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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暗度陈仓谁敌手

萤火图 长长的长安道 4530 2022-11-09 02:56

  竹坞外,夜凉如水,竹坞里,一片昏暗。那个刚从宫里哀矜殿回府的人刚一进门,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就急匆匆地来到了竹坞里,见到朱雀一早就在这里候着了,抑制不住内心的急迫和的欣喜,对朱雀道:“雀,你来得正好!快准备准备,找几个得力的人守住城门,一旦遇到西北队伍护送陨石入京的,都给我拦下!”

  那个奉茶的人一听他来了,正在缓缓斟茶,听到他如此反常的急躁失态,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朱雀也对他的吩咐摸不着头脑,疑惑不解地问道:“义父,是宫里有什么动作吗?义父怎么刚从宫里回来就下这么急的命令?”

  他坐下后,脸上慢慢换回了了以往深水无波一样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屋里的这两个人,一字一句从唇齿间挤出来一般,道:“如果我没有猜到错的话,那一定是火器。”

  奉茶的人惊得手里一抖,差点把茶壶跌落下去。朱雀难以置信地问道:“义父,你什么,什么是火器?难道......中午的那声震天巨响是?”朱雀刚完,不禁怔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如果那真是失落多年的火器,又这样震惊天下,那情势可是十分不妙。

  他并未急着回答朱雀,只是缓缓坐在椅子上,眉头越锁越深,沉思片刻后,渐渐开口道:“那声巨响之后,如果不是他急宣我入宫,此时我派出的人早已到了药山,是真是假,一探便知。但眼下,已经晚了,不论那是什么,都被他抢占了先机。尤其是,他从未这样仓促地把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召入宫中,抛开什么冠冕堂皇的稳定民心之语,这就好像是,他生怕我们有所行动,甚至特地把掌管星象历法的司天监也宣入殿中,解释陨星的事。他越是这样诸多动作,我就越怀疑,这声巨响背后,绝对有蹊跷。而且,他已经派西北州守从药山把所谓的‘陨石’托运入京,我怀疑,根本不存在什么陨石,这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转移火器的方式!”

  奉茶的人听了,也暗暗点头,对他的分析似乎无比赞同,朱雀也顺着他的思路一点点想下去,又问道:“义父,仅凭这些,你就确定那是火器吗?”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时,奉茶的人眼里柔和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而坚定,把倒好的茶呈在他面前。他去接茶,却发现那人死死攥住这杯茶并不撒手,他抬起目光疑惑不解地望过去,发现那人坚定不移地望着自己,用带有十足服力的语气缓缓道:“王爷,这杯茶,我奉了七年。眼看递到手边的茶,王爷怎容它落入他手?”

  他会意,沉沉地点了点头,眼里渐渐腾起凌厉坚决的目光,对朱雀吩咐道:“雀,你只需派人悄悄地在城门盯着西北来京的队伍即可。至于你,仍要继续留在尚玉书身边,如果运进来的真是陨石便罢了,若里面真的暗藏火器,那我绝不容许这批火器落入他手!明白了么?”

  朱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缓缓地点头遵命,心神不宁地退了出去。

  此刻已到了后半夜,她望了望夜空的凄清月色,心想语嫣他们已经熟睡了,便不再回尚府,在街上晃晃荡荡,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城南街市寂寥处,望着一棵高大挺拔的合欢树愣愣出神,她想起第一次和长机交手时,一路追踪他到了这棵树上,抬头看,这棵树的枝杈上一个明显的碗口那么大的缺口,那还是朱雀对长机挥出嗜骨鞭时,被长机一剑挡开,才打掉了一枝粗壮的树杈。

  朱雀轻跳几步,飞身坐到了树梢上,俯瞰着整个定安城在夜色中沉沉酣睡,望了望尚府的方向,又看了看应府的方向,此刻,她的目光比白天的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此刻,应府堂上,所有下人都被屏退了,晃动的烛影旁,两个人影正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一个熟悉的顿挫声音响起:“什么?!应主,你想,把火器,转移到,京城来?”

  应承昭点了点头,脸上神情晦暗不明地道:“长机,你可知道,皇上今晚派人给我传消息,药山的‘陨石’近日就会被护送进京?”

  长机恍然大悟一般,嗓音低沉地回道:“应主是,借助陨石,为幌子?”

  应承昭脸上聚起了别有深意的笑容,挑着精明的三角眼斜瞄着长机,问道:“药山巨响一出,皇上即刻将那几位王爷宣入宫中,告之陨石一事。你觉得,皇上最想让他听到这番‘陨星’辞的那位王爷,是否会真的相信被运进京的就是陨石呢?”

  长机细长的眼睛里映着应承昭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明所以,疑惑不解道:“半信,半疑。”

  应承昭扬起手腕,抚了抚嘴上的两撇胡须,幽幽道:“那位王爷和皇上暗暗较劲这么多年,皇上岂会不知他的脾性,他也必定自认为识破了皇上的意图,怎会轻易放过这从西北运进京城的‘陨石’?”

  长机忧心忡忡地问道:“那么,火器,这样,被运进,京城来,被发现,怎么办?”

  应承昭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反问道:“谁火器就这样被运进京城来的?”长机一愣,应承昭踌躇满志地瞥了一眼长机,继续道:“陨石是陨石,火器是火器。皇上知己知彼,有意误导那个人,让那个人以为陨石是幌子,殊不知,他认定陨石是幌子这件事,才为咱们转移火器提供了方便。”

  长机这才真正明白应承昭话里的意思,心里不禁唏嘘,这些年要经过多少回合的交手,皇上才会在和那个人博弈中不动声色地占到一次上风。长机既听明白,火器不会随陨石入京,便不解地问道:“那么应主,火器,到底,何时,转移?”

  应承昭唇边一抿,刚要话,这时,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细碎脚步声,两个的人影从门外如马驹一般跑到了应承昭跟前,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膝上,老管家忙从门外赶了过来,急忙解释道:“老爷恕罪,少爷、姐非要喊着找老爷,一听到大堂上有老爷的声音,就像两个鬼灵精似的冲了进来。”

  应承昭听了,眼里的凌厉悉数消散,腾起万分疼爱宠溺,看着这一对儿女,把他们抱上了自己的膝头。儿子伸手攀上他的脸,扯着他的两撇胡子咯咯笑着,女儿先是拉着他腰间的绶带打起了蝴蝶结,又瞥见他帽子后露出一条亮晶晶的漂亮羽毛,等不及了非要去抓那条羽毛。长机见应承昭慈眉善目、老老实实地被这一双儿女折腾着,心里倒有些不适应。

  老管家见了女儿正要去扯应承昭戴在头上的花翎,连忙制止道:“姐!使不得使不得,那可是老爷的命根子!可不能造次!”

  应承昭斜了老管家一眼,又无限爱怜地轻轻抚摸着女儿的总角发髻,抬手摘下了官帽,把帽上御赐的翡翠花翎递给女儿的手里,任她玩弄,女儿欢喜极了,搂着应承昭的脖子撅起嘴在他干瘪的脸颊亲了一口。应承昭从肺腑深处发出爽朗的哈哈大笑,道:“这对机灵鬼,才是老夫的命根子啊,花翎算得了什么呢?平儿、安儿,你们,是不是?”

  女儿正好奇地打量着花翎,儿子也满是渴望地望着这从父亲头上摘下来的玩具,委屈地道:“爹爹偏心!又把好东西给姐姐玩,不给安儿!”

  应承昭对儿子装出一脸无辜,惊奇道:“哦?安儿怎么这样委屈?爹爹倒要听听,爹爹怎么偏心啦?”

  儿子指了指女儿手里的花翎,又指了指外面的灯笼,奶声奶气地嗔怪道:“大羽毛给姐姐,花灯也给姐姐!”

  女儿也嗲声嗲气得回嘴道:“你胡!是你自己的花灯玩坏了,还想抢我的!”

  儿子被破了秘密似的,气鼓鼓地嘟着嘴,又向笑得合不拢嘴的应承昭撒娇道:“爹爹!我不依,姐姐就知道欺负安儿!今年爹爹再带安儿去买一个花灯吧!”

  应承昭听了,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收敛起来了,对老管家摆摆手,道:“带平儿、安儿回去睡觉吧。”

  老管家也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应承昭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但看见他和长机好像还有事情没商量完的样子,便忙过去抱走两个孩子,可儿子见自己要的玩具父亲没有答应似的,都快挤出了眼泪,叽咕道:“爹爹,安儿的花灯都坏了,爹爹今年再带安儿去花市买一个嘛!”

  应承昭语气柔柔地安抚道:“安儿乖,花灯爹爹差人去给你买,花市,咱们今年就不去了啊。”又转头对老管家道:“今年上元节看住了平儿安儿,不许带他们去花市,记住了吗?”

  老管家虽一头雾水,但见应承昭这样郑重严肃的神色,忙回道:“老爷放心,记住了,记住了。”

  待老管家带着孩子们退下去了,长机望着堂外屋檐上的灯笼,想着应承昭刚才的异样反应,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应承昭见长机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他已经猜到了几分,便嘴角微扬,挑着精明幽深的三角直勾勾地盯着长机,似问非问道:“什么时候转移火器,你心里有数了吗?”

  长机眼眸微转,缓缓地点了点头,看来,只有等候那个热闹的节日,才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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