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香带着一肚子的抱怨才回到家的。本来她在片场正在酝酿感情，却被古正月的一通电话给叫了回来。她深谙古正月的个性，倘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断不可贸然地把她叫回家来。只不过她憋着气，自己的工作被人打断，能不火大吗？

　　但是一回到家，看到有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坐在沙发上，她吓了一跳。

　　“妈，你把我叫回家来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很忙吗？”

　　“再忙也要看看是自己的孩子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古正月没好气地说道。“你去帮她洗个澡，等下就带她去医院。”

　　“妈，你是说她吗？”凌书香粗粗一看，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顿时露出厌恶的神情，“你是不是从大街上把她捡回来的？”

　　“我是从街上把她捡回来的，但她不是什么野孩子，你再仔细地瞧瞧她，难道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吗？”古正月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说道。

　　凌书香睁大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的小女孩，她的女儿如果活到现在，也该有十岁了。可是这个小孩子，身材瘦弱，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左右。

　　”小蝶！“她蹲下身，仰头望着小蝶的脸，猛然地吃了一惊。这几年过去，不能说小蝶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但是变化很少，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面黄肌瘦。更让凌书香震惊的是，她的女儿右裤管底下是空荡荡的。“怎么会这样。”

　　她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小蝶少了一小腿的裤管，立刻一丝凉意，越来越甚的，传遍了四肢百骸。

　　“妈，你一定是搞错了。‘凌书香站起身来，右腿有些发麻。她的目光不敢直视着小蝶的那条伤腿啊。”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小蝶。“

　　”她当然是你的小蝶，你怀胎十月，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亲生骨肉长什么样了。你不妨去看看她额上的那块胎记，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带她去洗澡。“古正月的反应比她要镇定。

　　”不，妈，她真的是我的女儿吗？“凌书香骤然地抱住古正月大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妈。“

　　古正月也忍不住陪着哭了起来：“她真的是小蝶。”

　　凌书香情绪失控，她没有办法稳定自己的情感。她向来是完美主义者，怎么会接受得了自己的女儿少了一条腿的事实呢。末了，还是古正月强打起精神给小蝶洗了个澡。小蝶的右腿从腰下面就开始被截掉了，倒不像是故意人为，像是出了事故之后被截肢的，刀口很整齐，只是泛红，还有些发炎。另外小蝶的后背，手臂上都有被殴打过的痕迹，手碗上也有被烟头烫起的疤痕。古正月草草地给她洗了个澡，又洗了个头，把头发吹开之后，绑了辫子。那个在街头乞讨的小讨饭形象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小蝶的样子依稀看得出五年前的影子。

　　小蝶没办法走路，古正月只得抱着她走出来，看到凌书香已经停止了啜泣，在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几根烟蒂。

　　“小蝶这么虚弱，你还要抽！”古正月喘吁吁地将小蝶抱在沙发上，再用柔软的毯子盖着她的下半身。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一点也不冷。

　　小蝶除了喊过她一声外婆之外，从头到脚都没有开口说话。古正月隐隐地感觉到孩子除了**上饱受了****之外，可能心理上也出现了问题。

　　“走，带她去看医生！”

　　“我怎么去！“出乎意料的，凌书香竟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那我怎么去，我帮你把小蝶找回来，现在又要带雪儿。雪儿这么小，我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古正月喘着气说道。今天一天可把她累坏了。

　　“妈，不管怎么样，拜托你带她去看医生。”凌书香的眼皮微微红肿着，手忙脚乱地从皮包里数出一叠钱，“我真的不能去。”

　　古正月没有接过她的钱，反倒是冷笑起来：“我知道你怕被记者拍到有个残废的女儿，会丢你的面子。”

　　凌书香花容失色，她惶乱地眱了一眼小蝶，将声音捺得低低的：“妈，你说小声点嘛，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讲出来。”

　　古正月也惊觉失言，她看了看小蝶一眼，发现这孩子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你这个当妈是怎么当的，自己的孩子生病了，都不关心一下！小蝶的问题很严重，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凌书香带着哭腔说道，“看到小蝶这个样子我比你还能心痛，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总要去工作，总要赚钱养家。小蝶已经失去了一条腿，我要想办法给她装最好的假肢，还要带她去念国际学校。这些都要钱！”

　　古正月一听，就不再闹了。女儿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凌书香现在出的新闻还不够多吗？如果这一次再加上自己的女儿后天致残的新闻，到时会不会影响到她现在的事业也是个未知数。小蝶的情况看起来很严重，装假肢，说不定还要进行心理疏导，这钱都是没有底线的。

　　“这样吧，我打电话给董正言，让他来帮你好不好？”

　　”你找他？那倒不如我打电话给嘉希，让他把雪儿接回去。这几天我就专心照顾小蝶吧。“古正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董正言自从知道小蝶失踪了之后，兴师问罪找上门来闹了好几次，结果第二年就绝口不谈此事。一直到现在，他连通电话也没有打来过，怕早已把自己曾有个女儿的事给忘记了。这样的人把他叫过来做什么。”

　　“那只好拜托你了。妈，这是私家医院的名片，这家医院很可靠，你就把她送到这里去看吧。”凌书香又翻出一张名片来挜入她的手中。”要不要我帮你打给救护车？“

　　”算了，你忙的话就先走吧。“古正月捏着那张名片，迟疑地说道。她决定还是打电话给郑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