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浮生望月

第45章 回青潭祭奠亡亲,遇纠缠离途难行

浮生望月 夏瞳涟 7188 2022-10-30 13:22

  陆曦月离开寒灵寺前,又去到谈朝雪所居的禅房内同她见了一面。只是心中再有万般不舍,却还是需就此分别。谈朝雪没有答应陆曦月同她一道回天华门,只嘱咐她万事小心,切不可因一时心急而坏大事。陆曦月也并未将心中所想一概同谈朝雪说明,只含糊点头应下。

  她为此挂念起青潭镇的养父养母,意欲回程时去往青潭镇祭奠,故而三人在中途分行,秦望楼随陆曦月一道前往青潭镇,段苍远则先二人一步回到了天华门。

  陆曦月一路心情沉重,更是只字不开口,秦望楼瞧她如此,担忧在心。只行了一段,便道:“月儿,走着去吧。”

  陆曦月不明他意,却还是应了下来。他二人双双收了剑徒步而行,一路皆是秀丽景色,青山峻岭,美不胜收。

  “这般好的地方,却是无人住着,当真是可惜了。”陆曦月走在湖边,望着那平静湖面倒映山峦之影,朗朗苍穹无边无际,不禁叹道:“这世间大好河山,原来随意到一处,竟也都是好地方。”

  “这世间的好去处还有很多。”秦望楼道:“你若有心,日后每下山一次,我便带你去一处。”

  陆曦月听到此处,忽是停下步子,转身望着他道:“你去过很多地方?”秦望楼一愣,还不及回答便又听她问:“同谁一道去的?”

  她这话一出,秦望楼便知她又是心里头酸了,可也实话说道:“同阁师弟。”

  整个天华门,大多女子都在荧惑阁中,可偶尔也会有寥寥进去其余几阁,待到下山历练时,若阁中没有修为较高的师姐照应,自然也是不允许由师兄独自带着下山,需三人或是四人同行才可。若不是段苍远私下许他二人回一趟青潭镇,按理而言也不该单独放任才是。

  “岁星阁里,没有女弟子吗?”她问。

  “有。”秦望楼如实道:“只有几个。”

  “不管几个。”陆曦月本就因为唐宛乐醋意大得很,又对自己没些自信,即便秦望楼许了她多次承诺,可到底还是放不下心来:“你可带过下山?”

  秦望楼生来就是个老实的,鲜少撒谎,眼下明知说实话陆曦月定是会吃醋的,可偏偏就是开不了这骗人的口:“带过。”

  他这般一说,陆曦月竟是不吭声了。秦望楼以为她生气,正欲上前,却见她慢悠悠坐到那石子滩上,环膝而坐。

  “月儿。”

  “我小气。”

  秦望楼一愣,竟是忽笑出声来。陆曦月瞧他这样倒也觉得稀奇,可却还是冷声道:“有什么可笑的?往日你那阁中小师妹怕是见你一笑都难,若让他们知道你竟还能笑出声,可不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秦望楼但笑不语,只将手指半浸在水中,半晌趁着陆曦月没注意时,竟是一抬手洒了她一脸的水。陆曦月吓得惊呼一声,忙抬手去挡却为时已晚。秦望楼一举轻易就激起了她本就顽劣的性子,几乎想也不想就朝他甩了水去。水光飞溅间,秦望楼却也躲得动作不大,他二人你来我往互洒了好一阵,都在注视彼此的目光中停下手来。

  陆曦月猛回过神来,忙忙将自己脸颊边碎发打理得好些,以袖擦干面上水渍道:“我,我只是觉得,我处处不如宛乐师姐,你阁中也定有比我漂亮的女子,加之我身世如此,你我本……本不该互有情意才是。你对我这般好,我……”

  秦望楼自不在意脸上的水珠,只任它们自行滴落,轻言问道:“你之所爱,也只为我相貌不成?”

  陆曦月瞧他一眼,道:“谁人不爱谦谦君子,那岁星阁中倾慕你的女子,却不为你相貌?”

  “我同你说过,你究竟是谁,与我护你无关。”秦望楼侧头看她,眸子一如既往深情依旧:“只因你是月儿罢了。”

  陆曦月只觉脸上一烫,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天下只你一个,没有旁人。”秦望楼道:“你之所想,非我所想,我只你便罢,没有其他念头。”

  陆曦月怕羞,避开他目光胡乱擦着脸上水渍,却是被秦望楼拉下手来,只柔声向她道:“我们坐船去吧。”

  青潭镇原址与天华门皆属平瑶山地界,河川经瑶城而过,行船前去青潭镇要比步行快上一些。陆曦月一路都坐在船头,脱去鞋袜将双脚浸在水中划着水花,就这么于那山巅倒影之上遥遥而过,耳边始终回荡着秦望楼为她所吹的笛曲。与那夜夜伴眠之曲不经相同,可她却始终喜欢。

  “倘若这世间没些恩仇纷争,你我终日能这般逍遥该有多好。”她心之所愿,无非如此。可偏偏命不由她选,便是后半生都不能任由她能平静而过。她想了想,转过头来问秦望楼道:“若有一日,想做的该做的,都做完了,离开天华隐世而居,你觉得可好?”

  秦望楼放下手中玉笛,轻抚下摆坐到她身边,轻应她一句:“好。”他这声答应,于陆曦月而言就犹如遥不可及的美梦一般,明知她此生都逃脱不了被大义所束缚的命运,却还是应了她所期盼的话给她听。

  她多想就此抛开一切同他天涯海角,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待到时,盖一间自己亲手建的屋子,种些花儿草儿,养些鸟儿鱼儿,与世无争,就这样一辈子。”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放在念想中不忍抹杀。陆曦月抬了抬脚,惊起一片晶莹:“就像我小时候,每日同我大哥一道玩儿,吃自家园子里种的菜,一道捉鱼,一道捉虫。冬日看雪,夏日乘凉,这般自在又无拘无束,该有多快乐。”

  秦望楼并不言语,只轻轻将她衣摆扶起,擦干她脚上水渍,替她穿好鞋袜:“外头不比天华门四季如春,以你的修为怕还是有些畏寒的。已经快到了,去船篷里暖一暖,别冻坏了。”

  陆曦月瞧他有意避开话头,自也再不多说些什么。秦望楼很少答应她一些听着便知遥不可及之事,哪怕只是哄她骗她一时,他也都不愿去答应她。

  可偏偏,他却应过她一个比什么都重的承诺。

  即便不因唐宛乐牵挂之情,陆曦月对这番感情也是不安非常,秦望楼越这般对她溺爱,她便越舍不得放不下。他爱她,她却又如何不能有所依恋?

  可到头来,这般执意,许是当真是不该的。

  待到真心有所牵挂,方才懂自私的不舍究竟有多让人心痛。当年不懂情爱的她能对凌烟说出那样大义凛然的话,可如今当真心里有了所爱之人,却又开始犹豫。

  她终会害了他的。

  驳船的位置距离青潭镇原址还差之几里,二人步行上路,中途也不忘去看看那住在离青潭镇旧址不远的赵猛,匆匆寒暄两句,便就离开了。秦望楼借着查看结界的借口留给了陆曦月独处的机会,四周静得连草木之声都如此清晰,却因为没了秦望楼陪在身侧,让陆曦月意外自在不少。

  他深知她何时需要他,又何时不该在她身边。

  “爹,娘,月儿好久都不来看你们了。”陆曦月轻扫着碑上沙土,轻言低语道:“这一年间,发生了好多事,比过去十六年加起来的都要多。”她一笑,顿了顿道:“这天下,唯一可容我与我大哥的家没有了,好在天华门收留我,如今,我也学了不少本事呢。”

  又顿了许久,方才道:“我从未想过,这天下的命脉会牵连在我一个人的抉择上,本天真以为,只要躲着南崇一辈子就好了。可所有的人,都想我做那把杀人刀……”

  她说到此处,不顾碎土脏了她素色的衣衫,噗通跪下道:“爹,娘,月儿没用,无论怎么拿主意都注定没有善报。为今之计只有随心而行,为这天下,为己私仇,即便是大逆不道……”她磕了个头,却未立刻起身:“此生死后,怕是不能同你们一道入极乐之境。来生若还可转世为人,定会找到你们,真真正正做一回你们的亲生女儿。”

  ***

  秦望楼将青潭镇的结界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纰漏。时辰渐晚,他并不放心留陆曦月一个人在后山上太久,于是踏着上山的路欲去迎她。只是刚上大路不久,隐约见不远前有个女子正于路边徘徊不前,偶尔伸手朝身前的空处摸上一摸,似是疑惑,却束手无策。

  秦望楼虽觉奇怪,却也无心管这闲事,转身欲走,却让这女子给叫住了。

  “公子等等!”

  秦望楼足下一顿,转身见那女子已是上前,只得道:“姑娘何事?”

  女子将秦望楼粗粗打量一番,忽是惊讶道:“公子可是天华门来的?如何称呼?”

  这额间朱砂与身后仙剑皆是出自天华门的铁证,秦望楼也不愿撒谎推脱,只应下道:“秦。”

  女子见他不愿多开口说话,也不觉尴尬,只揖礼道:“小女子从芦霄山来,姓许名若晴。我记得这儿该是有个青潭镇,可似是迷了路径,想是有人在此处设了结界,总也转不出去。秦公子既是天华门高人,这结界于你而言该不在话下吧?”

  这一番劝诱竟似乎并未说动秦望楼,许若晴不禁有些奇怪,可又哪里知道这看似若有似无的结界正是秦望楼亲手所筑:“秦公子是不愿意,还是做不到?”

  她这般咄咄逼人之势,让秦望楼一时觉得脱不开身去。然他自不会被这一激便轻易破开结界,只淡然道:“你寻青潭镇做什么?”

  许若晴见他终于开口说话,稳了稳情绪道:“公子既出名门,该是知道百鬼妖王南崇吧?”

  秦望楼眼帘一动,却也不答腔,许若晴见他这般不好说话,当下也是有些恼了:“今日我需公子相助,便用这消息做人情吧。家师所查,南崇十七年前有过一双儿女,就遗落在青潭镇中。他为天下大患,自不能让他再留孩儿续他妖王之力,百年得此一个机会,秦公子该是知道利弊,不会误了大事吧?”

  秦望楼闻她之言,不慌不忙:“这样的消息,怕也是得来不易,姑娘如何就这样告诉我了?”

  许若晴一愣,当下退了两步道:“难道你……”

  “这里没有青潭镇,姑娘记错路了。”秦望楼深知许若晴于陆曦月而言的危险,她既说从芦霄山来,那芦霄山上就只有一个荆云门。荆云门虽自居名门正派,可行事作风向来狠绝,善制毒暗器,杀人无形。掌门萧彤神出鬼没,可传闻武功盖世修为了得,自持为天下苍生,放言要将这世间一切妖邪清肃干净,可实际又哪有他说的这般尊大。

  “没有青潭镇?”许若晴显然不信秦望楼的话,嘴角一扬冷笑道:“我瞧你这人也是奇怪,方才便见你独自一人在这附近徘徊许久了,瞧着像是天华门高徒,可这般鬼鬼祟祟又少言寡语,怕也是个冒充正派弟子,肚子里皆是些苟且龌龊的小人吧。”

  她言语犀利直白毫不客气,又全无善言,可秦望楼无心同她耗太久时候,也不计较她之前已是在暗处观察他许久,只转身道:“信不信在你,姑娘保重。”

  许若晴师出荆云,向来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住秦望楼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一把拦下他道:“站住!”

  秦望楼一顿,面对这番纠缠自是不悦,蹙眉道:“还有何事?”

  “你说这里没有青潭镇,”许若晴又将他一番打量:“那,何不替我破了这结界一探究竟?你若当真是天华门的人,这样的结界于你而言又算得什么?”

  秦望楼向来对陌路之人话少,更是不喜和他人无故纠缠太久,可许若晴捉他捉得紧,他只得不客气道:“想找青潭镇的是你,不是我,既领家师之命下山办事,连对这结界都束手无策,却还豪言壮语要除南崇的孩子?”

  “你……!”

  “既有除南崇之心,如何却要在无辜的孩子身上下手?萧彤若当真为天下所想,也不该让你下山。”秦望楼退开一步绕开许若晴拦着他的手道:“姑娘珍重,在下告辞。”

  许若晴被秦望楼一语所激,早已是气血上涌满脸通红,再顾不得以礼相待,回身翻掌劈向秦望楼身侧,她掌劲如风,竟是激起一阵气浪。秦望楼料不及她突然出手,连忙拂袖一挡退开数步,方才站稳不及开口,便见她三指疾至忽又屈之一扣,招式凶狠毫不留情。

  秦望楼自有仙身护体,薄薄仙气缭绕之间,推掌便将许若晴的招式拦下,他掌中运劲又是一推,震得许若晴连退数尺距离,好不容易才趔趄站稳。

  那仙气冰凉,萦萦围绕指尖不散,虽凉却温和非常,自不似恶蛮之力伤人灼烫。许若晴当下便知误会了秦望楼的身份,可又恼他瞧她不起,又气又愤:“秦公子自是当真师出天华,又如何要与荆云为敌?除掉妖王南崇,于你我天下而言,岂不都是幸事?不说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在青潭镇,这儿又是不是真是青潭镇。秦公子这般鬼鬼祟祟躲躲闪闪,也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吧!”

  “你的任务,我本就不必相帮。”秦望楼道:“至于我为何徘徊在此,也与姑娘无关。”

  “我告诉过你,我叫许若晴。”

  秦望楼只抬手浅浅揖礼:“告辞。”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