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姜小军逗得乐了。“噗嗤”一声笑道:
“我心里暗算着,你最多还能坚持一天不开口问我。松子,涵养功夫还没到家啊。哈哈”
阳松一脚甩过去,被姜小军跳开躲过,气道:“搞半天,你在钓我呢?怪我枉费心机了,走了,我图书馆去滴”。
说罢,假装往回走。姜小军连忙拉住他,嬉笑着说道:“还真有事呢,松子,必须要你参谋参谋。”说完,脸色严肃起来:
“春节期间,我和王敏见面聊了半天,你猜他在做什么生意?倒钢材、水泥。转手就赚几万十几万,就跟特么捡钱似的。不做吧,心里痒痒,这钱你不赚自然有人赚,别人赚还不如我们赚,拿赚来的钱做好事,总比那些人只顾自己潇洒强;想做吧,却又心里没底,毕竟靠的是爹娘老子们的关系,可这事又不敢跟我爸妈说,要让他们知道了,想都不用想,肯定要揭了我的皮。”姜小军一气说完,皱着眉,问阳松道:
“松子,你说做还是不做,我听你的。”
阳松听了,心里翻腾的厉害,暗忖道:这就是“微观经济学”关于“资源配置”过程***求关系决定相对价格”理论的现实版本吗?其实,我们的坐垫生产与销售,又何尝不是这“微观经济学”体系中关于“消费显示偏好”理论的生动实践呢?其中涉及的生产与消费、计划与需求、政策与法律、体制与机制等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正是困扰自己已久、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吗?不深入“虎穴”,又如何探究其中的利与弊呢?
想到这,阳松又斟酌了半天,毅然而然做了决断,沉声说道:
“军子,我个人的意见是:做。”
姜小军有点诧异的看着他,心里原想着,依阳松沉稳的性格,应该不会轻易冒险的,可今天这么果断,一定有什么缘故,莫不是听说获利丰厚动了心?哪里会想到就这一会儿,阳松心里头转了无数的心思?
见姜小军疑惑地望着自己,没发一声,阳松笑道:
“你不用瞎想,我主要是想借机看看我们学到的这些理论知识和实践有多大的差别和距离,能不能发现其中的一些问题。”
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龌龊,不觉住了口。想了想,又道:
“要注意几点,一肯定不能让你爸妈知道,二任何书面资料上不能留下你的痕迹,三是我要知晓全程每个环节。”又觉得似乎还有什么遗漏了,眼皮快速眨巴着,半晌却只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王敏他爸好像是物资厅厅长吧?”见姜小军点头,便不再作声。
两人默默往回走,快出操场了,姜小军记起什么似的,猛一拍脑袋,说道:
“哎呀,松子,坏事了。”
阳松冷不丁被他一惊一乍的给吓了一跳,问道:
“怎么了?”
姜小军急道:“晚饭前有个人打电话找你,你不在,我代你接了,要你回个电话。”说着说着,两眼滴溜溜上下打量着:“那声音,啧啧,听着就让人舒坦,应该是个漂亮女生,说是找你几天了。松子,你给我老实交代,她是谁?”
阳松听得一头雾水,笑骂道:
“你个猪头,你都没告诉我人家姓甚名谁,我怎么知道是哪个?要我回电话?我这大半年也没和谁打过交道,哪知道什么人的电话?”
又问:“你听清了?不会是咱家澜姐、小红她们几个的电话吧?”
姜小军摇头:“肯定不是,她们的声音我怎么会听不出来?当时我自报家门,她也不说具体什么事,只说要你回电话。说号码你知道。”
“真见了鬼了”。阳松略做思考,一时想不出会是谁,也就不再费心,带着刚才的一堆疑问,急急忙忙往图书馆去了。
七魔由心生(一)
此后一连数日,阳松像入了魔一样,沉浸在有关宏观经济学与微观经济学的浩繁书籍资料中,废寝忘食的研读着,思索着。可读着读着,老问题没解决,新的疑惑又一个一个接踵而至,于是又找来一大摞有关计量学、统计学、人口经济学、企业管理学等方面的书籍资料,一头埋进书堆里。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钻进了迷宫的无助的小孩,明明看得见前方那扇大门,仿佛只要再往前跨出几步就可抵达,可偏偏无论他怎么走,就是难以接近,有时甚至越走离目标越远。在他的前后左右,都好像有路可通,可每条路又都分出无数条岔道来,往往辛辛苦苦朝前面走了好远,猛一看,竟然又回到原点。
疑惑、苦恼、兴奋、失望、焦心、愤怒、疲惫…各种各样的情绪轮番缠绕折磨着他,令他陷入重重困顿中,无所适从,又难以自拔,感觉脑袋要炸了一般,头痛不已,有时想得痴了,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一动不动。
等姜小军风尘仆仆的外出回来,一脸兴奋地在图书馆里找到阳松时,不禁大惊失色。只见他长发齐肩,满脸胡子拉碴,脸颊瘦削,两眼充血,目光呆滞,身上散发出一股长时间没有洗澡的怪味,活象一个露宿街头的盲流乞丐,周边一丈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
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玉树临风,沉稳冷静,一副成竹在胸、智珠在握,号称诸葛再世的阳松吗?
姜小军抱着阳松,在他耳边轻轻的叫道:“松子,松子,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使劲摇晃着,阳松却呆呆的不发一言。姜小军心内惊骇莫名,鼻子发酸,一时不知所措,只得一把拉着阳松,急速走出图书馆,大声呼唤道:
“松子,阳松!你别吓我!”,喊着喊着,姜小军“呃呃”地哭了起来:
“松子,我走时你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么?你特么说话呀!”拿起拳头不知道轻重地不停地捶打着阳松。引得一帮路过的同学纷纷围观、议论:
“哪来一个讨饭的?蓬头垢面,身上好大一股味。”
“别瞎说,人家哪是讨饭的?现听说国外现在都流行这个调调。”
“胡说,那个人不是书痴吗?”
“好像是,怎么真的成苕憨子了?”
“这个人又是谁?怎么抱着个痴子在这傻哭?该不会也有精神病吧?”
“嗯,俩痴子。赶紧都送精神病院吧。”
姜小军听这些人胡说八道,冲着人群大吼一声:“滚!”
众人四散。
没想到,这一声吼,却使阳松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似的,眼珠子滞涩地转了转,盯着姜小军,缓缓开口道:
“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