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明禹跟丁原分开去问了些年轻的护士和女医生,她们对董池的印象很差,说他是个很不负责任的医生,经常都没问清患者病情就胡乱开些不好不坏的药。还说他值班的时候病人叫医他半天都不去,多次被患者投诉。
整体来说,这个董医生在这家医院大概只有仇人,亏得他要来这里住院。
吃过午饭后,他们去找了一个已经离职的女医生了解情况,想知道董池更多信息。同时,应明禹打回去让技术部的人注意那些余下的药片的检验,看看有没有奇怪之处。
“就怕做手脚的人事后已经把剩余的药换成了正常的。”丁原提出这个担忧。
“董池?他怎么了吗?我听说他中风住院了,难道还有人害他?”
“他为人很不好吗?我们想知道,他在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医疗事故?”
应明禹之前没问在职的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们一定会考虑到医院的利益,绝对不会告诉他们这种医院的丑闻。
“他那个人虽然没什么爱心,没什么责任心,不过说到大的医疗事故,倒也没有……我记得两件事,印象很深。一个是大概十几二十年前,当时董池在急诊,我记得有一天傍晚,下着大雨,来了一家三口来求医,后来…那个男人好像死了。”
“当时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听其他人都说,是董医生延误了治疗时间,才会这样。另外一次大概就是十年前左右,董医生在手术室里不小心割断了输液管,幸好不是大手术,患者安然无恙,但医院当时就讨论了很久是不是要辞退他。这之后就没让他再进手术室了,又过了几年就劝他退休了。”
“谢谢你,如果想起什么,再联系我们。”
两人上车后聊起了这两起事故。
“听起来第二次的情节更严重,可是第一次的后果更严重。”
“我们再回去问问那个,跟董池在急诊一起待过的老医生。”
“哇,老大你记性真好。”丁原佩服不已,给医院去电话后,问到了那个医生的住址,直接去了他家找他。
那位医生排了一天的坐诊,不过下午四点一到就回家了,他们入室多问了几句。
“哦,你们说二十年前那个事……是啊,没错。那天的确下很大雨,一家三口,老婆拿三轮车推着她老公来看急诊。董池当值,他让他们先去交钱,没把病人推进去。后来那女人带着儿子又回来,好像是钱不够,在窗口那边求了董池好一会。”
“我记得…他们好像还跪下了,董池都无动于衷。”
“后来那个患者就因为失救去世了?”丁原对那位中风的可怜患者有了厌恶感。
“没有。后来是当时的老院长被这边的情况吸引过来后,他做主带了病人进去急救,可惜好像是急性病,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所以没能救回来。”
“这么说,当时患者的妻儿肯定恨死董池了吧?如果不是他耽误时间,可能可以救活那个人。那董池这样不用负责任吗?”
老医生笑起来:“你们是警察啊,没证据杀人犯都可以脱罪,何况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怎么追究责任啊?”
“这…倒也是。”丁原有些尴尬。
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老大,你刚才怎么一句话不说?”
应明禹考虑后简短说了句:“他身上有股怪味。”
“……”丁原憋着笑没再说什么。他家老大开始恢复正常了,有洁癖又挑剔,脾气又坏。
“啊,那个,老大你回家吧,我自己打车回警局,把资料放回去。”
走到路边,丁原识趣地开口。
“不用,我们先回警局。”应明禹真是受够了他们这想帮忙的架势,难道他就那么明显在讨好陆浅浅吗?晚回去一点就一个个来问他。
他们回去后,应明禹去技术部问了药的检查情况,他们说暂时没发现问题。
“老大,现在没有发现疑点,是不是要结案?”丁原还不知道应明禹跟大壮在医院病房的试验,这个案子虽然有些巧合,但没有证据显示有人为因素。
“明天再去看看二十年前那件事的资料,排除可疑情况,再考虑。”
“是。”丁原对老大的性格多少了解,但凡有一丁点不放心的地方,他都要弄清楚了才睡得着。
应明禹其实也没想太多,出警局后,满脑子就只剩家里的小女友。他猜测着浅浅会做什么给他吃,还想抱一抱她,怀着期待的心情按了电梯楼层。
他到家都八点半了,浅浅还在画画等他,应明禹过去看到她笔下的人是他,得意透了,凑过去抱住了人打断她。
“真人都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陆浅浅放了笔去厨房忙。
“这么想我?在家还在画我啊?”
“不要脸。我只是最近没灵感,拿你练练手。”
“哦,那就是说,最近都是在画我?”
“……”陆浅浅放弃了,她真是笨,说什么错什么。
“真讨厌。”陆浅浅嘀咕了句,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说不赢他。
“看来我非得喜欢上这个外号不可,一天会被你叫三次。”
“讨……”陆浅浅吞了回去。
回来得太早,躺床上后,抱着未婚妻,应明禹有点把持不住,去冲了个凉水澡。
“也…没关系的……”
“医生说得对,身体重要,快睡。”
陆浅浅勾着笑,没再招惹身边的人。她睡在他房里也有几天了,明天还是搬回自己房里住好了,省的有人忍得难受。
应明禹第二天跟丁原去医院说明后,医院让人去帮他们找旧档案,等了一会后,心急的应明禹跟丁原一起去了医院的旧档案室。
里面简直是尘封的旧仓库,一股很大的发霉味,而且根本没有整理,既没按时间顺序,也没按部室科室分类。
“算了,换个法子吧。”半小时后,赌运气的应明禹放弃折磨自己和丁原了。
“老大,还有什么办法啊?”二十年前的事,谁会记得当时患者的名字?
“不妨…先去问问院长。”
现任院长姓胡,五十多岁,二十年前才三十多岁。
“不知道胡院长什么时候上任的,前一任是谁呢?”
“十来年前吧,上一任是葛院长,我很敬重他。我进医院的时候就是葛院长,他为人很好。”
“葛院长,他全名是什么呢,现在住在哪里?”
“葛天,葛院长退休后还是住在医院分配的住宿楼里,逢年过节我会去看望他。你们要去拜访的话,现在去家属院里的小公园就能看到他了,他肯定在那边打太极或是练剑。”
“谢谢您。”
他们从医院住院部后面一个小门洞过去后,就到了住宿的院子,里面跟医院完全是两样,进去后两侧都是绿植,走过不多远就看到了小花园和水池。
空气格外好,医院的味道很快清洗一空。
“不好意思,打扰您晨运。”
葛老先生正在打太极,七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还很硬朗,这可能是懂得养生健身的缘故。
他们问了二十年前的事,不过丁原不抱太大希望,他都有点怀疑这位老人家的记忆力。
“二十年前…急诊……”葛老沉思了片刻,“你们问这么多年前的事做什么呢?我记得那个患者是姓周的,具体是什么病因为不是我经手的,我不太清楚了。”
“姓周?”应明禹很敏感,“你们医院有个叫周涛的医生,跟那个患者有关系吗?”
丁原看了老大一眼,他觉得老大实在太异想天开,不过都姓周,哪有那么巧。
“小涛,对呀,他就是二十年前那个患者的儿子,你们说,是不是风水轮流转?他就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选择学医,恰好我要退休那年,他进了我们医院,是不是很巧?他特别来感谢我,我才知道这件事。一直到最近,小涛还经常来看我,他是个好孩子。”
丁原惊呆了,真是写故事都没有这么巧。
“您知道当时负责急诊的董池董医生就在这里住院吗?如果说周涛杀了他,您觉得可能吗?”
葛天考虑着摇了头:“小涛跟我一样,做医生的,天生是救人的,杀人……怎么会?”
“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丁原才问老大的意思:“到底这是意外还是谋杀?一念之间,怎么办?”
“下午去问问看我们的法医,试验结果如何?”
“老大心情很好,会开玩笑了?”
“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
丁原在一旁哈哈大笑,他们看这个热闹看习惯了,反正老大不会真生气。
他们回去的路上直接去了餐厅跟组里人会合,吃饭时说了早晨的事,组里人都很诧异,气氛一时陷入低迷。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你们说,那个死者董长庚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真没想到…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周医生自己告诉死者,因此激怒了死者?”
“推理可以有很多可能,可是证据就一无所有。除非死者中风的老父亲苏醒过来,否则我们无法给任何人定罪。再说,就算董池醒了,他的口供也不一定可信,毕竟死者是他的儿子。”方瑾施觉得这案子想弄清楚真得靠天意了。
“老大你怎么看?”
应明禹没有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