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八点多钟高建国条电话说临水村发生了命案让我赶紧回大队时吓了我一跳,我赶紧问:“谁家?”
“反正不是你们家,牛菊花认识吗?她儿子被人打死了”
“知道这个女人,但不熟悉”我说,“犯罪嫌疑人呢?”。
“已经被控制了,也受了伤在医院呢”。
我说:“我现在就在临水村,我先到现场去看看,你们赶紧来”。
程少杰听说他们村上发生了命案,跟着我一起往村东头牛菊花家赶去,路上我问他:“牛菊花了解吗?”
程少杰说:“很泼的一个女人,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不过她丈夫刘卫国倒是个挺老实的人,脑子也不是很灵光,因此在家里都是牛菊花管事,她的儿子刘新龙继承了他父亲的脑子和他母亲的脾气,平时蛮不讲理就是一个二百五,在村里人好好都不敢招惹他,牛菊花有时也仗着这个儿子的蛮横更是在村里谁都不敢惹”。
我叹口气说:“这种要强的女人正因为丈夫的窝囊,深怕自己因此被人看不起受人欺负,所经在日常生活中表现的非常强势是不是?”
到了现场,我一看派出所所长沙瑞已在,现场只有一具尸体和大片和血迹,沙瑞说三个受伤的人已经被送到医院。
案情很简单,牛菊花家和房后面的邻居孙祖银家当年因为盖房发生了点矛盾。孙祖银人很聪明灵活也很勤劳,早年除了种地还养的牛羊,因是前后院,他家的牛圈就在牛菊花家的窗户后面,异味、苍蝇影响到牛菊花家的生活,牛菊花对此极为不满,和孙祖银家为此没少吵架,后来新农村建设要求人畜分离,孙祖银家院子不养牛了,他家盖房子的时候在自家的院墙边为了防水抹了个斜坡,而牛菊花家因为经济条件不如孙祖银家当时还没有盖新房,牛菊花认为孙祖银家这样以来让水淹了她家的后墙基,又跟孙祖银家大吵了一架,最后经村委会调解,孙祖银又在自家墙边的抹坡下开了一个小沟排水息事宁人牛菊花才罢休。
按说牛菊花的这些要求也不是太过份,但是在农村家很多人家院中都养的牲畜或家禽,她自己家虽然没有在院子里养牛羊但也养了不少鸡,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确实有点不讲理。
其实房屋纠纷只是两家产生矛盾的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孙祖银不仅聪明勤劳会挣钱而且对自己的老婆李秀清特别的好,这在全村都是家喻户晓的。李秀清我见过,是个白白净净性子安静的女人,近五十岁了看上去眉目清秀神情恬淡安静很有些小家碧玉的风韵,这与村里的其它女人比确实有些不同。据我婆婆说李秀清自从嫁给孙祖银就从未下过地,孙祖银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百依百顺。不过这个女人虽然不下地干活,但做的一手好饭,把家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家人什么时候出门都是干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村里的男人只要一和自家的老婆吵架就把李秀清拿出来比较,这让很多女人非常不服气,特别是牛菊花更是怎么看都觉得李秀清不顺眼,动不动就要找点事臭臭李秀清,这让孙祖银很不高兴,虽说男不跟女斗,但孙祖银把老婆护的紧所以没少跟牛菊花冲突。
案发前一天,两家因为李秀清养的宠物狗咬了牛菊花家的一只鸡,牛菊花撵上门来吵架,让孙祖银摔给她一百元钱连推带搡把她赶了出去,牛菊花不仅气没撒出来还又受了一肚子气,回家后把气撒丈夫身上嫌他窝囊,让自己受别人的气,顺带着把儿子刘新龙也骂一了顿,让刘新龙满肚子的不高兴。
第二天早晨,牛菊花出门倒垃圾,正遇见孙祖银和儿子孙洪涛两个扛着铁锨下地去浇水,孙祖银看见牛菊花翻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和儿子边说话边走了,牛菊花虽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认为孙祖银肯定是和儿子在骂她,眼见着两人走远无可奈何地回到家中就骂骂咧咧,她儿子刘新龙听牛菊花又在抱怨说孙祖银和孙洪涛刚才又在骂自己,怒上心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提了把铁锹撵出门去,追上走的不远的孙祖银父子,举起铁锹拍向走在孙洪涛身后的孙祖银的头顶。此时孙祖银正站在路上点了根烟,举步打算向前走,听见脚步声刚想回头看就感觉有东西拍向自己,本能的缩身一躲但哪里躲的掉正被拍在前额上,当即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此时正在同路上遇见的村民黄林兵说话的孙洪涛听见父亲一声惨叫,回头见刘新龙把自己的父亲打倒,又举锹冲向自己,怒不可遏扬起肩上铁锹挡开刘新龙的铁锹,顺势砍向刘新龙的头,刘新龙头一偏这一锹没砍上刘新龙的头却正砍在刘新龙脖子上,把刘新龙的脖子砍断了一半。跟着儿子出来的刘卫国,还没追到跟前就看儿子已被砍翻在地,拖着铁锹冲向孙洪涛,二人抡着铁锹死命的对打起来,他一个近五十岁的人哪是二十多岁小伙子的对手,被孙洪涛一锹拍在头上倒在地上。跟着丈夫和儿子后面出来的牛菊花,先看到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儿子,还没走到跟前,丈夫又应声倒地,她嗷嗷叫着扑上前被孙洪涛一脚踹倒在地,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前后不到五分钟,一死二个重伤,路边的村民还没来的及劝阻,惨祸就已经酿成了。孙洪涛的胳膊也受了伤,被接到报警赶来的派出所民警带到了医院。
我和李华到牛菊花家取材料,进到她家院子,房子盖的到也气派,可到处只能用一个“乱”字形容,院子靠墙处胡乱堆放着各种农具,院中的夏季用厨房旁边胡乱堆着柴禾,进到房中,感觉她家所有日用品都堆在眼睛所能见的地方,沙发上堆满了衣服,饭桌和茶几上堆放着碗、杯子、各种打开或未打开的零食袋,最扎眼的是一台硕大的液晶电视,我看了一下是日本产的,价格应在万元左右,临水村的农民经济收入并不差,这么贵的电视也有人买,但大都在搬新居或孩子结婚时买的,我知道牛菊花的儿子并没结婚,也没听说有结婚的打算,显见是主人在一时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买的,因此这台电视和周围的家具十分不搭调。
取牛菊花的询问笔录时,牛菊花连哭带骂材料取得十分费劲,开始我和李华还极力劝解安抚她,但她毫不节制的哭闹让人渐渐失去了耐心,后来我和李华只是看着她由着她歇斯底里的发泄,最后她也折腾累了我们才开始取材料。
我们问她案发早晨的经过,她把多少年前两家之间鸡零狗碎的矛盾喋喋不休的说不完,而她控诉的矛头并不是直接指向和她儿子、丈夫发生冲突的孙祖银和孙洪涛而是在家里连门都没出的李秀清,她嘴里的李秀清伪善、狐媚、阴险。而真正引发血案的正是她心里对李秀清这种没来由的憎恨。李华记材料时我一直边问边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个子不高,很结实也很粗糙,眼睛不大但很圆,说话时大睁着眼睛一脸的对谁都不服气的样子,我一直在想她在和李秀清在争什么?言语间看不出她对孙祖银有什么想法,在临水村也没听说过她和孙祖银有什么绯闻,细细听来她对李秀清的那份不满,只能是因为李秀清拥有丈夫对妻子,男人对女人的那份发自内心的宠爱,而她却从未得到,她终是个女人,粗糙只中她的外表。
和牛菊花哭天抢地嚎啕大哭不同李秀清一直是在抽泣,牛菊花嘴里的罪魁祸首对当天案发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丈夫和儿子一出门她就开始收拾厨房,当村里的人来叫她她赶到现场时丈夫倒在地上,儿子满身是血的坐在路边,孙洪涛的手和胳膊都被刘卫国砍伤血流不止。
李秀清家的院子应该是临水村最漂亮的院子,院内种满了各种花卉,连院门外的门两边都被她种满了那种叫“节节高”的花,硕大的花朵缀满枝头,她家门前的路面也被扫的干干净净,和前后两家截然不同。房内每道门上都挂着细细的珠帘,房间内清洁凉爽,家俱简单整洁,一尘不染。一条白色的宠物狗蹲在她的脚边,她一边抱起它一边怨恨自己不该养这只宠物狗,这本是丈夫到清北县城时在路边捡的一条流浪宠物狗,丈夫觉得自己一天到晚呆在家里的时间多,就把它带回了家给自己作伴。刚捡回来时小狗狗又脏又难看,她觉得小狗很可怜就给它洗澡梳理毛发,精心养了一段时间后小狗越长越漂亮了,自己出门时也常带着。村里的其它媳妇见了有羡慕的也有说二话的,牛菊花更是看着不顺眼,前不久就因为她带这只狗出去时,狗撵了她家的鸡惹的她不高兴,昨天小狗自己跑出院子又撵了她家的鸡被她追上门来吵架。她觉得若不是自己的这只狗惹的事也不会让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遭这么大的祸。
这个女人的自责,节制让我觉得她能得到丈夫的宠爱其它男人的赞誉并不奇怪,她一直没有怨恨别人,只是为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痛心绝望。
我告诉她,现在自责后悔也没有用,她应该好好为儿子请个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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