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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求一生白首相依,许承诺不弃不离

浮生望月 夏瞳涟 7542 2022-10-30 13:22

  段苍远说到做到,直至桌上个个碗干盘净他都一直坐在叶慈身边没有离开。陆曦月到底懂事,赶紧领了另两人进了屋里泡上茶,笑道:“师父,师姐,今日十五,意在团圆。既是见了,有些话便再不可藏在肚子里了。”

  虽是师徒,可男女共处自不好紧闭屋门。陆曦月并未关门,走出屋外转身道:“丁大哥做了甜羹,我去给你们拿来。师父您若有事,伯儒师兄在外头呢。”

  “去吧。”段苍远点头应下,待陆曦月走后,这才将目光落回叶慈身上:“多年不见,慈儿过得可好?”

  “师父看我可好?”

  叶慈的反问让段苍远微微一怔,却是笑道:“即便你没了修为不得驻颜,可却比为师预料的更不好。”

  叶慈不禁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道:“我能苟活,已是万幸,虽有不服,又当如何。”

  “安瑜告诉我,你一直想要下山去。”段苍远拿起杯来,却又放下:“慈儿,若当真让你下山,你可会比在天华门过得更好些?”

  “师娘大恩,梦生大恩,若非牺牲仙身救我于无底深渊,我定是生不如死。”叶慈皱眉道:“叶慈得今日如此,这辈子是报答不了你们了。山上山下都一样,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段苍远叹道:“说到底,还是为师的错。”

  “师父有何错?”叶慈站起身来,哑着声道:“师父这般信任,我却轻易败在南崇之手。这二十五年来,我日日懊悔当初年轻气盛,太过冲动自不量力。师父何须替我背负责任,慈儿只想同师父道声不孝,慈儿无用,不是师父的过错。”

  “这么多年,你还不能释怀。”段苍远道:“慈儿,为师不愿见你,一来确是有愧于你,二来也怕你见了为师便哭。为师见不得你哭。”

  “师父……”

  “你近些日子可有比往日高兴些?”段苍远冷不丁的一问,让叶慈一时有些不明所以。然她细想之下,终于知道段苍远在说什么了。

  是陆曦月。

  “师娘同梦生都让我见一见她,我知道原因。”

  “月儿虽生带天命,可若非你相助于她,她也定不能在这么短的时日便修成剑灵。”段苍远对这一切的变化都了然于心,向叶慈温言道:“一些事,深到骨子里便是不能忘的。过去那些,也并非只有难过。为师总念着月儿同你一样,伶俐得很,每见她,便想你过得可好。”他轻轻一叹,道:“若你能高兴些,如她一般日日这么高兴,为师也就放心了。本待你释怀之后来见为师一面,只可惜……若非今日遇巧,怕是还不知要等多少年。”

  叶慈听了这席话,终于明白段苍远整整二十五年都不来见她的原因。她日日哀愁,月月悲伤,年年怨怼,却不及段苍远一念,只愿她一直高兴着活下去,哪怕一年,一月,一日。

  是她没有想明白,如此期盼着,却不知段苍远等她早已等得伤心了。他不劝,不讲,不问,只待她自己想明白。可二十五年,她却一直糊涂着。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段苍远身前,再忍不住哽咽道:“师父,是慈儿错了。”

  “起来。”段苍远并不严厉,轻扶起她道:“你能想通,便是为师最乐意看到的事。如今你既是和月儿处得好,那便多同她说说话,那丫头机灵聪明,你私下指导她一些,她也可学得更好。”

  “月师妹确实待我好,这些日子有她陪伴,我也开心许多。”叶慈直言道:“本还想着她如此天赋,原来是天命之功,难怪师父对她如此上心。”

  “这难得的人才,怎能不让为师欢喜呢。”段苍远笑了笑,正欲说话,不想屋外有人敲了敲门,正是陆曦月:“师父,大师姐,月儿可好进来?”

  “你自己的屋子,如何不得进来。”段苍远见她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招手道:“来。”

  陆曦月一笑,端着两碗甜羹道:“师父,师姐,莫怪月儿偷听了话,实在是耳朵好奇,不经意全听着了。”

  “不是什么秘密,如何听不得。”叶慈抹了抹眼泪道:“说来,也是要谢你。”

  “谢什么,今日可当真不是我安排的。”陆曦月指了指上头:“天意如此。”

  三人皆是笑得欢喜,陆曦月拿了甜羹递到二人面前,道:“师父,师姐,尝尝丁大哥做的甜羹,味道可好了。”

  段苍远瞧着那甜羹古怪一笑,拿起碗来吃了一口,口中银耳香糯红枣清甜,甜而不腻,确实算得佳品:“我瞧应连也别修什么剑了,去后厨帮忙许是更好些。”

  陆曦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怎么说也是让师父点头了,也算作他小小成就。”她瞧了瞧外头天色道:“大师姐,今日时辰不早,你就在这儿休息好不好?”

  叶慈拿着汤匙的手一顿:“什么?”

  “这儿本就是你的居所,我听师娘说另一头的屋子本是你住的,陈设我都没动,挑了这一边住下的。”陆曦月道:“大师姐,那小屋荒僻冷清,你一个人多少寂寞,就搬来同月儿一块儿住吧。”

  “这……”叶慈显然犹豫。其实并非心中不愿,可确实难以一下接受。

  “月儿这主意好。”段苍远似乎爱极了这甜羹,连说话都不抬头:“方才便说,既是处得好,就一块儿住吧。为师瞧着月儿有你私下指导,学什么都是快的。”

  “就是。”陆曦月拉上叶慈的手摇了摇,娇声道:“大师姐,我在这天华门中认识的净是些师兄,除了师娘,都没人可说些女儿家的话。你权当过来陪陪我,好不好?”

  叶慈犹豫,一时也是答应不下。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还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拿着甜羹的手也跟着微微颤了起来。

  段苍远瞧她这样,放下汤匙笑了笑,柔声道:“住下吧。”

  叶慈一怔,段苍远的一句话仿佛成了一颗定心丸。

  她始终都是依赖他的。

  “好……”

  ***

  陆曦月送去了甜羹,又盛了一碗拿到了屋外廊下。秦望楼正独坐等她,瞧她拿着碗来忙起身接下,拉过她手道:“烫不烫?”

  “你接得正是时候呢。”陆曦月道:“再要晚些,怕就烫手了。”

  秦望楼将碗放到一边,带着她坐下:“今日可是高兴?”

  “自然高兴呢。”陆曦月笑道:“当真是没想到师父会来,之前我总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大师姐,总怕伤了他的心,他刚刚猛一进来,可吓坏我了。”她顿了顿,道:“对了,师父答应让师姐留下同我一块儿住,日后有了伴,也不会一个人寂寞。”

  秦望楼瞧她高兴,自然也是欣慰,道:“她能就修习指导你一些,也是好的。”

  “此番能修成剑灵,也确实多亏了师姐。”陆曦月说着,忽是想到了什么,忙问秦望楼道:“对了秦大哥,我听伯儒师兄说你于剑阁取剑之时,那剑灵本也该是双剑,可你只取了一半未见另一半,可有此事?”

  秦望楼点头,并不否认:“有。”他道:“只是该与你的剑灵不成对才是,既是双剑,如何会分于两阁?”

  “我的剑上雕纹是黄泉花。”陆曦月道:“大师姐告诉我,黄泉花开时不见花叶衬托,有叶时花却不开,花叶永不相见,故而这双剑极有可能分在两阁。”

  秦望楼想了想,道:“黄泉花叶状似兰花花叶?”

  陆曦月一听,忙低头将脸埋进秦望楼怀里,紧紧拉着他衣袖道:“你看!大师姐根本没骗我!另一半果然在你这儿!”

  “瞧你这样子,可不像是高兴。”秦望楼道:“不过传闻,你如何还当真信了。”

  “秦大哥,我不想同你分开……”陆曦月含糊道:“黄泉花与花叶这一生一世都不得相见,我若与你今生都不得见,却是我最不愿的事。”

  “不过只是剑上雕纹罢了,不必认真。”秦望楼安抚她道:“待你修成仙身得了仙剑,将剑灵同仙剑修在一起,那雕纹自然也就瞧不见了。届时哪儿还有什么花与叶,你当真是多虑了。”

  “真的?”陆曦月抬起头,一双眼里满是不舍道:“无论我今生如何,你都不离我身边半步?”

  “总有不在的时候。”她的要求太过苛刻,秦望楼无奈之下自不会胡乱答应她:“毕竟你我不属同阁,再者……”

  “我才不是说这个呢,我只求今生同你在一块儿,才不要永生永世不相见。”她眼中满是祈求,生怕秦望楼反驳不应。而秦望楼又如何愿意让她伤心难过,他视她如珍宝,便是捧在掌心呵护都是不够的,只得应下道:“我答应你便是。”

  “你可不要骗我!”

  “不骗你。”秦望楼道:“天涯海角,只你之处,我定伴你身边。”

  “那……”陆曦月静静靠在他怀中,低声问道:“那若我有朝一日,做出些大逆不道为天下所耻之事,你也愿陪在我身边,毫不计较?”

  秦望楼未有犹豫,只轻轻说道:“我的月儿,今生都只是月儿,若有朝一日有逆天之举,也定不会是违心之举。”

  “你怎知我不会违心?”

  “只你之心,不说违心,即便逆天而行,我也随你背弃天下。”

  ***

  叶慈同段苍远在屋里说话,秦望楼与陆曦月又坐在廊下,丁应连无处可去,只能坐在厅堂里喝茶。只是他坐得离屋外那二人近,一些话不经意间全听进了耳朵里,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是惊讶,一会儿又满满不可思议,这一阵一阵的变化,全让给他送来甜羹的姚卿宁瞧了个清楚。

  “听人墙根,就该把你耳朵割了。”

  丁应连一慌,忙要她噤声:“你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

  “若不是亏了心,你怕什么?”姚卿宁忍着笑,将甜羹递到他手边:“自己煮的,怎么也不知道尝尝?”

  “我在后头尝了,味道不好还有脸给你们吃?”丁应连一边这么说着,拿了汤匙将甜羹拌匀,递了一口到姚卿宁嘴边:“你尝过没?来,我喂你。”

  姚卿宁也不拒他,倾身正要张嘴,不想丁应连一下凑上前:“烫,我给你吹吹。”他嘴边微凉的气息一阵阵徘徊在姚卿宁唇间,虽是减了甜羹的烫,却是烧上了姚卿宁的脸来。丁应连还没在意,又往前一凑:“好了,尝尝。”

  姚卿宁红着脸,浅浅尝了一口,又甜又香。

  “好吃吧?”丁应连将汤匙里剩下的都倒进自己嘴里,含糊着:“嗯,若要再甜就腻了。哎?卿宁,你说这要放凉了是不是更好吃?”

  “你若要想放凉,自己再盛一碗去。”姚卿宁接过他手中汤匙,拿起碗道:“就你花花肠子多,我就喜欢这样吃。”

  “人嘛,总要变通是不是。”丁应连笑笑,特意压低了声道:“你瞧大师兄这木讷又严肃的性子,如今遇到曦月也不是变得温柔贴心?这坐得近,却也不是我有意要偷听的。我同他在一块儿都快十几年了,没见他同谁都是笑着说话的,可如今他对曦月可是一点都不吝啬,一些话若非亲耳听到,旁人告诉我我绝不会信的。”

  姚卿宁低头吃着甜羹,笑道:“瞧你这样子,师兄说了什么话让你惊讶成这样?”

  “曦月的剑灵上不是雕着黄泉花吗?”丁应连凑到姚卿宁身边,压低了声道:“我听他们两个的意思,那一双剑灵许是当真本为双剑,只是黄泉花与花叶自来不相见,故而一双剑灵才分在两阁。”

  “还有这一说?”姚卿宁觉着稀奇,惊讶道:“那若如此,他二人的缘分岂不是天注定的?”

  “便就是如此,曦月才担心呢。虽为双剑,可雕纹之意却是今生永不见,她心中怕同师兄分开,还同他要了承诺。”丁应连道:“也只有曦月,才能同师兄这般话多呢。”

  “你这好奇的性子都快赶上曦月了,姑娘家好奇一些也就罢了,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还好偷听人说话呢。”姚卿宁嗔他一句,却是笑道:“为的是心上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话若要我说,我也脸皮薄呢。”丁应连笑笑,竟是也有些羞涩:“虽说是对心上人……卿宁,若我问你,今生你可愿我时时伴你身边,你嫌不嫌我?”

  姚卿宁一愣,噗嗤一笑道:“这话到底是师兄说的还是你想说的?”

  “当,当然是师兄说的。”丁应连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我不过,不过是借着一样的话问问你罢了。”

  姚卿宁脸上微红,伸手就将满满一汤匙的甜羹塞进丁应连嘴里:“叫你不上心!问个话都学别人!”

  “唔——!”丁应连被烫得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吃不进又吐不了,急得满屋子乱转。姚卿宁顿时被他惹得连连发笑,可心中却是比吃了甜羹更让她甜进心里。

  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如何不叫人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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