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日常也没有什么区别，苏妈有时候晚上会自己一个人先回来，偶尔会和顾默宇聊上两句，也问了他家是哪里的，自然他的回答和许云飞曾经说过的是一个地方，平县。

　　苏爸倒是在听说这个地名之后有点愣住，平县，加上姓顾，他想过之后又摇了头，不会这么巧吧。毕竟苏爸是个军事迷，云浮就出过那么一个将军，他爸自然很清楚。但他记得那个老将军的儿子也是从军，不可能孙子是个弹钢琴的吧。

　　谁能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不过邻里之间聊天里，一传十十传百，还真传回来一个消息。邻居家大婶去麻将馆打麻将时，给同桌的人说起，苏家的小姑娘带回来个超俊的男朋友，叫顾默宇。同桌的大妈有个陪看的小姑娘就惊呆了，“不会是那个弹钢琴的吧，我看过他在网上的视频，长得超级帅。”

　　而后就说起了顾默宇在国外获奖的事，在北京办了钢琴演奏会的事，说得神乎其神。

　　那个大婶虽然有几分不信，苏家小姑娘哪里能认识这样的人，却还是回去给苏妈八卦了两句。而那个小姑娘还跟了那位大婶到苏家来串了门。

　　苏妈也觉得难以置信，看看不认识的小姑娘都找上门了，尴尬了一会还是开口叫了自家闺女，“素儿，隔壁方婶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你，你下来一下。”

　　那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妈妈回了家在卤菜，而苏素当时正在楼上和妹妹整理过年的年货，应了一声就准备下去，却觉得有些奇怪，隔壁方婶前两天出门她不是没见到，也都打过招呼的。

　　顾默宇自然是跟了她下楼，因为她家冷，她手总是凉，他还握着她的手给她暖手在。牵手算是苏素在家里给他的唯一可以做的亲密举动了，顾默宇只是好好享受了这个权限。

　　苏素走过去就看到有个绝不是三婶女儿的年轻姑娘，想着莫非是亲戚家的来串门时，还来不及问，那个小姑娘一下子站起来叫了起来。

　　“真的是！”

　　苏素吓了一跳，顾默宇也是莫名其妙，却在看到女生似乎要过来做什么时，下意识把苏素拉到了身后。

　　“你真的是顾默宇，就是那个在柏林拿奖的顾默宇？”小姑娘发乎情还是止乎了礼，冲过来之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兴奋地问了好几个问题，“你真人比电视上还帅，弹钢琴的时候更帅！”

　　苏素这下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了看妈妈也是呆在那里，方婶也是呆在那里，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在顾默宇说出滚字之前，苏素拉了他一下，然后走回了前面问方婶，“这是您家亲戚？”

　　方婶就说了是前面哪里谁家的闺女，今天在麻将馆遇到的，听说了她男朋友的事，过来瞧一瞧。

　　“那你看也看过了，还有什么事吗？”苏素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但她也不敢让顾默宇开口，绝对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就这么开口问了还很兴奋的小姑娘。

　　小姑娘听她这么问，立刻点了头，“我可以要签名吗？”

　　苏素就看了顾默宇一眼，顾默宇很不高兴，他又不是明星，为什么要给人签名，可是看她表情却没有拒绝，“签在哪？”

　　“哇，声音也很好听！”女生持续在尖叫，苏素忍不住叹了口气，进房从父母记账的本子上撕了纸，又拿了笔出来。

　　这短短的时间，方婶又问了苏妈，“你闺女这朋友还真是钢琴家啊？”苏妈自然是无言以对，她哪里晓得，这不是今天听她们说的嘛。

　　顾默宇接了笔，小姑娘看着那张纸却嫌弃了，“签在这里，可以吗？”

　　苏素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怎么感觉面前的姑娘和她年纪相仿，却似乎生活在不同年代，她竟然把内衣的肩带拉了出来，现在可是冬天。

　　顾默宇愤怒了，只是转头看着苏素，苏素赶紧开了口，“袖子上怎么样？”

　　“也行。”女生松了手，脱了外套，里面就穿了一件单衣，苏素都替她觉得冷，就听她还在说话，“我也是学钢琴的，不过就是学得玩，弹得很一般。”

　　顾默宇没有理她，就在她袖子上签了名，苏素第一次发现他写字很好看，那并不是什么设计好的签名，只是草书。

　　“那你签名也拿到了，可不可以先离开？”苏素小心翼翼问了，小姑娘似乎很开心，又看了顾默宇两眼，还真就这么撤退了。

　　幸好她没提出什么拍照的事情，否则苏素觉得顾默宇绝对要发火了。

　　持续尖叫的人走了，厅里变得冷下来，方婶想了下也默默走掉了，只剩下了苏妈还僵在那里。虽说一开始就知道顾默宇家境肯定很好，和他们家不合适，可是今天发生这个事太突然也太夸张，苏妈以为家里这是进了大明星了。

　　“妈，其实就是他在学校的时候参加的比赛拿了奖，可能恰好那个妹妹也是弹钢琴的，所以看到过报道，他并不是什么明星。”苏素磕磕巴巴解释了两句，却连自己都没法说服。

　　顾默宇也发觉了苏妈似乎对刚才的事不能接受，从苏素口里，他也知道了原因，可是他不懂，他是弹钢琴的，拿过奖并不算什么事，他当然不是什么明星，到底哪里接受不了了？

　　“素儿，我们家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们哪里高攀得起什么钢琴家，你也趁早断了这个念想。”苏妈说完看了顾默宇一眼，叹了口气回厨房去卤菜了。

　　顾默宇对苏妈本来虽然说不上特别喜欢，可她毕竟是苏素的妈妈，他还是有几分敬意的，听了她这话却有些火气了，只是也没有发作。

　　就算妈妈不说，苏素也一早就知道父母的想法，她也是一样的想法，看顾默宇神情也猜到了几分，但现在赶他去别墅住，未免太不人道，这都只有两天就过年了。

　　“顾默宇，我妈并没有特别针对你的意思，她只是实话实说。”他能在她家住一周，对她来说已经是很神奇的事了，虽然其间有时候下午他会去外面吃饭，还去过几次别墅洗澡，她都知道。“我妈说的也是我的想法，我们不止家境不合适，你还是个非常有天赋的钢琴家，而我什么都不是，我配不上你，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顾默宇不明白，这些到底有什么关系，他感觉她在推开他，用一些很莫名的理由，他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弹钢琴不是你让我弹的吗？出身也不是我自己选的，什么叫配不上我？我没有要你配得上我，我只要你喜欢我。”

　　苏素推了推他却没有松手，她不信他看的电视剧里没有讲这些，“顾默宇其实你懂我在说什么，你去天瑶找我时，我就知道你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在国外时她曾经请他吃过一次饭，是她自己下的厨，在她们的宿舍，他当时没有拒绝她，也没有怎么吃。但那时候她还没发觉这件事，是到了他去天瑶找到她，说要住在她租的房子时，她意识到了他是在做什么，他想证明他可以适应她的生活。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就好比这一个多星期发生的事，他其实适应不了。

　　苏锦在楼梯上缩回了头，她是听楼下热闹下来瞧热闹，瞧完看妈妈去了厨房就准备撤，却看到了那样一幕，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不过苏素最后一句话因为是在顾默宇怀里说的，声音也不大，她没有听清。

　　只从前两句，她发现似乎姐姐并没有答应要这个男朋友，否则顾哥哥怎么会说要姐姐喜欢他这种话？而另一点，她发现这个哥哥真心很喜欢自己姐姐，完全就是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故事。不过她小孩子还是不要参合这些事，苏锦想完就乖乖回了楼上。

　　“你练过字？”苏素再开口就没有再讲刚才的事，这样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也不可能一直让他抱着她。

　　顾默宇听她换了话题果然松开了人，“学过毛笔字。”

　　“还学过什么？”苏素似乎不经意问了句。

　　“拉过小提琴，弦乐和键乐……”顾默宇忽然停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还有吗？”苏素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住了口。

　　“我不想说。”顾默宇就这么回答了她，他讨厌这些，讨厌他学过所有这些，她没学过有关系吗，他们不一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苏素却没有再说刚才的事，他第一次回绝了她的提问，原因她也猜到了，“能帮忙写副对联吗？”

　　顾默宇点头后苏素就去拿了对联纸和毛笔墨汁，在客厅桌上铺好后，顾默宇问她，“写什么？”

　　“嗯……”苏素想了一会就说，“敲锣打鼓福运到，平安欢乐寻常家。横批是福寿安康。”

　　顾默宇依言写了，苏素就指给他看旁边的浆糊，“等字干了贴在门口，会吗？”

　　顾默宇点点头，看她自己回了楼上，有几分纳闷，她似乎在指挥他干活，而且还不陪他一起。

　　当晚苏爸回家时就看到了门口的对联，想着今年是忘记找大哥帮家里写对联了，这字也不是他大哥的字，进门洗漱上床之后就问了苏妈一句。

　　“门口那对联是素儿她们今天街上买回来的？”

　　苏妈本来还想说下午那事，听他这一问先回了这个事，“哪有的事，这是你那个女婿写的。”苏妈卤菜的过程中出门来时瞧见了顾默宇去门口贴对联这事，他家闺女写不了那是谁写的就很显然了。

　　苏爸听苏妈口气奇怪，虽然纳闷还是先说了句，“这字写得好，赶上一些老师父了。”

　　“不止字写得好呢，下午前面老董家的闺女都追到家门口来要签名了，说他是什么钢琴比赛的优胜者，还办过什么自己的钢琴表演。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学钢琴的学生，大约是个真的钢琴家呢。”苏妈说时就摇了头。

　　苏爸也是一怔，叹了口气就问了，“你说素儿了？”

　　“就说了一句。”苏妈虽说听苏锦说了不少顾默宇对苏素得好，可这事终究是不靠谱，若只是家世不合适也还能忍，但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素儿自己应该也知道的，谈朋友让她谈着体验下，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以后。”苏爸安慰了一句。

　　“那为什么才谈了半年就带回家里来过年？这算什么事。”苏妈都能猜到隔天店里会多热闹，估计附近听说了的都会来问几句。

　　苏爸虽然也觉得苏素给的理由牵强，还是这么回了，“不是说他父亲生意忙，这才让他来家里过年的嘛，应该也没有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