是很在乎廖队长的,说明廖承东很可能是“梅雨计划”实施中的关键人物。
“在‘梅雨计划’还没完成之前,波田自然是不会动他的。”廖宏波跟谢为顺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颤动一下。
廖宏波接着说:“何满庭终于死了,何家终于彻底覆灭了。只是很可惜啊,这些都不是我亲手做的,我想亲手杀了何满庭,廖队长替我做了,我要感谢廖承东啊。”他望了一眼谢为顺,“目前军统组织还没完全恢复起来,但我们的锄奸计划一刻都不能停止。何氏父子的死我准备上报上去,自然也有你的功劳,你会得到奖赏的。”廖宏波见谢为顺有点无动于衷,说:“你不要对我这样看着,你不相信我说的?我知道,你跟廖承东私底下有往来,要跟他有往来嘛,你们不可能没往来嘛。我之所以让沈海云做你的助手,就是想你们常接触。现在看来,我的安排奏效了。何满庭死了,这就是我们的胜利,这就是一个汉奸该有的下场。”
谢为顺说:“请问这一次的目标是谁?”
廖宏波坚定地吐出三个字:“范市长。”
“由谁执行?”谢为顺问。
“你,沈海云,当然不能忘了廖队长。”廖宏波说。
“廖队长恐怕不能跟沈海云直接见面吧。”谢为顺说。
“当然不宜多见面,但为了保证完成任务,适当的见面是可以的。沈海云是谁?廖承东的未婚妻呀,人家对廖承东还是有感情的,她多愿意见到廖队长啊。当初我让她嫁给冯团长时,我就看出这一点来了。好在冯团长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过,我也跟冯团长说了,让沈海云嫁给你,是从工作考虑的。我都把话说在先了,不要把沈海云当作一般的女子,她不是姨太太,她是能做事的人。冯团长很大度,答应我给她自由。”
“锄奸方案制定了吗?”谢为顺问。
“为顺,你听着,利用你跟恒昌的关系,动动脑筋。我听说范市长跟廖队长关系不错,你继续秘密接触廖承东,寻找机会。”廖宏波说。
“组长,依我看,‘梅雨计划’必定会在梅雨期间实施,可是我们还没多大进展啊。”谢为顺说。
“为顺,有廖队长在,我相信你会彻底摸清‘梅雨计划’进展的。当然,隐蔽好自己也很重要。”
“知道了组长。”谢为顺又问城外的军统人员是否可以回城。廖宏波摇头说:“还不可以,他们几个撑不起大事,不过,你需要他们时是可以调动他们的,我会给他们指示的。范市长比何满庭还要狡猾。必要时,你可以跟他直接接触,你的身份是可以这样做的,我想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走进我们的罗网。”
谢为顺听出来了,廖宏波一定知道他跟范市长已经有过接触了,他说:“好,我会遵照组长指示。”
廖宏波最后说:“最近一段时间,我这里常有人过来,我知道那都是何满庭的人。虽说现在安全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何满庭那些手下个个心狠手辣,要是有个把人直接跟波田搭上关系,说上话,我这里就不太平了。我准备这几天搬家,搬到哪里,我会派人告诉你的。”
谢为顺回去后,找到沈海云,跟她一起分析了当前形势,分析廖承东可能遇到的麻烦。最后两个人达成了共识:必须在暗中保护廖承东。
这次进山,沈海云是跟谢为顺一道来的,当他们看到廖承东他们离开尼姑庵不久,他俩便进去了。
老尼姑见是沈姑娘来了,立即将她引到自己内室,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老尼姑告诉沈海云,最近常有陌生人过来打听那个得病女人的消息。她几分惊吓几分好奇,对沈海云说:“我早看出来了,她就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可是,来找她的人听口音就不是那女子的同乡,更不像是亲戚。我就搞不懂了,一个半疯了的女人,他们找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