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东跟何琴音两个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忽然廖辉就进来了,对何琴音跟弟弟说:“今晚鬼子有行动,快告诉我,鬼子是冲谁去的。”
廖承东跟何琴音都觉意外,问他具体是什么情况,廖辉就一一说了。
原来,范市长让司机送廖辉回纱布厂,但还没到平沙洲,廖辉就让司机停车。司机说:“市长让我送你回厂,你这半途下车,出了事我可担不起,还是送你回厂吧。”廖辉说:“回去跟范市长说,我今晚想回山上木屋去住。”那司机不再说话就调头回去了。
廖辉见司机走后,立即飞身到南山上空,见天地之间月色溶溶,十分清明,他忽然就想看看矿井,看看矿井周边的情况,记清楚矿井所在位置。果然,他看到了那条自己弄出来的河流,像一根弯曲的白色细线被人随手丢在葱绿的毯子上。他突然发现矿井不远的东西南三面,搭起了三个帐篷。再看,东边跟西面两个帐篷很安静,靠东面的那个帐篷前有动静,就见有人纷纷跑出帐篷,在空旷地带站成了两排队列,再细看,是鬼子,已经拉开出发征战的架势。
廖辉拿不准小鬼子要做什么,就急忙回头找弟弟跟何琴音。
何琴音思考了一会,说:“我跟庄汉秘密见过面,他告诉我,郭队长领导的工厂搬迁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今天应该搬迁完毕了,新四军主力也都隐藏到更南面的山里,离平沙洲不下百里,那里山更高林更密,敌人不太可能发现,即使发现,也不是动用小股力量就敢出动战斗的。可能是俞番被他们发现了,俞番带着人在山里机动,侦查情况,估计鬼子就是冲他们去的。”
廖承东问哥哥可看见俞番的队伍,廖辉摇头。
何琴音焦急地说:“俞番他们只几十号人,隐身丛林中,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看来小鬼子一定是得到了情报,他那么远,我们怎么办?”
廖辉说:“你俩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小鬼子的阴谋得逞。”
这时一个声音说:“还有我呢。”
他们都知道是谁来了,只见那范媛媛突然飘到他们面前站定。
何琴音问廖辉跟范媛媛,“你们打算怎么办?”
廖承东忙对何琴音说:“他俩肯定有办法,再不济,找到俞番就是了,他俩找人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范媛媛说:“你们都错了,那些鬼子是要到我跟廖辉那木屋去,解决我跟廖辉哩。”
廖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范媛媛对廖辉做了个鬼脸,说:“人家知道就是了,何必多问。”
何琴音笑着说:“廖辉,相信人家吧,人家办法比你更多呢。你看,人家追你都追到这来了,你还不给人家好脸,真是不懂人家心哩。”
范媛媛乐了,转脸对何琴音说:“姐,你跟姐夫今晚把枕头枕高睡,没事的。”
何琴音笑说:“你何时变得这样幽默起来,惹人疼的样子。”
范媛媛一丢头发,拉着廖辉就走。
廖承东忙对哥哥说:“一定要确保俞番他们的安全,对了,不管什么情况,不要忘记回来告诉我俩一声。”
廖辉点点头。
廖承东拿出母亲的玉簪交给哥哥,说:“这个你拿着,说不定会有用的。”
廖辉接下玉簪,揣进怀来,跟着范媛媛走了。
范媛媛领着廖辉不是回去而是直接走到她爸现在的新住所门前。大门已经关严,里面却是灯火辉煌,廖辉问范媛媛为什么来这里。
范媛媛说:“我想问问他,祖坟快要被人挖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廖辉说:“你这一进去,是吓你爸还是让你妹妹直接回来?”
范媛媛想了一会,说:“那就听你的,不进去了。”
两个人到了南山上空,果然看到鬼子的队伍正在山间小路上行进,也正是往他们的木屋方向而去。
廖辉对范媛媛说:“他们这时来,就是冲着你妹妹来的,看来你爸对你妹比对你好些。”
范媛媛说:“本来就是这样,我那个家没人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廖辉说:“你生病之前他们肯定喜欢你。”
范媛媛说:“才不是的,只怪我妈死早了。”
廖辉问:“你爸都当上市长了,怎么就容许你妹跟陈克谈朋友?”
范媛媛说:“这话承东也问过我,对对廖辉,我忽然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那时有几个人老去我家找我爸,他们一谈就是半天,那几个人说话我一句都听不懂,现在想想,他们说的是日语,他们就是鬼子。”
廖辉问道:“波田你现在该认识了,有他吗?”
范媛媛说:“有,每一次都没少了他。”
廖辉又问:“听到他们谈论过陈克吗,谈论过铜矿吗?”
范媛媛说:“他们说什么我才懒得听哩。廖辉,我现在知道了,波田那帮小鬼子早就在打铜矿主意哩,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廖辉说:“你知道了就好,媛媛,待会我们回去,看看他们能将你我怎么样。”
范媛媛说:“先让他们瞎折腾一会吧。”
廖辉就想:“范媛媛说得对,至少可以浪费他们一些子弹。”
范媛媛突然说:“你没看到吗?那里面除了鬼子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许怀家,一个是我家的人。”
廖辉定神一看,真的看到了许怀家,却不认识另外一个人,就对范媛媛说:“我还以为你爸会亲自来的。”
范媛媛说:“他才不会亲自来的,那是我家的一个佣人,每年进山扫墓,他都会来的,他熟悉路。”
廖辉说:“你我现在就进屋,今晚给他们演一出好戏,可惜你爸没来,他看不到了。”
原来,这是许怀家想出的一个主意,他把想法跟波田汇报后,波田觉得可行,就打电话给范市长。他跟范市长说,今晚发兵救出你家千金范丽丽。范市长听着,一时没做决定。他断定波田不会轻饶廖辉,更不会给他股份,他要的是他的命。他原想着单独找机会跟廖承东谈谈,他觉得至少廖仲发的事还得依靠廖承东去办,廖辉是他哥,他们必定有联系。没想到波田抢先行动起来,这虽然可以帮他解决丽丽的问题,但这个时候对廖承东哥哥下手不是良策,也不是他最想要的解决办法,可他不能拒绝,只好同意了。
波田这里听范市长半天没话,就说:“许会长今晚亲自去,有他亲临现场,也可以保证你家千金的安全。”
范市长问:“今晚是不是要取廖辉小命?”
波田说:“我知道范市长也恨他,我决定今晚就一块解决了他。”
范市长不做任何评价,还答应派一个熟悉路的人给他们带路。
如水的月光下,那几十个人的队伍正在朝着木屋所在地攀爬着。因为有范市长家的佣人带路,走的是小路,虽七弯八拐,很长,却不陡峭,走的人都还轻松。
许怀家是跟在那佣人身后的,两个人也无多话,只闷头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木屋。只见那木屋四周氤氲着团团白雾,屋前屋后那些盛开的花儿却很显眼,那粉红的山桃花,深红的杜鹃花,一簇簇,一堆堆,像天上落下的霞,白的如白雪一样的梨花,骄傲地绽放着。如此美景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那佣人说真像仙境,往年从没这样过。许怀家问他,“木屋已经好多年没住人了吧。”佣人说:“往年祭扫那木屋是歇脚用的,多年没来过了,丽丽小姐变了,变勤快了,在家时是不做事的。”
许怀家说:“肯定是廖辉收拾的。”
再往上爬,就听到了吹箫声,悠扬好听。众人都觉奇怪,大晚上,还会有人吹箫,吹得如此悦耳。接着,人声飘过来,婉转入耳,声调动情。许怀家听出来了,唱的是《惊梦》。他不由得驻足倾听起来。后面的人不耐烦了,催他快走。
几十号人终于上了平台。就见范媛媛立在一树桩上,一身白衣,长袖飘飘,忘情地唱着,身边的廖辉吹箫托着她歌唱,俩人如痴如醉,全然不知上来了许多人。这情景像画儿一样,许怀家一时看呆了,竟忘记身在何处,来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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