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种叔又拉着我的膀子凑到我耳边说道,“学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你是老人家该讲的当然得讲!”我心知他要讲关于我婚事的事,而且必然与村梅有关,虽然我不愿再提及,但是长辈说话,尤其耕种叔的讲话,我更是不能拒却。
“那好——你要是还可以的话,——村梅还是个好媳妇。”
“哦,你怎么说这个?”
“你和村梅的事情我听你姐改革说过,我今天就多个嘴,我觉得村梅是个好女孩,不容易,谁能娶到她都是福气,这你比我清楚。”
“叔,你想说啥,直接说吧!”
“也没什么其他事,就是想跟你说说村梅。虽然她在广东有过一次婚姻,但是她现在已经一个人过活了,没有孩子也没有家人,无亲无故的,她这次回来我心下不落忍啊——终究我是看着你们青梅竹马长大的!”耕种叔话中有话地望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然后又转为十足的爱怜。
“看缘分吧,我们已经十几年都没见了。”我明白了耕种叔意思,带着酒意心下有些黯然地回道。耕种叔站起来拍了一下我的肩,手掌轻轻摁了摁,掌温传到我肩上,“不管怎样,你们这几天怎么也得见见吧?”
我回耕种叔,“应该会见的”。
“那就好,见见总比不见好”。耕种叔说完,点了点头,走出去接待客人了。我想着他说的话,心下百般滋味,却又不知该如何明说。左右环顾了一圈酒店墙壁,挂钟就像心里的脉搏哒哒的不停走着。只好站起身来,也忙着照顾其他客人了。
由于远路来的宾客不少,我安排了房让他们住宿,让他们等到第二天再走。有的要旅游的,我便给他们悉心介绍清平乡的周边风景名胜以及行走路线,——远的可以爬爬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素有“桂西第一屋脊”的秋日人参峰、岑王山,上面除了竹林雪景之外,可以喝上清澈的岑王山山泉水,还可以看到各种美丽可爱的飞禽走兽和珍稀植物,比如锦鸡、猕猴、伯乐树、银杉等;近边的也可以到清平街犀牛湖或者白鹤湖,那边现在可以划船,还可以看白鹤,若过一段时间,湖水里就会飘满红叶,岸边与水中相映成趣,风景如油画一般十分优美。
然后让耕种叔交代守夜的兄妹们,晚上记得给每位客人送水果一份,外加舒缓神经的产自母子山的白毫茶茶水一份。同时还叮嘱他们,第二天早上也预备几桌早餐,方便来宾起床用餐。为了安全起见,我和耕种叔开车去了趟乡卫生站,请了一位亲戚医生驻店,预防宾客夜间有不适等症状。
一切安排妥当,寿宴总算在平静的热闹中结束,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却是有点微醺了。而姐夫早已被县城来的同事和好友灌得差不多了,醉意熏熏,正扶着桌台边的墙壁去厕所。于是,待姐夫从厕所出来,我开口让大姐开车送他先回,让姐夫休息。后边的事情我和耕种叔处理就好了。
大姐说,那妈怎么办?阑珊在旁边说,改革姐,有我呢,到时我送他们回去。改革姐于是挽了一下昨日新做的头发,笑着说道,“那好,麻烦你了!”,然后走过来伸开双手拥抱了一下阑珊,又是一个开心的笑,“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我待会保证把学成哥和伯母安全带回家!”
“好咧,有你在我放心!那我先回家了,烧好洗澡水等你们!”大姐改革挥手告别,我扶着姐夫送他上车。
大姐走后,耕种叔安排了一辆轻型货车,让亲戚们将宾客送的礼物搬到车上。只见礼物高出了车篷,由于很多是盒装,里面装着补品衣物之类,为了避免损坏,不便用绳套绑住,耕种叔嘱咐开车的堂弟待会路上慢慢走,小心颠落。
待轻型货车收拾停当后,耕种叔拉着我的衣襟走到酒店门口僻静处,指着在酒店大堂的阑珊问我“改革说这是你姑家的妹妹,你姑家的妹妹哪里长成这样,不要骗你叔!我看着怎么像是你女朋友?”
“不是我女朋友啊!——不过实话实说,她也不是我姑家的妹妹,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她顺路来这玩的!就怕大家误会,我姐才这样说的。”
“哦,这样,我看着人家对你好像有意思,而且是蛮用心的——村梅的事当我没说过吧!”耕种叔说完,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阑珊扶着母亲出来,耕种叔叮嘱阑珊,“阑珊,你拉着学成驾车跟在这货车后面,车上的货物若有掉下来,立即喊他们停车。”
“好咧,叔!”阑珊满口应承回道,比我嘴还甜。耕种叔冲着我露出一丝精明的微笑。我顿时想起他刚才跟我说的话。只见阑珊扶着母亲坐进后座,扯了扯母亲衣服,笑着叮嘱说,“伯母,我们回家啰!你可坐好哦!”
我上了副驾驶关上门之后,阑珊发动引擎,随着轻型货车从梦花酒店出来,不一会就在蜿蜒的村道上行驶。车子开着前灯,几只夜蝙蝠不停地在灯前飞来飞去。这时金秋的稻香一阵阵传入鼻中,伴着蝉鸣夜语,十分快活。阑珊的脸映着中控台的荧光,花容月貌让我醉眼迷蒙,不由得想到坐在身侧的换作是村梅,那该有多好。可是,村梅不长成这个样子,何况人家已经结婚了!是的,人家结婚了,然后又离婚了!我的心里一阵铡马料似的听见神经电爆声。
我迷迷糊糊的闭着眼,想着想着,什么都听不见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到家的,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村里众亲戚已经帮忙把车上的货物快下载完了,只见堂屋堆了满满一屋。
我赶紧打开车门下车,对着院子里正忙活的阑珊说道,“怎么不叫我啊!”
“改革姐说,让你歇一会,累了一天了!又喝了那么多酒!”阑珊笑着跟我说,“怎么,有意见啊?”我听她如此说,又见大姐笑呵呵的看着她,耸了耸肩,表示无异议。见我无可奈何的样子,阑珊露出晶莹的贝齿回以娇美的一笑,我顿时看得心里一暖。