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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多枝,话分各头,那书童赵路想去找主子来救少爷,那主子们究竟在干什么呢?
原来这赵路他老子,管家赵贵正蹙在老爷赵无求,学说上午覃府小姐整出来的大动静。
“你真的看清了?!”老者问,显然不相信。
“应该不会错……”汉子答,尽量不让自己的语调显得犹豫。
“真是马超龙雀?!”老者又问,还是不能置信。
“也应该不会错……”汉子又答,还是在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
这当然是在与覃家三户之隔的赵家,赵员外赵无求,躺椅里一位瞿铄老者本在品茶。一位精瘦的汉子附身一边——管家赵贵正在学说午前邻家小姐救人的事。
吃罢饭总要午睡片刻,只是今天二小子赵瑜一丢饭碗就出去了,估计又到后山的听松小筑去纳凉——这事一般默许,毕竟山麓之中要比家里凉快得多,小六月的天,他也不愿把孩子热坏了。只是少了天籁一般的读书声,自己也很难入梦,顶多闭目养养神,算是骗骗自己吧。正无聊间,他的管家来了。
“马超龙雀,玄门第一身法……”赵员外沉吟着说,似乎还不信管家所言。“都说当世三大身法齐名,另外两大分别是佛门的紫燕翻翼以及摩门的赤兔凌空。一个年刚及笄的闺门小姐,脚不沾地,一纵就能是他娘的一丈多远?”
“这肯定,一二丈都敢说……”管家赵贵,干瘦精悍的外表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且慢!”赵无求不仅是赵贵的老东,还算半个师父,他的不少武功都是老爷所传。尽管自家的功夫能不能入流暂且不说,但是评说起来却一点也不肯含糊。
赵无求看上去五十上下,满头满脸的青筋,两个太阳穴鼓凸,一看就是个横练武师。只是额头上的皮肤相对比较松弛,连着外突的太阳穴,仿佛一条肉质头巾齐顶环绾一圈,像极了一支欲昂不昂的鼋头,故而人送外号:林中一鸟。
暗讽他学武不精,习文不湛。他本人倒是不以为然,只把鸟改成雕。
不论武林,还是丛林,只要有个聚会总要去占个位置,四方招呼,八面笼络。给外人的感觉总是到处觅缝,刻意钻营。然而只有他的管家最为清楚,老爷有意在二公子身上为自家翻身,只甘心当个田舍翁,永远别想改变出身。
“阿贵,倒是先说清楚,你究竟是亲眼见过马超龙雀,还只是点道听途说?”
“绝对亲眼,当然不是今天!”赵贵信誓旦旦地说,手里还在不停地比划。“不过那是在老爷您召回小的之前,那时还兴修真求道,小的曾到灵山拜师……”
“震泽灵山?是不是玄坛古渊岳那个老牛鼻子那里?”赵无求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便有点信了。只见他从躺椅上霍地翻身坐起,把自己搁脚的凳子蹬到赵贵裆下。“坐下说,是不是那牛鼻子亲自给你们演示?该不会吧?”
“那天巧了,去的时候,正好有人拜山,声称震泽中的灵山胜境本是摩门发祥之地……”
所谓摩门,乃是个十数年前突然崛起的江湖门派,庞大而神秘。其时天下三国割据,南国大嘉,北国大昭,西国大畾。然而江湖门派更是多如牛毛,大大小小,有的不自己报出名目,老江湖也不会晓得。但是这个摩门是个另类,虽然崛起时间不长,却已相当庞大,据说跨越国境,超出地域,几乎遍布整个天下。而且组织严密,外人难得一窥,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真是摩门?!”赵无求想了一下,款款地道。“倒是听说过十数年前玄坛摩门曾有一争,只时不知为何而争,虽然最后摩门铩羽而归,但因为敢于直接上门挑战天下第一门派而一举成名。你小子倒有福气,这都让你给撞上了?”
“其实也没大打出手……”赵贵虽也是家生子,但是中间也曾经出外闯荡了不少岁月,故而既有走南闯北的那种见识,又不缺家生子的那份可靠。所以赵无求接盘赵府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叫回来当管家。其实管家也就是一个名分,庄里一应巨细仍由同样是家生子的账房管着。赵贵的主要任务就是对外联络,另外赵无求一旦出去访亲晤友,他便是最理想的伴当。
“摩门说灵山是他们的发祥地,玄坛便要对方拿出凭据来……”
赵贵知道东家对他的期望所在,所以处处显出一付事事用心,不敢有负的样子。
“结果摩门一指绝顶上说,上面早就立有石碑,数百年前便有明确记载。玄坛当然不认,认定是对方做了手脚,摩门反问恁大石碑不搭脚手架能上得去?”
“你说的那绝顶该不是灵山首峰上的拄天顶吧?”赵无求看到赵贵唾沫星子乱飞,一种不甘于人下的心态立刻油然而生,脸上顿显别糊弄我的神情。
“正是,老爷。”赵贵早知东家性情乖张,不时调整自己的口气。有人能对一个臭屁甘之如饴,反对一个香吻暴跳如雷,说的就是赵无求这一种人。
“那拄天顶老夫倒是见过……”
“这么说老爷也曾去过震泽灵山?”
“这不是废话!”赵无求一声冷笑,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说:“当年玄坛气候正盛,三年一次玄坛论道,天下瞩目,老夫还有师父师兄也算是去凑过热闹……”
其实赵无求自己清楚,师父师兄受邀是真,像他们这类俗家挂名弟子只能随着观礼的大众人群凑人头。不过总算去了,合在一起说也不算弄虚作假。
“那一定是盛况空前……”赵贵心想那时候你还没出道,怎能排在师父师兄一起。怪不得人称林中一鸟,像是怕人忘掉你似的,一有机会总想拱起。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切全凭朝廷好恶,当今天子转而礼佛,佛道之辩改有本门主持,都搬到庙堂上了,那才叫盛况空前,轰轰烈烈呢……”
“也真是,老爷!”这一点赵贵倒是佩服,东家善于把握风向,总能八面玲珑。
“反正那拄天顶老夫见过,突兀的一块孤岩,直上直下,有如一截断剑直插苍穹……”
赵无求一边说一边回想着,不无神往。“不不不,应该说更像木匠常用的那一种木楔子,懂吗?上大下小,四面外倾,高下大概十丈不到,若是真的没有云梯攀绳之类的助力,纵然轻功高超,应该是上不去,脚手架一说有理……”
赵贵虽然亲眼见过那块名叫拄天顶的巨石,可真要从老东家嘴里重新描述出来,依旧觉得险峻无比,不知不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至于那拄天顶上的难题,玄坛老道到底能不能解开?且听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