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伤痕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慢慢磨平,再难以释怀的伤痛多年后提起总是会让人内心波澜不惊……
“他们都去世了,我甚至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就是想思念他们都不晓得该如何去思念的那种。”禾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的话仿佛很有画面感:
“师父说我的父母都是苏枋人,我母亲就是寻常官吏家的女儿,我父亲却是一个很有名的将军。所以因为等级观念他们的爱情却进行的很艰难。我父亲最后战死沙场,母亲却始终没有得到我父亲一家人的认可……”
这一幕幕的画面似乎出现在了萧瓒的面前,他似乎看到了那对不被家族所认可的年轻人,看到了十几年前的生离死别,看到了孤孤单单的禾唐……他也似乎更加心疼禾唐,初见禾唐时,他只当她鬼灵精怪天马行空,渐渐的他发现她的心思却比谁都细腻,并且还有些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与担当。
她好像格外的敏感,格外的怕孤单,格外的依赖别人,格外的怕被伤害,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紧接着,她表情凝重了几分,紧紧的握住了萧瓒的手,摇了摇头,“所以啊萧瓒,你真的不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是对我不放心的。若我真的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那么我死也不会帮你啊!因为我到底是苏枋的人,为了自己的国家利益我应该是去帮公伯,而不是你啊!如今我帮了你,一是因为我认为你这个人有一统天下的能力,二是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既以入了蓬莱镜门下,就注定为苍生而活着。”
她对她父母的了解也只有这些,老一辈的恩怨就这样没什么好去追究的了,她也不想再去了解了……
禾唐是明白的,他们的这些自私其实都不是为了自己,“只是萧瓒啊……公伯的事情就这样吧,既然你们都已经计划好了我便不说别的了,只希望我们以后做事情可不可以不去伤害别人,取一个万全之法好不好?”
萧瓒点了点头,宠溺的笑着,“我答应你,如果可以有完全之法,我一定不去伤害任何人。”
禾唐点了点头,又继续跟萧瓒往前走着,“还有啊,我不希望你说什么连性命都不顾的话,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们以后若是有了孩子我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像我一样的人,一个从小便没有见过父亲的人……”
萧瓒怔了怔,禾唐的话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当父亲的情景,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有了孩子。
紧接着,他转过身,对禾唐微笑着,“我答应你。”
禾唐有些不依不饶,毕竟萧瓒答应的太含糊,而且他还是一个很容易反悔的人,“你答应我什么?你要答应我不许离开我,不许走的比我早,不许让我一个人孤单的留在世上,不要让我们的孩子没有父亲。”
过了良久,萧瓒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不会先你一步离开,我会好好的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或许他应该感谢禾唐的,是她来到他的身边,带给了他名为爱情的东西,让他有了想要与君承诺,风雪白头的人。
禾唐低了低头,“萧瓒,若这些你做不到,我更希望你不要承诺。”
萧瓒应了声,握紧了她的手。
禾唐低眸看了看紧握住自己的手,曾经她也幻想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场景。如今这般美好的境地就在她的眼神浮现着,她却有一种伸手抓不住的伤感。
越是无情之人,越是情深似海。看似矛盾的句子,但是却真的是一句值得深思的话。萧瓒是无情的,但是他却是一个一旦付出了真感情感情便会用尽自己全部去守护的人。因为他愿意为你付出的深情是你无法想象的。
他的眼中本来就不在乎别的女子,有了禾唐,他便更加不在乎了。
与此同时,禾唐抬起了头,眼神犀利。话锋一转,“所以,既然我跟你在一起了,我们就应该资源共享啊。虽说两个人有自己的隐私是对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尤其是我能够为你做的一些事情,好不好?”
萧瓒尴尬的笑了笑,方才他明明还是挺感动的,“好……”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被暗器所伤?”饶了一大圈又绕回了这个问题。禾唐又上前一步,语气很是强硬,“是不是银针?”
萧瓒有些佩服禾唐,这将话题中心绕来绕去转移到千里之外且还能收的回来的,除了他的母后夏侯玉,如今还多了一个禾唐。二人完全可以互相媲美,不分伯仲。
“不是。”他摇了摇头语气十分郑重,眼神也十分坚定。这件事他既然已打定主意瞒着禾唐,便永远都会瞒着她。
他信誓旦旦的承诺了便不会骗她了吧,那她就相信他是无事的,“那好吧,我信你……我们去找甘胥吧。”
远远的看见了向自己走来的二人,甘胥停止了踱步,两三步迎了上来有些激动的开口:“对了殿下,胥在路上碰到了诸葛神医还有敬武长公主……”
萧瓒应了声,说什么恰巧遇见,依他看来,绝对是甘胥亲自去请的人。
真不亏是甘胥,就是料事如神。连他受伤他都能够料想到,所以将他那云游四海,悬壶济世的姐姐姐夫都找过来了。
“啊!?”长亭哥哥?敬武长公主?敬武长公主是萧桐?萧瓒的姐姐?这时萧瓒转过侧过头,那波澜不惊的语调配上他这不染一丝尘埃的容颜简直是浑然天成,他微微的勾了勾嘴角,“没事,我介绍你认识,阿姐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而且,那长亭不还是你的故人么?”
“呃……确实是故人,可那时我还小,多年不见,长亭哥哥怕是都不晓得我了……”她现在在甘胥面前早就不避讳自己不是柴桑公主的身份了,毕竟萧瓒当着甘胥的面一口一个禾唐也叫的很多了。
以萧瓒这种警觉的性格,不是自己信任的人他也不会如此。甘胥是他的心腹,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他不会这样不避讳。
何况以甘胥的智商,他也应该是早就猜到了,所以在萧瓒称呼自己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什么讶异,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这一点,他与萧瓒倒是很像,否则应该也不会成为挚友。
“那今日刚好相认。”萧瓒调笑道,继而对甘胥开口,“不知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甘胥指了指前方有些朦胧不清的地界,“此时他们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茅屋中。胥是同他们一起来的这里,车马都在远处茅屋那边安置着。”
萧瓒眼神透过惊奇,没想到车马早已备好,那这样他们的路程便会缩短一大半,“先生考虑事情总是周到的,我们快些走吧。”
三人走至日中,终于看见了远处茅屋前等待的萧桐与诸葛长亭。
未走到面前萧瓒就远远的喊了一声:“阿姐!”
“瓒儿!”萧桐见到自己已多年未见的弟弟已是这般英姿飒爽、成熟稳重了内心还是不由的有些自豪的,于是几步走到萧瓒年前,“瓒儿,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父皇母后他们过得好吗?”
“阿姐,你想想他们能好吗?你说走就走的跟人走了。”说着还不望看了一眼旁边的诸葛长亭,“也从不回皇宫看看,你可知母后想你想的头发都白了。”
这时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候诸葛长亭,于是十分坦然的走上前,“方才见到阿姐太过激动,都没有问候一下驸马大人。”
诸葛长亭十分嫌弃的撇了撇嘴,“无妨!”
听到萧瓒有些孩子气的语气,禾唐笑出声来,皇后娘娘那一头乌发,可能也就有几缕白头发。可萧瓒竟说皇后娘娘头发都白了?就皇后娘娘那不饶人的脾气,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儿子也得难逃重罚。
这时,萧桐也注意到了禾唐,走上前打量着禾唐,“瓒儿,我离宫多年,也都忘记了你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莫不是这女子是你的太子妃?”
虽说萧桐也是一个容貌出挑,气质不俗,自带仙气但是又十分和善的女子,但是这皇室之人总归是皇室之人,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还是让人有些压抑。
禾唐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萧瓒也颇有眼力劲的牵过禾唐的手,“阿姐猜的不错,只是唐儿怕生,阿姐不要吓到她。”
萧桐轻松笑了笑,“瓒儿你终归是长大了,都懂得心疼人了,真是不易。”
与此同时,在一旁跟甘胥闲谈的长亭眉头忽然凝重了几分。于是走上前来低头在萧桐耳畔说了些什么,萧桐立即心领神会的拍了拍禾唐的肩膀,“你嫁了瓒儿也随他叫我阿姐,不如你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
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萧瓒,“舍不得离开你的太子妃么?”
“阿姐哪里的话。”萧瓒继而转头对禾唐宠溺一下,“那你们注意安全,不要走远。”
“嗯。”禾唐有些疑惑的看着进了茅草屋的三个大男人,若有所思:这可是*裸的调虎离山呐!况且说好的与长亭哥哥相认呢?仿佛她的长亭哥哥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呢!
这时,萧桐的声音响起,“弟妹,我们到处走走吧?”
禾唐这才反应过来还要陪长公主聊天,于是颇无奈的点了点头,“嗯……好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