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到下午二点多钟,阳松才醒来。此刻整幢楼里异常安静,听不到一星半点儿人的声音,这才想起,应该都去上班了。阳松试了试腿脚,觉得伤口已无大碍,遂起身洗漱,见书桌上放着水果、糕点,胡乱吃了些,蹑手蹑脚走下楼,四处看了看,还是没人。想起昨日马奶奶从后门进来的情形,心里一动,走到后院,果然,齐老爷子和马奶奶正蹲在地里,慢腾腾侍弄一畦蔬菜,侯秘书和一个年轻士兵在一旁帮忙。
阳松走过去,叫道:
“齐爷爷、马奶奶好。”
蹲下身,拿起一个小铁铲,帮着松土,一边学着播下一粒粒南瓜、苦瓜、丝瓜的种子,培土、浇水,一边回答者马奶奶关于家世的问话。当听阳松说起爷爷阳春明的事情时,齐老爷子眉头拧成一团,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你爷爷说你们家是躲避战乱从京城迁走的?”
“嗯,听我爷爷的口气,应该是在1937年京城沦陷前后迁出去的,具体时间他没说,据我父亲说,解放后爷爷好像自己一个人又回来过,呆了一段时间后,才又回到了江北。”
“你爷爷今年高寿了?”齐老爷子又问。
“他老人家1905年生人,今年78了。”阳松回答道。
“哦,比我大一岁。年龄差不多。”老人自言自语道。
“怎么,齐爷爷,您该不会认识我爷爷吧?”阳松笑道。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我只认识一个复姓欧阳的,都过去几十年了,也不知人还在不在、在哪里?哎,不提了,老朋友是越来越少了喽。”又问阳松:
“小伙子,听严厚德说你想去国外留学?”
“嗯,现在改革开放,外面进来的东西、新生事物越来越多,我觉得单靠以前的知识和经验已经不足以应对当前发展形势,所以想出去看看,学点真本事,师夷之技以制夷嘛,呵呵。”
“好啊,小伙子,志向远大啊。现在治理这么大个国家,管理这么多人口,可不像我们那时候打仗,占领了一个山头,红旗一插,就什么也不用管了,呼啦一下,又纵马疾奔,去攻占另一个山头。上马打天下,下马治国家,完全两码事啊,就跟这种菜一样,也是一门技术活哟;需要有更宽阔的视野和知识,也需要国外一些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经验来改良、改革我们现有的体制机制。出去学习好,总理、邓公等老革命不就都出国留过洋嘛,思路和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小马,以后娟子也让她出去见识见识。那个牛芳要是不同意,就说是我说的,关起门来在温室里能培养出什么好人才?哎哟,不行了,这细活,还真只能是女同志干的。小伙子,走,陪我练练字去。”
马奶奶笑道:
“又找借口偷懒。”
晚饭后,阳松向齐老爷子一家辞行,到严厚德家里与朱明近老师会合。两人一年半没见面,此番相见,觉得更加亲切。
阳松从书包里拿出一幅字送给严厚德,讪讪笑道:
“教授,这是下午和齐老练字时我们一起合写的一幅,请您指教。”
说着将一尺余宽、三尺余长的横幅展开,只见上面八个行书大字
“修远之路上下求索”。上下各有一行行楷小字:
右上角写的是:
“严教授雅正”;
左下角写的是:
“壬戌年初夏齐战阳松书”。
严厚德大喜:
“喔唷,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阳松,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这齐老的字可是人求都求不来的咧。嗯,谢谢你了。看来这次我还得再给你多写几封推荐信才好哇。哈哈。”
说得他自己都笑了。
随后,严厚德收起横幅,将昨天拿到的文稿扬了扬,说道:
“文章我和朱老师都已经看了,很不错,我们已分别做了一些小改动,主要是将商品经济修改为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围绕这一点,你再回去润色一下,改好后,给朱老师审定、寄给我两份就行了,9、10月份我和袁野教授给你推荐信。至于学校么,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律、商科,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商学院的JD/MBA等三个都是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阳松只给几个人打了电话,就和朱明近风尘仆仆返回了汉中。冯小刚将他俩送到火车站,临别,一再叮嘱阳松,再来京城时务必通知他。
一个月后,一场声势浩大的“严厉打击严重刑事犯罪”的运动在全国展开。
全国武警、公安、法院、检察院甚至部队联合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大批危害一方、声名狼藉的帮派团伙一网打尽,其中,尤为引人瞩目的是一批背景深厚的官员富家子弟在这场战役中落网并被处以极刑,震惊了中外。(以下被屏蔽521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