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国把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中年女人领到我的办公室说:“你带她去取份材料吧”。可乐小说网已更新大结局
我站起身来问:“她这是怎么了?”
高建国向着这个妇女扬了扬脸对我说:“她被自己的儿子骗了四十多万”。
我的眼光从高建国脸上扫过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她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手、脸看上去虽然很粗糙,但穿戴也算是讲究的,只是现在天已经热了,她还穿着半高短靴让人觉得她是不是忘了季节。她的个头很高身材壮实,要在平时也是个很精神的出头露面的女人,但此时哭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我和小沈在办案区听这个叫郑秋萍的女人哭诉了半天,弄明白了她如何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骗了。她二十六岁的儿子张秋阳一直在我们县上的番茄酱厂采购部门工作,因表现不错去年秋天被提拔成采购部门的负责人。郑秋萍和丈夫张军开了一个做塑钢门窗的店,二人就只有张秋阳这一个儿子。儿子这么年轻就被提拔重用俩口子非常高兴,可高兴了没几个月,儿子突然说厂里让他去农户家订明年的农产品,但厂里售出去的货款没有收回来,让他自己先垫钱去订。郑秋萍妇夫虽然对厂里的做法不满意,但想着儿子现在也是负责人了,自己应该支持他的工作,老两口商量着就给他借了十万元钱,谁知道这十万元只是开了头,大半年下来,儿子竟陆陆续续向他们夫妇借了四十多万元。老俩口虽然开了十几年的店有些积蓄但也没有这么多现钱,因此其中有一部分钱还是俩口子向亲戚朋友借的。儿子借的钱越来越多老俩口心里越来越来安,几次想到厂里去问问总是被儿子拦着,说厂里收回货款就把钱还了,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儿子只是不断的借钱却没有还过一分钱。如果不是一个叫“烟老三”的人给他们打电话说她儿子借了他十多万元钱不还,他们老俩口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烟老三”在电话里说如果他们不把钱还了他就要找人卸张秋阳的胳臂卸腿。接到这个电话老俩口吓坏了,给儿子打电话也打不通,他们俩口子到番茄酱厂去问,厂里说他们根本没有让张秋阳去订货这回事。老俩口这下傻眼了,不知儿子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提心吊胆的四处寻找儿子。找了二天,老俩口好不容易把儿子找回来,可怎么问都问不出儿子借钱的原因,儿子只是说借钱是用去做生意赔了,到底做了什么生意也不说,郑秋萍觉得自己儿子是被人威胁不敢说实话所以来报案,现在他们俩口子也不知道儿子把钱弄到哪里去了。
我从询问室出来,在高建国的办公室里看见去找张秋阳的张志强正在给高建国汇报询问的情况。
我问张志强:“你们问的情况怎么样?搞清楚钱弄到哪里去了没有?”
张志强撇着嘴坏笑着说:“这个年青人表现的很不错,学lui胡兰打死都不说实话,只说是做生意赔了”。
我听了呵呵笑道;“还有这样的儿子,他要不肯说实话我们怎么办?郑秋萍除了哭什么都不清楚,这样一来怎么立案?”
张志强说:“反正我的嘴皮子已磨破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们家自己的钱他不想说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可犯不着为这对他动粗”。
我无奈地笑着说:“好,有骨气,誓死祸害自己的父母也不出卖‘烟’他的人”。
我转头问高建国:“‘高队,郑秋萍说的“烟老三’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以前我们处理过这个人?”
张志强笑着说:“就是何家老三,他以前是开运输车的,有一次在路边店嫖娼被我们抓住了,让他在以前老办公楼院子里给我们扫了一天的雪你忘记了?那天雪下了一天,他就扫了一天,你还说他活干的不错。乔其东说他身体好有嫖娼的本钱。乔其东跟你开玩笑说:坏事也有好的一面,自从有了‘小姐’强奸案的发案减少很多,说要对以后对抓来的‘小姐’好点,她们为维护社会治安也有贡献的,你当时还骂乔其东来着”。
我听了也笑起来,想起了那个烟乎乎敦敦实实在漫天大雪里扫雪的男人,想起了乔其东亦正亦邪戏谑的样子,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是十几年以前的事情了吧,他现在在干吗?”我问道。
高建国说:“他现在不开车,手里有三、四辆车,都是雇人开呢,我在城镇派出所时他因为赌博被处理过,听说现在专门在赌场放‘印子钱’,张秋阳欠他的可能就是赌债”。
我冷笑了一下道:“我猜也是这么回事!这个何老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嫖娼改赌博去了,那这个案子怎么办?”
张志强坐在沙发上,双手枕着后脑勺说:“这种案子抓不着现行根本办不成,‘烟老三’不会承认放的是赌债,更何况还有个铁嘴铜牙的张秋阳”。
高建国看着张志强说:“办不成也的办,把‘烟老三’传来先取材料,至少也要敲打敲打他,让他不要太过份了,说不定哪天搂着个现行,老帐新帐一起算,这笔帐先记上”。
早晨一起来李浩宇就喊着放学后要去临水村,要吃大盘鸡,要去玉溪河看别人抓鱼。现在一到周未两个孩子在家里就呆不住了,我说回来先写作业,星期六再去临水村。
可到下午下班的时候,高建国对我说,让我明天加个班,和杨磊一起去给检查院执行一个逮捕任务,被逮捕的人是个因贪污被批捕的女人。
我皱了皱眉头说:“检查院逮捕人为什么要选休息日?平时他们干什么去了?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我们自己不用加班了还要去给他们加班”。
高建国说:“显得比我们还忙,比我们还还辛苦呗!你就辛苦辛苦吧,他们可是我们的上级,态度好点,最好别得最他们”。
我朝他呲了呲牙,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现在我已不必用加班来填补空闲时间以此来逃避自己内心的伤痛,休息日我要做的事情多的很,根本没时间去胡思乱想。
检察院要逮捕的女人叫赵小红是东营乡财政所的出纳,贪污挪用了财政所的三十多万元,现在东窗事发了。敲开她家的门,见屋里一片零乱,两室一厅的房子里也没有什么象样的家俱,她的穿戴的也很一般,不知她贪下的钱用到哪里去了。我们进去时家里只有她和一个二岁多的孩子,我看孩子太小,让她打电话给她丈夫让他丈夫回来把孩子交给他照顾,她却说他丈夫早就拿着钱走了,说去做生意了,走了一年多了,现在她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她坐在那里搂着孩子边哭边说看着让人心酸。我虽然很同情她,但是法律就是法律,现在哭也没有用,最后她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姐姐,把孩子交给她姐姐照顾。
从她姐姐的抱怨里听出卷走钱的是她的二婚丈夫孙家财。她姐姐一边给孩子收拾东西一边埋怨道:“这个孙家财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当初怎么劝你都不听非要跟赵新离婚,你以为南方人都是有钱人吗?他孙家财就是个骗子,你放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过,非要嫁这么个假老板,一天福没享上,还背了一身的债,让人骗财骗色,现在好了?你要是被判了刑孩子怎么办?”。
赵小红听着姐姐的抱怨一声不吭,只是抱着孩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最后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给了她姐姐,我们才把人带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是不假。走时本想问问一同执行逮捕的检察院办案人的小张,赵小红有没有可能取保候审,忍了忍没有问出口。
人被送进看守所已过了中午,我坐在办公室里觉得很累反而不想回家,窗外午后的阳光依然剌目,已感觉有微微的热浪涌入,现在已是夏天了。春夏秋冬,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失的竟然是这样快。
我来到丽都家苑的房子里,自从和程少杰领证那天在这里住过后我再也没有来过,房间里有薄薄的一层灰。我手指重重的划过钢琴键盘,叮叮咚咚的声音瞬时在房间中回荡起来,让我的心紧紧地缩在一起,一股酸涩冲上心头,我双手重重的落在琴键上,在琴键的轰鸣声中我将要涌出的眼泪咽回。
我已经让自己的的生活改变了方向,我的心上的伤口已结痂不再痛,可也没有了那种暖暖的温柔。我站在客厅中央望着窗外,我的生活只能是一路向前,不能再回头张望。
拿出手机给余心慧打了电话,我有满满当当实实在在的生活要过,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放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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