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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狄王亲自带团出使建安,这还是镇阗开国以来第一次,虽说这个戎狄王与镇阗皇室有些许渊源,但毕竟是外邦蛮族,不比蜀国和南诏,戎狄可从未对镇阗俯首称臣,而且游牧民族做事方式与中原人大不相同,说的好听是天性耿直,说的难听是没有教化开明,他们不懂什么礼教遵化,凡事都用武力解决,不事农耕,靠天吃饭,特别在人伦道德方面,更是让人无所适从,他们有个习俗:若父死,子可娶其母,这让自觉高人一等的中原人甚感羞耻,所以镇阗朝廷才有不少人反对跟戎狄建立邦交,认为这并非明智之举。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戎狄,一个野蛮尚未开化的民族,让雍楚泽跟何氏一族都费了不少心思,鲁尔泰有一支战斗力超强的军队,他们驰骋在北方草原,英勇无畏所向披靡,加上戎狄势力范围庞大且特殊,与镇阗和北蜀均接壤,南可入镇阗,东可入蜀国,之前因为多个部落盘踞,相互制衡,所以并未对中原地带造成什么威胁,如今鲁尔泰一人独大,统一了草原各部,实力不容小觑,各方势力都有意拉拢之,但鲁尔泰似乎对镇阗更有兴趣。
在戎狄到建安当日,雍楚泽在云龙台设宴款待鲁尔泰及姜维公主,后宫有份位的嫔妃皆要作陪,何婉心如今已贬为庶人,纳兰回雪又在禁足当中,良妃柳媛媛便成了皇后之外,分位最高的妃子,这次宴会对她而言,可谓意义非凡。
顾兰轩在柳媛媛身边忙前忙后,帮她准备衣服挑选首饰,还亲自给她绾髻、容妆,实在贴心殷勤。
柳媛媛忍不住夸赞她一双巧手,顾兰轩欣然笑道:“姐姐天生丽质,妹妹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简单一句话足已哄得柳媛媛异常开心,一面仔细端详镜中妆面,一面说道:“等皇上忙完戎狄之事,本宫立刻去帮你请旨,毕竟生养了三皇子,一个美人的封号还是委屈了点儿。”
“姐姐大恩,兰轩铭记于心,以后定当以姐姐马首是瞻!”顾兰轩退到一旁恭敬回答着,心里却暗想,你有这么好心才怪!当初忽悠我与你一道算计何婉心,事成之后便过河拆桥对我不闻不问,若不是陈沁莲说你尚且有用,我才懒得讨好巴结你!
柳媛媛掩面轻笑:“看你说的,宫里还有皇后和贵妃,你怎么对我马首是瞻呀?要让人听了去,岂不是给我惹麻烦?”
“姐姐太自谦了,如今皇后跟纳兰贵妃得罪了太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那相府千金也发配去了冷宫,放眼整个后宫,姐姐您份位最高,膝下又有大皇子,不对您马首是瞻还能对谁?”
顾兰轩一席话说得柳媛媛心花怒放,嘴上呵斥她口无遮拦,脸上却丝毫不掩饰那欣喜得意之情。
“姐姐如今风头正盛,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大皇子争上一争啊!锦绣前程唾手可得,姐姐切莫失了良机!”见柳媛媛高兴,顾兰轩赶紧补充了一句。
“说得轻巧,这条路可不好走呢!”柳媛媛把玩着手中金钗,神色略有些沮丧。
顾兰轩一直观察着柳媛媛神情,见到她双目中绽放出的异样光彩,便知她贪念已动,高高在上的后位近在咫尺,谁人不想?谁人不贪?又有谁能把持得住?顾兰轩暗自窃喜,自己三言两语就撩拨起柳媛媛去贪图后位,有她在前面为自己披荆斩棘,也省去不少麻烦和凶险。
屏退左右侍女,顾兰轩依附在柳媛媛耳畔轻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姐姐先前不是成功绊倒了何婉心么?她一倒,姐姐何愁大事不成?”
“何婉心只是个小鬼,太后那个阎王可难缠!”
“太后纵横后宫几十年,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总有把柄遗漏,这事就交给我吧!妹妹愿助姐姐一臂之力!”
闻言,柳媛媛喜出望外赶紧追问是不是已经抓到太后什么把柄了?
顾兰轩一脸神秘微微笑道:“不瞒姐姐,确实有些眉目,不过还需要时日和时机,姐姐只需要勇往直前,千万别瞻前顾后!”
此时的柳媛媛早已被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仿佛那金灿灿的皇后宝座就在自己跟前一样,她一把拉住柳媛媛的手感激涕零道:“我的好妹妹,他日姐姐若真能得偿所愿,定不会委屈了你!”
“妹妹能有今日都是姐姐所赐,妹妹甘愿为姐姐付出一切!时辰不早了,姐姐赶紧去云龙台吧!”
柳媛媛又上下整理了一会儿,便带着一干侍从,匆匆往云龙台而去,看着她那身招摇的行头,顾兰轩鄙夷地瘪了瘪嘴巴,然后转头对贴身侍女巧云说:“去司衣局告诉司衣令大人,就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云龙台
皇帝御宴,又是特别为鲁尔泰准备的,规格自然极高,除了三公九卿及皇妃作陪外,云飞扬及南诏使臣也客列其中。
皇后叶霂云虽被禁足宫中,不过如此重要的宴会她不出席,必然不妥,于是雍楚泽特令她今日侍宴,多日不见,红漪对她甚是想念,目光一直停留在其身上,也不知近日过的如何?但见叶霂云面色有些憔悴,不时还咳嗽几声,红漪一份担忧,她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宴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鲁尔泰也学着中原人的客套,像模像样对雍楚泽及镇阗国大肆赞扬了一番,双方初次见面,印象颇好。
戎狄人人能歌善舞,遇到乐事亦会跳舞已表欢心之情,如此盛宴,葁维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充满草原风情的异域舞蹈,热烈而欢快,也令观看之人,心情大好。
柳媛媛忍不住称赞了一句:“不说戎狄都是蛮子么?怎么看起来还挺有礼有节的?这姑娘长得漂亮,舞也跳得好!”
红漪掩面轻笑,暗想如若你知道这姑娘是皇上即将迎娶之人,估计就不会夸赞她了,于是淡淡答了一句:“在那些酸腐文人眼中,除了镇阗,哪儿都是蛮子!”
葁维欢快的旋转跳跃着,眼神始终落在雍楚淮身上,他端坐一旁,兀自饮酒,那神韵、那气质简直光芒四射盖过了全场所有人,可是他眼神为什么如此落寞,为何总是投向同一个地方?难道自己的舞姿不够美不够吸引他吗?葁维顺着雍楚泽的目光回身一看,一位冷艳高贵的女子瞬间落入她眼帘。姜维心生醋意,脾气一上来,立即停止了舞蹈。
众人皆惊讶,不知是何缘故?鲁尔泰尴尬地笑了笑,赶紧问道:“葁维!你这是作甚啊?”
“阿爸!我不喜欢那伴奏的乐师!给我换一个吧!”葁维气咻咻回答道。
“胡闹,哪有舞跳了一半换乐师的?”鲁尔泰沉下脸,不知这个宝贝女儿又是闹哪一出?
雍楚泓一看机会来啦,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公主殿下若不喜欢,换个乐师就是,来人啊!把乐师都叫出来,让公主殿下挑选!”他话音刚落,在场伺候的太监们立即行动起来,可葁维公主似乎并不想领情,抬手一挥,说了句:“且慢!”
只见她环顾了全场一番,然后大声对雍楚泽发问:“皇帝陛下!听闻中原女子皆会琴棋书画,想必您的妻子们应该更加精通吧?皇上可否借个妃子为葁维伴奏一曲呀?”
对戎狄公主提出的要求,雍楚泽并未急着回答,鲁尔泰倒是急了,立即呵斥女儿道:“葁维!你疯了了吗?这儿是镇阗国都,不是草原,人家有人家的规矩,你不许胡搅蛮缠!”
“阿爸!”姜维跺脚撒娇,未等鲁尔泰说话,雍楚泽率先开口询问右侧的妃嫔们:“不知朕的哪位爱妃愿替公主伴奏啊?”
见皇帝目光落过来,柳媛媛立即起身毛遂自荐,谁料葁维依旧不领情,而是直接指着红漪脆生生喊道:“我不要别人,就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