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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台国宴上,葁维公主指名点姓要红漪为她弹琴伴奏,众人皆不解她究竟意欲何为?红漪心知来者不善,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拒绝而让皇上丢面子,抬头看了雍楚泽一眼,他虽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流淌着一股复杂神情。
红漪欣然一笑,落落大方缓缓起身,声如黄莺出谷:“承蒙公主殿下抬爱,妾身献丑便是,只不过妾身琴技不佳,如若怠慢,还望公主海涵!”
葁维冷哼一声,没有虚伪客套,骄横说道:“为本公主伴奏,技艺好不好那得本公主说了算!若是真不好,我也没什么,反正丢的是你家皇上的面子!”言语间,她又偷瞄了雍楚淮一眼,他的目光果然落到了自己身上,姜维见伎俩得逞,心头一阵窃喜。
其实葁维那点儿小心思,红漪方才就已经看得七七八八,因皇帝对其别有用意,所以红漪特别留心这位公主的一举一动,但见她眼含春意不时偷瞄着雍楚淮,红漪便知,这姑娘八成是看上了恭亲王,只是如此一来,皇上联姻之策又该如何是好呢?
红漪毫不介意葁维的傲慢无礼,浅浅一笑回应道:“不知公主殿下想要妾身弹奏那首曲子呢?”
“我戎狄草原的舞蹈,自然要草原的曲子,你会吗?”葁维挑衅地看着红漪反问。
“公主但说无妨。”
葁维见红漪从始至终没有一丝胆怯,完全一副胸有成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十分恼怒,于是冲口而出:“《狼王入阵曲》会吗?”
《狼王入阵曲》是戎狄草原上一首非常古老的曲子,没有曲谱,都是乐师口口相传,曲调高低婉转,加之曲速非常快,所以弹奏难度极大,早已失传,放眼天下根本没人会这首曲子,葁维公主明显是在刁难红漪。
鲁尔泰觉得女儿闹得有些过头了,于是开口制止,谁知红漪并不以为然,款款走到琴边坐了下来,摸了摸琴弦,她含笑示意葁维可以开始了。
见状,葁维嘴巴一撅,抽出腰间软鞭,大声道:“《狼王入阵曲》雄浑高亢,不适合普通舞蹈,本公主就舞鞭,给大家助酒兴。”
红漪十指舞动,气场恢弘的曲调在云龙台响起,随着曲调节奏,葁维手中软鞭,宛如一条金光闪闪的灵蛇,上下飞舞,矫若游龙。她二人的精湛表演看得在场所有人如痴如醉。
随着曲调渐入高潮,灵蛇速度越来越快,红漪渐渐感到体力不支,额上开始冒起细密汗珠,她咬紧牙关,镇定心神,努力追赶灵蛇速度,而葁维是故意想给红漪难堪,所以卯足了劲儿挥舞软鞭,不过再怎么强悍,也毕竟是个姑娘,舞鞭可是体力活儿,她也早已累到不行,却丝毫不肯让步。
两个女人暗自较劲儿,雍楚泽的眉头也越蹙越深,叶霂云眼含担忧紧紧盯着红漪,见其面色越发苍白,手指也微微发红,没有带义甲,以血肉之躯如此快速拨弄琴弦,她能承受的了吗?
雍楚淮停止了喝酒,一动不动盯着红漪,细听琴声似乎有些凌乱了,她......还好吗?而方才还一副看热闹的云飞扬,此刻也神色凝重,死死盯着红漪飞速翻转的手指,心中对葁维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董卿俯下身子在云飞扬耳边轻声道:“殿下,云妃娘娘再这么弹下去,手指怕是要废了,要不要属下......”
云飞扬挥了挥手,示意董卿不要轻举妄动,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出头,现在只能赌一把,看谁先熬不住!红漪啊红漪,你可千万别让本太子失望。
红漪十指早已被发丝粗的琴弦给磨坏了,血珠子顺着琴弦滑落到琴尾,十指连心疼痛不堪,她努力忍着,眼见葁维此时已步伐紊乱,想必她也撑不了多久了,关键时刻,自己可千万不能输。
葁维此刻,体力已到极限,可那弹琴之人还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眼见要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她怒然转身,故意一个踉跄,一鞭子当头朝红漪劈了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高亢琴声戛然而止,软鞭劈在琴上,琴身断开,琴弦崩裂,红漪脸颊被崩断的弦丝划出一道血痕。
突入其来的状况,吓得在场其他女眷失声惊呼,雍楚淮与云飞扬二人更是唰得站起身来,直勾勾盯着红漪,眼中充满了关切之情,叶霂云吓得浑身颤抖,打翻了桌上碗碟,雍楚泽的反应虽然没有他们大,沉默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不过手中玉杯就在软鞭落下的那一刹那,被他捏成了两半。
葁维这一鞭子,只是想吓唬吓唬红漪,好让她出个丑来掩饰自己的窘态,谁知红漪面不改色稳如泰山,软鞭从她眉间落下,眼皮都不曾皱上一皱,抬起头,红漪对一脸愕然的葁维嫣然一笑,缓缓说道:“公主好身手,妾身今日领教了!不知妾身琴技,公主是否满意?”
葁维有些不知所措,都说中原女子个个胆小如鼠,畏首畏尾,可这个云妃娘娘不仅学识广博还胆色过人,举手投足间大气凌然,让人不敢小觑。
“哈哈哈......”鲁尔泰的笑声忽然响起,他一面起身一面鼓掌,并大声称赞云妃胆色过人,临危不惧,果然是大家风范,言毕又恳切地向红漪赔罪,说女儿从小野蛮惯了,今日多有冒犯,还望宽恕。
红漪淡然一笑:“戎狄王言重了,公主并非故意之失,妾身岂能责怪。”说完她俯身行礼,不露声色用衣袖拂过断琴,将上面血痕擦掉后便回到自己座位上。
戎狄王落座后,又呵斥了葁维几句,助兴节目到此为止,雍楚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恭亲王,目光便又落到了红漪身上。
一曲歌舞之后,雍楚泽借故不胜酒力,匆匆结束了宴席,红漪回到逍遥殿,秋桐秋萍赶紧给她处理伤口,看着指尖深深伤痕,秋萍心疼极了:“怎么弄成这样,要再弹下去,娘娘手指可就废了啊!”
“就是说嘛!娘娘您怎么能坚持这么久?早点结束不行吗?”秋桐一边给红漪上药包扎,一边埋怨。
“一点儿小伤而已,算不上什么。”红漪对自己的伤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此时挂心皇后叶霂云,急切吩咐秋桐说:“今日看皇后娘娘面色不好,不知是不是生病了,你明天去打听打听,看是何情况!”
“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